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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制服控
“但是，也不能排除蒋明玉并不是临海市户口的可能性……”丁盛插话道。
陈国栋点点头说道：“有这种可能性……据北山度假管理中心的同志反映，蒋明玉当天下午还打电话聘请了一个厨师，做了一桌子菜，好像是要宴请客人的样子。
而据那个厨师反映，当时蒋明玉好像喝了点酒，不过心情显然很好，一直抱着手机跟某个人说笑，还准备了好几瓶昂贵的拉菲葡萄酒，从菜肴和酒来看，蒋明玉好像当晚要在别墅搞聚会，并且人不会少……
同时，那个厨师还提供了另一个线索，据他说，大概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有个年轻男人来过别墅，他只是站在门厅和蒋明玉低语了几句，然后就走了，并且，他注意到那个年轻人是坐出租车上山的，遗憾的是没有看清楚相貌……”
“有目击者注意到别墅当晚的情况吗？”丁盛问道。
陈国栋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们派人询问过附近别墅的人，一方面当晚雨下得太大，另一方面每栋别墅之间相距太远，总之没有人听见那栋别墅有吵闹声，我们现在也无法确定那天晚上蒋明玉究竟跟什么人在别墅喝酒吃饭……
不过，如果这具女尸确实是五号别墅的蒋明玉的话，那么，凶手很有可能是那天晚上的客人之一，或者说，这是一次犯罪团伙的聚会，酒后发生了内讧，所以……”
丁盛点点头，沉思了一下，盯着宋晓说道：“小宋，你可是龚局长亲自点的将，说说你的看法……”
宋晓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放下手里的笔，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女尸身上的刺青，那是一条小蛇，这种刺青这些年不见了，不过，十年前，这种纹身可是台湾黑帮的标志……”
丁盛笑道：“现在年轻人在身上画点什么很平常，台湾黑帮可是销声匿迹十来年了，也许只是巧合，不过，你的这份细心可圈可点……”
宋晓认真地说道：“我查看了当年被徐召击毙的台湾黑帮二号人物身上的刺青，并进行了比对，女尸身上的刺青无论是大小，形状，色泽以及刺的部位都一模一样，如果死者只是在身上画着玩玩，怎么会有这种巧合？”
丁盛一阵愕然，扭头看看陈国栋，问道：“你怎么看？”
陈国栋犹豫道：“我基本上同意宋晓的分析，台湾黑帮尽管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可这两年在毒品案件中还是能发现他们的踪迹，正因为如此，我怀疑蒋明玉有可能和本市的毒品交易有关……”
“那么……你们的意思是，发生在北山的案子有可能是帮派争斗？或者说是贩毒集团的内讧？”丁盛问道。
宋晓谨慎地说道：“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因为在那具男尸上没有发现刺青，此外，尽管尸体是在一辆车里面发现的，可从女尸被放在后备箱来看，那天晚上在北山发生的是两起案件。
一起是发生在5号别墅，男尸杀害了女尸，并且把尸体放在后备箱里企图转移，没想到他自己也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并且我认为，被车撞死的那具男尸和车里面的男尸是同伙……”
“那么，是谁杀了他们呢？”丁盛好像被宋晓的分析吸引住了。
宋晓瞥了一眼陈国栋，说道：“我们分析了三分局勘察现场的资料，以及目击者对两部汽车互相追逐的描述，虽然当天晚上雨水冲刷了汽车轮胎的痕迹，但仍然可以看出其中的轨迹……”
说着，宋晓把几张底片按照顺序放在了一个灯箱上，走过去拉上窗帘，房间里的光线黯淡下来。
她指着底片对凑过来的丁盛说道：“这是奥迪车的轮胎印记，这是被撞进河里的北京吉普的轮胎印记……
从车轮的痕迹明显可以看出，奥迪车一直在后面，吉普车在前面，并且从吉普车左右转向的轨迹来看，它不是被追逐而是防止奥迪车跑掉……事实上，不是奥迪车里面的人想要他们的命，而是他们想要奥迪车里面的人的命……”
丁盛趴在那里仔细看了一阵，疑惑道：“即便吉普车是在逃命，这种左右转向也很正常，目的就是防止奥迪车窜到前面挡住了去路……”
宋晓啪地一声关掉电源，然后走过去唰地一下拉开了窗帘，最后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这才继续说道：
“我还有一个证据可以证明我的观点……现场发现的所有弹壳都是在吉普车的后部，也就是说，是吉普车里的人一直在朝着奥迪车射击，而奥迪车里面的人显然没有武器。
所以，他或者他们只能用自己的驾驶技术逃生，并最后成功地用一辆轿车把一辆吉普车撞进了河里……
由此我得出了一个结论，5号别墅的案子有可能是帮派之间的凶杀，是有预谋的，但是第二起案子很有可能是一场偶然发生的意外事件，不排除他们做为目击者而受到追杀的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奥迪车里的人跟这起案子原本无关？”丁盛的眉头好像渐渐舒展开了。
宋晓点点头说道：“初步判断，奥迪车里的人很有可能是真正的目击者……甚至有可能是参加蒋明玉那天晚上聚会的嘉宾之一……”
丁盛听完宋晓的分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大声说道：“我们要把注意力再次转移到寻找那辆奥迪车上来……
不要仅仅把眼光放在修理厂，这么长时间见过去了，再破的车都已经修好了，而是要把全市各单位各企业的所有奥迪车都排查一遍，看看那天晚上这些车都去了哪里？如果有必要，可以请奥迪公司的技术人员配合我们的调查……”
陈国栋苦着脸说道：“局长，全市恐怕有好几百辆奥迪车，我手下没这么多人啊……派出所的同志人家也很忙，不可能一直帮着查找奥迪车的下落……”
正好丁盛的手机响起来，他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摆手说道：“这我不管，自己想办法……”
陈国栋回头瞪了宋晓一眼，然后冲坐在那里直愣神的陆亚龙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负责专门排查奥迪车，只要把这辆车找见，北山的案子就算破了……”
说完，扭头盯着宋晓说道：“如果你的分析是正确的，我看，这个案子破不破都没有多大的意义，别墅里是黑吃黑杀人，即便那个女人是被谋杀的，可凶手已经死了。
而别墅外面是自卫杀人，根本就没有凶手……我靠，看来临海市藏龙卧虎啊，北山这个奥迪车司机和火车站的那个男人，简直就是……”
宋晓一边收拾桌子上的材料，一边说道：“既然只是分析，那就要找出足够的支持证据，没有证据，一切不是纸上谈兵？”
这时，站在一边的陆亚龙说道：“陈队长，我准备先从企业和私家车开始排查，麻烦你给各分局打个招呼，让他们配合一下，要不然，他们认识我是谁啊……”
陈国栋点点头说道：“这你就放心吧，不过，你为什么要从企业和私家车开始呢？”
陆亚龙说道：“根据那个女尸的情况，我觉得跟她来往的应该是一些有钱人，政府官员恐怕不屑跟她交往……”
陈国栋笑道：“嗯，我同意你的分析，马上就着手工作吧，有什么需要协调的，给我打电话……”
看着陆亚龙离开办公室，陈国栋凑到宋晓面前低声道：“好啊，你老实交代，还有多少情况瞒着我？你这不是让我在丁局面前抬不起头来嘛……”
宋晓笑道：“我掌握的情况并不比你多，刚才说的都是我自己的推断，不知道丢了多少根头发呢，难道你还好意思窃取我的劳动成果？”
陈国栋笑道：“跟你开玩笑呢，你是我的师妹，我巴不得你在领导面前替我长脸呢……”
宋晓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说道：“有个新情况，你想不想跟我走一趟？”
陈国栋看看表说道：“什么新情况，都快吃午饭了，下午再说吧……”
宋晓不理陈国栋，自顾往外走，陈国栋一看，赶忙追出去，笑道：“好好，我去……不过，你总得先透露一点吧……”
宋晓看看四周没人，小声说道：“刚才徐所长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他有重要情况跟我谈……不过，先别伸张……”
陈国栋一听，赶忙过去开车，等到宋晓钻进车里，他才惊讶地问道：“你行啊，什么时候跟徐召搞上了？那老家伙可从来没用正眼看过我们……”
宋晓嗔道：“小心你的用词啊，少罗嗦，要想去就快开车……”新华北路派出所属于二分局，是一个大所，正式在编民警二十多人，管辖着城南商业区最繁华的地段，不仅人口密集，而且辖区内几乎集中了全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娱乐场所，鱼龙混杂，治安任务异常繁重。
所长徐召没有什么背景，他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从一名普通刑警一步步走上了所长的岗位，算起来，担任这个所的所长也有六七个年头了，可一直没有再得提拔。
眼下，他已经五十七岁了，不可能再有任何升迁的机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这个所长的位置上结束他的警察职业生涯。
所以，这两年，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冲锋陷阵了，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想法，只想平平安安地熬到退休，回家颐享天年了。
可他毕竟是一名职业警察，职业病已经深入到了骨髓，如果没有案子也就罢了，可一旦辖区内发生了大案要案，他马上就把自己求平安的想法丢到一边去了。
要不然，他就不会把明香带回派出所了，而是应该直接交给分局或者市局，听凭上面处置，更不会偷偷给宋晓发短信，约她来派出所见面。
新华北路派出所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一颗老樟树，巨大的树冠几乎把整个院子都遮住了，左边是一栋二层办公楼，右边有一排平房，算是食堂和值班民警宿舍。
徐召把明香带回来之后，并没有把她安置在办公室，而是让女儿陪着她在一间宿舍里休息，同时安排了一名可靠的民警守住了房门，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不许靠近房间半步。
然后，他把徐晴赶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宿舍里把明香盘问了一个多小时，并做了一份笔录，最后，他才给7.30专案组的宋晓发了一条短信，就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吸烟，一边等着她的到来。
十分钟后，一辆市局的警车停在了院子里，徐召正想迎出去，却看见车里面出来的并不是宋晓一个人，居然还有市局刑警队长陈国栋。
他忍不住皱皱眉头，不清楚宋晓为什么要带上陈国栋，早知道这样，刚才应该在短信中交代她一声了，但是，短信中他不是告诉她别伸张了吗？怎么还要告诉陈国栋呢？
这倒不是徐召信不过陈国栋，而是他对市局刑警队那些趾高气扬的年轻人看不顺眼，总觉得这帮年轻人眼高手低，分析案子的时候头头是道，可等到动手的时候就傻眼了。当年要不是市刑警队一个菜鸟临阵尿裤子的话，他的屁股上也不会挨一枪了。
当然，宋晓是个例外，这不仅仅是因为徐召和宋晓的父亲宋德刚是老朋友，同时还因为宋晓去年在临海县破获的一起毒品案和一起走私案让他对老朋友的女儿刮目相看，何况，他们两个人对7.30凶杀案的看法有很多相同之处。
“徐叔，这么急着叫我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线索吧？”宋晓一走进徐召的办公室，就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国栋已经从徐召的脸上看出他对自己不太欢迎，心里也明白是什么原因，不过，让他感到惊讶的还是宋晓对徐召的称呼。
尽管从年龄上来说，宋晓叫徐召一声“叔”也没什么奇怪的，问题是公安局的人没有这个称呼习惯，要么叫徐所长，要么叫老徐。
从宋晓的称呼来看，他们应该以前就认识，并且关系还不一般，要不然也不会私下给她发短信了。只是，宋晓一直在临海县公安局工作，怎么会认识徐召呢？
“徐所长，大家都是为了破案，你有什么重要线索，就别藏着掖着了，算我求你好了……”陈国栋先发制人，表面上是恳求，暗地里却是在施压。
既然人都来了，徐召这个时候也不能拉下脸来赶走陈国栋，何况，他刚才权衡了一下眼前的利弊，觉得明香这件事，自己一个人还真承担不起。
既然宋晓把陈国栋带来了，就看看他有什么想法，毕竟他是市局的刑警队长，也是专案组的实际负责人，有他在场，将来万一要是有什么事，自己也好有个交代。
不过，他要是想把人带走那可不行，不管怎么说，自己答应过刘行长，总不能失信于女儿的上司吧，自己前途已经日落西山的了，可女儿的事业还刚刚开始呢。
徐召让两位警官坐下，然后递给宋晓一份记录，说道：“我向两位先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吧，这是一份询问记录，你们先看看，我认为我们已经找到火车站被劫持的那个女孩了……”
“啊……”宋晓和陈国栋都发出一声惊呼，脸上顿时充满了兴奋之情，宋晓赶忙低头看那份笔录，而陈国栋却迫不及待地问道：“人呢？现在在哪里？你是在哪里找见她的？”
徐召没有回答陈国栋的话，而是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然后不慌不忙地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想马上见见她……”宋晓一目十行看完了那份笔录，站起身来说道。
“人就在值班宿舍，跟我来吧……”徐召说完站起身来，带着两个人往值班宿舍走，进门前还没有忘记交代那个站岗的民警。“别让任何人来打搅我们……”
当陈国栋和宋晓看见房间里两个漂亮女孩的时候都愣住了，还以为两个人是徐召找来的目击者呢，可陈国栋在仔细打量了明香几眼之后，马上就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他一瞬间就想起了火车站被杀民警王东口袋里发现的那张照片，忍不住冲徐召问道：“这不是王东的女朋
友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徐召并不知道刑警队的人在死者口袋里发现照片的事情，听了陈国栋的话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他认识这个女孩，竟然还是王东的女朋友，顿时有点被搞蒙了，惊讶道：“你认识她？”
陈国栋摇摇头说道：“不认识，只是见过她的照片……”
宋晓上次听陈国栋说过王东口袋里发现照片的事情，当时因为照片已经被当做遗物还给了王东的家属，并且还有王东生前单位的同事证明照片上的人就是他的女朋友。
所以，她并没有追踪这条线索，现在看见照片中的女孩竟然被徐召弄到了派出所，马上意识到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起码三分局刑警队那个证明照片中的女孩是王东女朋友的警察在说谎。
“徐叔，这两个女孩是谁……”宋晓打断陈国栋的话问道。
徐召并没有马上回答宋晓的问题，而是冲女儿说道：“晴儿，我们要跟明香谈话，你先出去……”
没想到徐晴一扭身子，抗议道：“我为什么要出去，我是陪着明香来报案的，她又不是犯罪嫌疑人，难道你们还想审讯？我可学过法律，我有权利陪着她……如果你们非要让我出去，我们就不报案了，这可是我们的自由……”
当然，徐晴赖在这里倒不是真的想保护明香的合法权益，而是想听听他们谈论些什么，到时候可以回去向领导汇报，如果回去以后一问三不知的话，领导让她跟着来干什么呢？
徐召见女儿使上了小性子，顿时就没了主意，只好低声下气地说道：“我们只是问问她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又不会虐待她，你还是先出去，我们这可是在执行公务……”
徐晴在家里向来称王称霸，丝毫不为所动，狡辩道：“爸，我也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事情，你看明香现在神志不清，如果她说不清楚的事情，我还可以补充一下，这难道不是积极配合你们公安机关破案吗？哪有把人往外面赶的？”
徐召顿时哭笑不得，被女儿说的答不上话，可又硬不起心肠发火，只好尴尬地看看宋晓和陈国栋，那神情好像是在向他们求救似的。
宋晓似乎听出了一点名堂，只是搞不清楚徐召的女儿怎么会被牵扯到这件事里面，不过，听说她也了解情况，于是说道：“徐叔，这是你女儿小晴啊，我记得小时候见过她，现在居然认不出来了……既然她也了解情况，那就让她待在这里吧……”
徐召听宋晓这么说，瞪了女儿一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摆摆手，说道：“她在这里不合适，再说，她也不了解什么情况……”
说完，瞪着徐晴说道：“你把明香去银行的经过介绍一下，然后就出去……”
徐晴见父亲板下脸来，也不敢再倔下去，哼了一声，小嘴撅的能挂油瓶子了。
徐召招呼两人坐下，然后指着明香说道：“她叫蒋明香，就是火车站被嫌疑人劫持的那个女孩……”
徐召的话让两个专案组的成员大吃一惊，宋晓倒也罢了，尽管吃惊，却不动声色，陈国栋激动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双眼死死盯住明香，有点不信地扭头问道：“你确定？”
徐召摸出一支烟点上，没有理他，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也不是我找见她的……”说着，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徐晴，说道：“你不是要补充吗？你就把明香怎么去银行找刘行长的过程告诉两位警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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