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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花瓶
站在一边的徐晴察言观色，看出领导好像生怕明香会出什么事，于是说道：“刘行长，要不然这样，我陪明香去派出所……”
徐召瞪了女儿一眼，训斥道：“你掺和什么？这事跟你没关系。”
徐晴一梗脖子，说道：“怎么跟我无关，她是我带进银行的，我自然要替她负责，既然她做为受害者报案，不仅可以有人陪同，还可以请律师跟着呢，要不然谁保证她的合法权利不受侵犯……”
徐召在女儿面前好像永远硬不起来，何况，她说的那一套都是自己平常教给她的业余知识，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再说，凭他一个老刑警的眼光，眼前这个女孩不大可能是个罪犯，否则，凭珂真的身份，也不敢这么替她做主。
“那好吧，我就先带她回派出所，在搞清楚真相之前，我也不打算向上面汇报，不过，市公安局已经成立了火车站凶杀案的专案组，其中有个组员跟我的看法差不多，我会请她一起来做这个笔录，到时候市局也不能说我没有及时汇报了……”
珂真这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觉得把人交给徐召，比直接送到市公安局更稳妥一些，万一有什么意外，起码徐召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她，何况，还有徐晴陪着明香呢，这丫头一看就是一个机灵鬼，正好给自己当耳目。
这样一想，就走到明香身边劝道：“明香，别怕，你先跟着徐所长去，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等我下班之后，就去派出所接你，让徐晴陪着你一起去……”
徐召带着两个女孩前脚刚走，珂真还没有来得及缓口气，就听见一阵敲门声，随即就看见吴长江一张胖乎乎的脸伸了进来，两只眼睛笑得只剩下一条缝了。
“珂真，我听说你有客人，就没过来打扰你，怎么？客人走了？”吴长江盯着珂真说道。
珂真没想到吴长江会突然自己跑来办公室，一时还有点手忙脚乱，赶紧稳稳心神，笑道：“哎呀，吴行长，我还以为你的会没有结束呢，要不然就去办公室向你汇报了……啊，是啊，今天碰见一件奇怪的事情……你先坐，我给你沏杯茶……”
吴长江大摇大摆地在一张沙发里坐下来，一边眯起眼睛欣赏着珂真在热水器上接水的时候，冲着他的一个娇臀，那窄裙中圆溜溜、紧绷绷的曲线看得他直上火。
多漂亮的女人啊！王嘉熙这小子怎么就没有这个命呢。可惜是自己生不逢时啊，不过，谁知道呢，也许在国外待了两年，变得更开放了呢。
“珂真，两年不见，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啊……有你出任副行长，也是我们银行的形象啊，毕竟，几千万人口的大都市，就四大美女，其中一个就在我们银行，说出去，我这当行长的脸上都有光呢……”
吴长江趁着接珂真递过来的茶杯的时候，似不经意地在她的小手上摸了一把，那光滑细嫩的感觉，爽的他脸上的肥肉颤抖了一下。
珂真心中一阵恼火，这不仅是因为吴长江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揩油，还在于他刚见面说的这些不三不四的话。
按道理来说，做为行长，他更关系的应该是自己将要面对的工作问题，即便要闲聊几句，也应该问问自己在国外两年的学习情况，哪有一见面就色迷迷的说些煽情的话。
哼，他该不会在风月场合待久了，把自己当小姐了吧，不过，有一点可能被母亲不幸说中了，很显然，他确实把自己当花瓶了。
珂真原本想坐在吴长江身边的沙发上，可听了他几句话之后，就走回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笑道：“吴行长，看来这两年你也没少为行里面操心啊，你看看，头发越来越少了，我记得两年前你还讲究个发型，可现在……”
吴长江有点尴尬，叹口气，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说道：“别提了，这个行长是越来越难当了，一方面要想着行里千把人的吃饭问题，一方面还要应付方方面面的检查，没完没了的会议，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打黑枪……不容易啊，你现在也在领导岗位上了，过一阵，你就深有体会了……”
珂真倒是没有觉得吴长江这些话言不由衷，而恰恰是他这个位置上的人眼下的真实处境，可问题是，既然这么苦大仇深，为什么还赖在这个位置上十几年呢，这么看来，他的话就显得有点矫情，这背后的甜头他是肯定不会说的。
“吴行长，关于在国外两年的学习情况我就不做口头汇报了，我趁着这两天陪护我妹妹的功夫写了一个比较详细的工作总结……
我现在最犯愁的是，这副行长的任命比较突然，说实话，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真不知道工作应该从什么地方切入，这方面还需要你多指点啊……”
吴长江摆摆手，打断了珂真的话，笑道：“不急，不急……慢慢来，谁也不是天生就当领导的，何况，你从小就在领导干部家庭长大，耳濡目染，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摸到门道……
不过，关于信贷这一块的工作，我倒是有这么几个建议……
第一，要依靠群众。你在业务方面还不熟悉，虽然做领导了，还是要多向下面的同志学习，比如，你的信贷科长陈起亚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你有不懂的问题可以多向他请教……”
珂真听了吴长江的第一条建议，心里面就哼了一声，心想，自己当初还担心指挥不动汪峰，没想到他已经死了，可现在又来了一个陈起亚，听吴长江的口气，反倒是让自己有事多向陈起亚请示。
只听吴长江继续说道：“第二呢，我不得不说说汪峰的事情，说实话，他死后，也有不少传闻，有人说他不干净，这么些年下来发了大财，也有人说他把贪污的钱都转到了国外，还有一些他经手的贷款也存在一些问题……
你也知道，现在社会上对银行的人，尤其是领导干部都很敏感，动不动就会想到钱的问题，好像我们管钱的人可以随便从金库拿钱似的。
不管这些传言是真是假，你我说了都不算，只有上级部门经过调查之后才能给汪峰盖棺定论，而事实上，除了汪峰醉死在酒桌上传出去不太好听之外，总行也对他进行了审计，结果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更没有什么贪污腐败的问题……
所以，在你接受信贷副行长之后，我希望信贷工作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既然上级部门已经对汪峰做出了评价，那么有关他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再去翻这些老账，这也是对一个死者起码的尊重。
当然，即便今后有什么问题，也跟你没关系……我这么说，也是出于爱护你的角度，你应该能理解吧……”
珂真点点头，心里却想到，他这是在警告自己别多管闲事，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说的这么直白，也许他确实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他越是这么说，越说明汪峰肯定有问题，至于上级部门做出的决定，谁知道中间有什么猫腻。
“那好把，吴行长，我考虑了一下，反正最近就是熟悉业务的过程，我就借机走访一下客户，和他们也见个面，不然人家都不知道我是何方神圣，将来怎么做工作……
另外，我听说……在任命我出任副行长的问题上，你也给予了充分的支持，我首先对你的信任表示感谢，在这里我可以明确表个态，在我力所能及的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做好职责范围内的工作……”
吴长江一脸弥勒佛式的微笑，连连说道：“好好，我一定会继续支持你的工作，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如果手下谁不听话，你就告诉我，看我教训他……”
吴长江站起身来看看手表，说道：“吃午饭的时间了，我有点事还要回家一趟，下午我专门召集了一个全行的中层领导会议，专门宣布对你的任命。
另外，晚上还有一个小饭局，算是为你接风洗尘，顺便庆贺我们行最年轻的副行长走马上任……”
珂真本能地推拒道：“吴行长，算了吧，你这么忙……心意我领了……”
吴长江正色道：“怎么能算呢，今晚的饭局有三个意义，一方面是为你从英国回来接风洗尘，另一方面是祝贺你的晋升。
这第三嘛，就算给你介绍几个朋友，不管怎么说，做为一个副行长，可不能像过去一样躲在学术研究的象牙塔里了，要把以前知识分子的假清高彻底抛弃……”
珂真听了心中一阵恼怒，没想到自己以前给吴长江的印象是知识分子的假清高，好像不跟他打成一片就是装清高似的。不过，吴长江好像也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什么用意。
“那好吧，我要是再拒绝的话，你又该说我假清高了……”珂真怏怏地说道。
吴长江呵呵一笑，边往外面走，边说道：“这就对了嘛，你会慢慢适应的……”
说着，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过身来，问道：“你刚才说今天碰见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啊……”
珂真赶紧说道：“哎呀，差点忘记了，这件事还是向你汇报一下……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同学叫蒋鸣玉，以前确实走得比较近，这两年在国外也通过几次电话，回来以后还没有顾得上跟她联系呢……
没想到今天上午，突然有个女孩跑来找我，说是蒋鸣玉的妹妹，说出来的事情吓了我一大跳……你知道这个女孩是谁？”
吴长江有点莫名其妙地盯着珂真，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自己扯同学的妹妹，该不会是想介绍到银行来工作吧。如果真是这样，当然要替她安排，眼下要让这只小猫咪把小嘴吃得油油的，到时候乖乖围着自己身边转悠。
“怎么？难道她问你借钱？”吴长江故意试探道。
珂真摆摆手，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拍拍胸口说道：“你听说过火车站凶杀案吧，没想到那天在火车站先被警察抓，后来又被一个男人劫持的那个女孩居然是蒋明玉的妹妹……”
“啊！”饶是吴长江城府再深，也惊呼了一声，急忙问道：“她……她怎么会来找你？她都对你说了什么？”
珂真装出惊惧的模样说道：“我哪里还敢多问？据她说，那个劫持她的男人抢走了她的笔记本电脑之后，竟然把她放掉了。
她担惊受怕地在临海市躲了两天，身上也没有钱了，想起以前蒋明玉提到过我，所以万不得已才来向我求救。
你说，这种事我可不敢私自做主，这可是关系到两个警察的性命，听说公安局已经把这起案子定性为特大案件，没办法，我也帮不了她的忙，所以，我马上就报案了，她已经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
吴长江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低声问道：“那……你那个同学呢，你没有联系到她吗？”
珂真摇摇头道：“手机关机……要不然她妹妹也就不会来找我了……”
吴长江点点头，有点心神不属地说道：“你做得对，这种事……最好不要碰，交给公安局的人去处理吧……我先走了，记得下午开会，做个简单发言吧……”
吴长江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坐在自己办公室里闭目养神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的时间，然后拿起桌子上的座机说道：“你来一下……”
不一会儿，办公室主任张淼走了进来，见吴长江冲她指指身后，就回头锁上了门，这才问道：“行长，找我有事？”
吴长江盯着女人注视了一阵，拿起一支烟点上，抽了两口，才缓缓说道：“公安局的人到银行来带走一个人你都不知道？”
张淼一愣，吃惊道：“公安局的人？把谁带走了？”
吴长江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火车站的那个跑掉的女孩居然是刘珂真同学的妹妹，跑来向她求援呢……现在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啊……这……有这么巧的事情？这怎么可能？”张淼吃惊的瞪圆了眼睛惊呼道。
吴长江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管巧不巧，这件事应该不会假……据刘珂真说，那个劫走女孩的男人只是抢走了她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就把她放掉了……”
张淼惊讶地问道：“那个男人为什么没有杀她灭口？你怀疑那台笔记本电脑就是汪峰的……”
吴长江摆摆手制止张淼继续说下去，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也奇怪，他为什么要留下一个目击者……也许，这个男人认识她……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你确定这个抢走笔记本电脑的男人不会是夏丹或者刘幼枫手下的人？也有可能是李思源自编自导的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目的就是想独占那笔钱……”
吴长江一双鹰眼盯着张淼注视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可能性不大，没有我们的帮助，笔记本电脑对他们来说就是垃圾……
我怀疑抢走笔记本电脑的人另有来头，肯定有人泄露了那台笔记本电脑的秘密……你说说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张淼神情微变，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多半跟李思源的那个马子有关……”
吴长江眯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道：“难道李思源会把笔记本电脑的秘密告诉自己的姘头？他应该没有这么愚蠢吧？”
张淼摇摇头说道：“那谁知道……那家伙本来就没文化，喝多了什么不会说？”
吴长江哼了一声说道：“等今天晚上见面再说……”
张淼惊讶地说道：“今晚不是替刘珂真接风吗？”
吴长江半躺在椅子里有气无力地说道：“先试试看吧，如果她有意向的话，我倒是不在乎我们的圈子再增加一位朋友……
虽然刘定邦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了，可她母亲仍然是一位有影响的人物……当然，在她获得我们信任之前，只局限于一个信贷副行长和银行客户之间的正常来往……”
张淼似乎明白吴长江的意思了，不过，站在那里没出声，好像在等着他的进
一步指示，可等了半天也没有再听见他说话，只见他仰靠在高背椅子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于是，她轻手轻脚地从行长办公室退了出来。上午十点钟，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办公室里正在召开一次临时会议，参加的成员除了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丁盛之外，还有两名法医，此外都是7.30大案侦破小组的成员。
市刑警队的办公室就像是一个大型商务公司的办公室，摆着十几张带隔断的电脑桌，每张桌子上都配备一台电脑，成员分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丁盛在一个罐头瓶里掐灭了快烧到手指的香烟，冲大家说道：“长话短说，先让法医给大家介绍一下尸检的情况……”
办公室里嘤嘤嗡嗡的声音安静下来，只见一名戴着眼镜、三十多岁、身材瘦削，胸部扁平的女人清清嗓子细声细气地说道：“昨天晚上尸体送到之后，我们连夜进行了尸检，初步得出以下结论……
由于天气太热，在浸泡了五六十个小时之后，两具尸体已经腐烂，尤其是女尸，因为一直在后备箱的缘故，没有新鲜水的冲击，腐烂程度更高，面部基本无法辨认。
男性死者，年龄三十五岁到三十八岁之间，身高一米七八，身上没有刺青，死亡时间超过五十个小时。
主要死因是溺水窒息，不过，在他的头部和身体的其他部位，发现多处剧烈撞击的伤痕，不排除落水之前已经昏迷的可能性。
女尸的情况要复杂一些，年龄大概在二十六七岁左右，身高一米六三，身上胸口有蛇形刺青，死亡时间和男尸差不多。
但是她的主要死因并不是溺水窒息，这从她肺部少量的积水可以得出这个结论，也就是说，她在汽车落水之前已经死亡。
但身上除了微小的擦伤之外，并没有发现致命撞击的痕迹，真正的死因目前还要等到进一步对胃内容液进行化验以后才能做出判断。
不过，希望不大，毕竟尸体在河水里浸泡的时间太久了，我们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女尸的死亡时间恐怕要比男尸早一到两个小时……”
坐在一个角落里的宋晓一边听一边在一张纸上随便涂抹着，最后趁着没人注意，把纸揉成一团，扔给了不远处的刑警队长陈国栋。
陈国栋用脚慢慢把纸团拨拉到身边，捡起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老生常谈，别指望他们能把案情化验出来。
“怎么都不出声了，说说你们的看法，这两天都有些什么进展，有没有新的线索……”丁盛又点上一支烟，目光移到了陈国栋的脸上问道。
陈国栋咳嗽一声，说道：“那辆车目前还没有线索，河里捞起来的那辆车的车牌显然是自己造的，凶手身上和车里面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连武器都没有找见……不过，三分局的同志对北山别墅区当天的游客进行了排查，发现了一个情况……”
“哦？什么情况？”丁盛急忙问道。
陈国栋继续说道：“据他们提供的消息，案发前一天，有个叫蒋明玉的女人租住了5号别墅，但是她第二天一早就消失了，也没有去结账。
物业管理处的人下午去别墅的时候，发现整个别墅发了大水，楼上卫生间的地漏被人堵住了，而水龙头却一直开着，最重要的是，在卫生间的盥洗台上发现了少量的毒品……
今天一大早，我已经派人拿着汽车里发现的女尸照片去找别墅管理区的有关人员辨认，不过，毕竟尸体高度腐烂，加上他们也仅仅跟客户见过一面，最终不能确认尸体就是蒋明玉……
不过，我们通过户籍档案找到了本市一百三十多个名叫蒋明玉的人，符合尸体年龄特征的就有六十一个。
目前正在逐个进行排查，从北山5号别墅的蒋明玉莫名其妙失踪来看，基本上可以断定，她很有可能就是汽车里发现的女尸，确认只是个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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