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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敬添跟关深走在后面，相互之间递了个眼色。劳敬添看关深的眼神，带有几分安慰的感觉。
他觉得周蓬仓促间结束谈话，明显是不打算采纳关深的建议，也没有再跟他谈下去的打算，所以才及时中止谈话，也就等于说关深今天的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
不过关深却不这么想，他反而感到很乐观。周蓬前后情绪变化这么大，并不真的就是身体累了，而是关深有些话，确实说到他的心缝里，也触及到他最担心的部分。
要是何建真跟陈社凯扯上关系，周蓬这么些年对何建的投资，就等于白瞎了。
商人拿钱做生意，还讲究个投资回报比呢，他年复一年往何建身上砸下的政治资源，眼看就要有所回报，结果何建却要马失前蹄，跌入深渊，对周蓬来说这种结果简直不能再糟糕。
回到办公室以后，不等周蓬送客，关深跟劳敬添就主动告辞，剩下的时间，留给周蓬好好替何建思考一下将来的出路。
坐在回去的车上，关深对劳敬添表达诚挚的谢意：“敬添书记，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如果没有您，我还真不一定能说动周蓬书记。”
劳敬添微笑回应：“你可别这么说，我从头到尾话只说了两句半，根本没有给你争取到任何帮助。”
说到这里，劳敬添突然转过头，饶有兴致地问关深：“不过我很怀疑，你真的确定那二十多分钟的谈话，能够说服周蓬同志？”
“我觉得没问题，咱们得对自己有信心才行啊。”关深半开玩笑地说，“究竟有没有起到作用，马上就能揭晓答案。”
劳敬添会意，不再追问，两个人只是相视一笑。
……
在关深和劳敬添离开以后，周蓬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反复思索着关深刚才对自己说的话。
对他来说，自己很早之前，就已经跟何建形成了政治命运共同体，不管怎样，何建都不能出事。
但是，关深那些话如果是真的，何建势必会被牵连其中，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何建，当面跟他把问题聊清楚。
周蓬亲自给何建打电话，让他马上来自己这里一趟。
何建听到周蓬语气急切，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挂断电话以后，匆忙放下手头工作，第一时间赶到周蓬的办公室。
何建不明所以，除了满心疑惑，没有其他想法和情绪，进门看到周蓬正站在窗前远眺，心下更加纳闷儿。
“老师，您这么急着叫我过来，是不是省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何建恭敬地问。
岂料周蓬头也不回，语气生硬地回道：“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你喊我的职务。”
何建一愣，脸上疑惑更重。他深知周蓬的脾性，听他语气言辞，多半是在气头上，可至于他为什么会生气，又在生谁的气，何建不是很清楚。
“好的，周书记。”
喊完一句周书记，周蓬才转过身来，他没好气地看了何建一眼，一边走回座位，一边随口道：“你知道刚才谁来过吗？”
何建一听，周蓬这是话里有话，不过自己又怎么可能知道刚才谁来过。眼看周蓬这会儿脾气不好，在跟他的对话上，何建不再像以前那么随意。
“应该不是您喜欢的客人吧？”
周蓬没有正面回答何建的话，而是自我感慨道：“看来我是上面坐得太久，现在连下面每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在省委省政府的英明领导下，基层的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点您可以放心。”
“放心？”周蓬冷哼一声，“你叫我什么放心？我问你，千云山现在到底怎么回事？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千云山上面，包括刚刚被拿下的陈社凯，你跟他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如果不是关深他们过来告诉我，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何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周蓬从他刚一进来，就表现得阴阳怪气，竟原来是因为关深。
“关深来过？”
周蓬点点头：“你不要转移话题，我现在问你千云山跟陈社凯的事情，你如实回答我。”
何建酝酿一番，认真地说道：“千云山的问题，不是什么大事儿，说白了还是历史遗留的一些零零碎碎，现在被关深重新拿出来，炒热点，博关注，我觉得他做这些的目的，可能是想进步了吧。”
“他才来多久？进什么步？”对于何建的一套说辞，周蓬完全不信，“再者说，你见过有纪委书记帮助某位副省长进步的吗？”
“这么说，敬添书记也来过？他们是一起来的吗？”
周蓬无意跟他聊这些，只是大手一挥：“其他的咱们今天不谈，你只需要把千云山还有陈社凯的事情跟我说清楚就行。”
何建意识到周蓬可能是从关深那里听说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迅捷地叫自己过来。
不用想他也知道，关深肯定是说了诋毁自己的话，周蓬担心受到影响，现在一心要搞清楚事情始末。
“我跟陈社凯能有什么关系？他一直在经开区任职，我们的工作八竿子打不着啊。”
“可是你别忘了，当初你们可是在金齐县搭过班子的。”周蓬往事重提，“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任副县长，而陈社凯正是政府办公室主任，有没有这回事？”
“老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楚，再说我们也没共事几年，后来我就调走了。”
“你不要跟我扯东扯西，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现在的形势，如果你跟陈社凯之间有某种联系，现在是时候做切割了，明白吗？”
何建看着周蓬，内心七上八下。
“实话告诉你，纪委从陈社凯那里，得到一份名单，里面就有你的名字。”
“现在你不愿意跟我说实话，我也不想刨根问底，但是我希望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同时也适当照顾一下我的脸面。”
“老师，我……”何建听完周蓬这番话，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
事实证明，即便现在他不跟周蓬说实话，对方也已经从关深那里知道的八九不离十。
而且最让何建没有想到的是，劳敬添竟然从陈社凯那里得到了所谓的名单，甚至还帮助关深一起来找周蓬通气。
如果一切真如周蓬所说，那么事情确实有够严重的，自己一旦出事，势必会连累到周蓬，所以他才会这么大火气。
何建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自己单方面能力所能够解决的，必须要借助周蓬的力量才行。
还是那句话，他们是政治命运共同体，只要自己有需要，周蓬就会无条件为他提供帮助。
想到这层关系以后，何建不得不再次放低姿态，先是承认自己的错误，跟周蓬道歉，然后把他跟陈社凯之间这些年的交集关系，统统摆到桌面上。
说到底，周蓬还是最了解何建的。
当初何建跟陈社凯在金齐县一起工作，因为三观相投，还有着共同的爱好，加上陈社凯这个人极其擅长吹吹捧捧，可以说是深得何建的喜欢，两人之间很快建立起革命友谊。
后来即便是何建调走，也没有断了跟陈社凯的联系。
何建早期工作积极，任劳任怨，加上自己的政治天赋，在官场上可谓是顺风顺水，最后做到华江省的副省长兼公安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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