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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一时的威风没用,自己和儿子的朝夕拿捏在人家的手里,不得不低头。
但不表示从今往后,她还会像从前那样任人宰割。今日儿子悲惨的样子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委屈不一定就能求全。
玩手段谁不会,以往是她白玉兰不屑,日后为了儿子,她就是万劫不复,变成魔鬼也在所不惜!
白氏伸出好看的双手,托住刘氏的手腕,看她时,嘴角微微上扬起一抹嘲讽,声音柔中带着几分寒梅傲雪的坚强不屈,
“姐姐真是折煞我们了!今日是子墨不长眼,冲撞了子霖。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教好孩子,一会儿妾就去老夫人那自请惩罚!”
在裴府这么多年,莫说是人,就是后院里养得一条狗,是什么样的品性她都一清二楚。
裴子霖可是老夫人心头上的一块肉,从小到大,不管他做错什么,都不舍得数落一句。今日因为子墨被打了板子,能这么轻易的就算了吗?
裴子墨倚靠在床头边,藏在锦被下的手攥成了拳头。从小到大,父亲虽没有刻意疏远他,却没有像疼爱裴子霖那样疼爱他。
而母亲总是委曲求全,不管对错,人前没有一次维护过他,只会在他受罚之后,背地里抱着他默默地掉眼泪。
小的时候他不懂,也曾在心里偷偷恨母亲懦弱无能。后来慢慢地长大了,他才渐渐明白母亲的处境有多艰难。
母亲的懦弱,恰恰是一双有力的臂膀,为他撑起一片天,谋得一方安宁。
如今他长大了,他要反过来保护母亲,绝不会让她再受委屈!
刘氏也好,裴子霖也好,偏心的老夫人,无能的父亲,都给他等着瞧好了!
裴曜瑞来别院一盏茶的工夫,看到儿子的惨状,不忍说出的话,刘氏帮他说了,
“妹妹还是不要去了,以免老夫人更生气。她今日只是小惩大诫,将子墨禁足,减了你一半的月俸。”
顿了顿,略抬起下巴,看着面色由惨白变成铁青的白玉兰,接着道,
“妹妹真得要好好说说子墨,算计自家兄长,使点苦肉计也就罢了。
可来日若是闯下大祸,恐怕就是有老爷有心袒护,也保不住他的性命!”
袒护?
爹何时袒护过他?
裴子墨坐在床头,打从刘氏进屋起,他就没有正眼瞧过她。千里冰封的噪音极其刺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母亲藏着什么样肮脏的心思?自己心知肚明!”
末了把目光转向一声不吭的父亲,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冷漠,
“这一切都是子墨的苦肉计,一只胳膊残了废了,那是我活该如此!父亲朝堂公务缠身,就不要再为子墨费神了!”
刘氏强势跋扈,却又要装出一副慈悲宽厚的样子来,且不允许任何人质疑。
长期被她踩在脚底下,不及她脚下一抹尘土的裴子墨,居然敢这样对她说话!
岂能容?
她瞪着卧榻上的裴子墨,扯住裴曜瑞的袖袍,怒道,“老爷你瞧瞧这孩子,不但心思狠毒,还这么不知好歹!”
“好了!”裴曜瑞厉声道,甩开刘氏,在妻子面前,到底是硬气了一回,
“就算是子墨别有居心,也都是子霖逼得不是吗?如果不是他心存歹意,子墨的苦肉计能得逞吗?”
刘氏被怼得哑口无言,带着丫鬟红羽悻悻离开别院。裴子墨的胳膊废了,看白玉兰还有什么可嚣张的!
随从的手脚还算利索,不消半刻就带着一名大夫匆匆赶回兵部侍郎府。
回禀主子,想请的神医没请到,但眼前的大夫也是京都城出了名的。
裴曜瑞闻言瞧了一眼大夫,让其查看裴子墨的伤势。需要什么药,亦或者是花多少银子,都不打紧。只要一个目的,就是保住二公子的胳膊。
大夫颔首,走到卧榻边正欲为裴子墨请脉,却被他冷声喝退,“本少爷身子娇贵,只怕寻常大夫医不起!”
“子墨,”
裴曜瑞厉声唤道,可他看到白氏轻皱着的眉头,又强行把心头火压了下去。
顿了顿,把声音放低了些,“你万不可任性,就算是为了你娘,也要健康平安的活下去!”
裴子墨笑了,笑得讽刺且悲凉,语气从未有过的强势,“爹若是真得心疼孩儿,心疼我娘,就把靖王府的神医请来。外面不知来路的大夫,谁知道会不会让孩儿伤上加伤呢?”
他这话里满是火药味,且带着侮辱性和攻击性,让站在一旁的大夫顿时怒了。拎起医药箱,没给兵部侍郎半分面子,甩脸离开了。
裴曜瑞虽寒着一张脸,可到底还是掂量了一下他这几句话的分量。嘱咐白氏好好照顾儿子,带着随从转身走出别院。
靖王府,他必须亲自走一趟!
此刻守在浅秋苑的刘氏,听闻裴子墨不仅把大夫轰走了,还当着他父亲的面直言大房居心叵测。
点名要靖王府的神医过来才肯接受医治,更可恨得是,裴曜瑞信了,还亲自出府为他去寻神医。
气得她犹如暴走的幽灵,一甩袖袍将桌面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幽暗的眸子似被鲜血染红,藏匿在心底的那一抹痛明明灭灭,一点星火足以燎原。
“红羽,”
刘氏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好似遥远的地狱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从今日起,你给我好好招呼韶岚苑。若是无法达到令本夫人满意的地步,唯你是问!”
红羽点头应声,唤来两名粗使丫鬟,把地上的杯盏渣打扫干净。
待刘氏的情绪平复了些,寝居也无旁人在。红羽这才小声说道,
“夫人何必懊恼,伤了自己的身子。想要除掉大房,眼下便是最好的时机!”
刘氏神情一顿,随即摆手道,“不可!今日老爷既然毫不质疑的相信了那贱人说得话,便是他心中也有这份顾虑在。如果我们选择这个时候动手,不是自投罗网吗?”
红羽闻言嘴角微微轻扯,扬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阴险笑容,“夫人莫不是忘了,我们还有玳瑁姑姑!”
刘氏闻言好似大梦初醒,嘴角边一抹狠毒的笑意渐渐弥漫开来,布满整张脸庞。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被神情拢得极其扭曲,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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