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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关于我在衙门做饭这件事 > 第5章 鱼头焖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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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牢房出来时雪已经停了,天也染了墨色,府衙里不轮班的衙役三三两两结伴回家。

    白之远一路走过去,鲜有人会跟他打个招呼,顶多两厢微微一笑,算是见过,他倒也不在意这些。

    正走到书房外的路上,穿过竹林,便见窗户通明,知府大人的倒影映在窗纸上,似是正伏案工作。

    白之远举步上了台阶,轻轻扣了两下房门。

    “何人?”

    府尹大人推开窗户,露出一张圆润润和善的脸来。

    此人名唤孙亦谦,约莫不惑之年,脸上已有了岁月的痕迹,笑起来眼睛眯成月牙,看起来非常讨喜,他至今任职益都府府尹已有五载有余,兢兢业业,十分受百姓爱戴。

    见来的是白之远,孙亦谦忙招手让他进来,起身倒了杯姜茶亲自给他端过去。

    白之远微微颔首,进了屋内自窗边坐下,接孙亦谦递过来的姜茶浅抿了一口,就道:“狡猾得很。”

    孙亦谦又坐回书案后,拿了一摞公文给他,就道:“我已派人去调查他的亲系了,明日一早便会以公文呈上,其中因果尚不明了,你不可轻举妄动。”

    白之远拿起公文信手翻了两下,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

    纸上写得是这采花大盗的一些基本信息。

    采花大盗名叫张文,江州人士,两年前迁来此地,借住舅家,家中有一常年卧病在床的八十老母,生活十分拮据。

    孙文三年前中了秀才,由于家里实在贫困,无法支撑他继续攻读考科,又因为名次实在靠后,县里也不看好他,他个人也认为晋升无望,只能在都转运盐使司谋了个不入流的差事苟且糊口,至今也没能娶上媳妇。

    此人为人刻板本分,是个谨慎微的人,平常不怎么与人往来,是以没人知道他会功夫,但孙文的同僚和街坊邻居均咬定了孙文此人嫉恶如仇,绝对做不来作奸犯科的勾当。

    “都转运盐使司……”白之远问孙亦谦,“他怎么进得了这么高的门槛?”

    孙亦谦笑道:“是司里的衙役,不过一个书吏,只摆个大名头罢了。”

    “查一下他进盐使司的因果。”

    “那可是朝廷的衙门,若真要查,也得上禀了大理石和都察院再查。”

    白之远微微摇头,他觉得这件事一定还有蹊跷,都转运盐使司何等来头,怎么会要一个穷酸秀才,就道:“奸污妇女于本朝并不是案,以本案情节论处张文当行车裂,他今年三十余二未婚配,倒也有作案的动机。”

    孙亦谦着急道:“经徐知事走访,前几次案发之时,张文的母亲病重,他日日伺候在身边,并没有时间作案,这一点他的邻居都可以作证,除此之外咱们手里没有任何可靠的证据能证明张文此案无关,盐使司的什么人与此案有关呐。”

    白之远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淡然道:“他还没有认罪呢,孙知府莫要着急,如果盐使司真与此事有关,明日消息一传出去,他们一定会有动作,且等着就是。”

    孙亦谦忧心忡忡的看着他,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本来不过是一桩普普通通的案件,如今案犯抓捕归案便就此了结,可他非其中另有隐情,定要继续往下深挖,如今竟然已经牵扯到了盐使司,再查下去,指不定会闹多大的乱子。

    然孙亦谦省的自己拦他不住,反正真出了事儿也不用自己给他兜,就让他折腾去吧。

    话的功夫,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地面上积了薄薄一层雪,灯光一照,整个院子里都通透明亮。

    白之远恍然一惊,忙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竟然已经过了戍时一刻,早就过了下卯的时间。

    他早先告诉过何花花下工后要接她一块回家,现在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丫头等急了没有,急急忙忙站起身,来不及句什么,转身就往外走。

    孙亦谦见他突然起身二话不就要走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赶紧追出门来,刚一出门脚下就打了个出溜滑,好悬没摔个四脚朝天,吓得心惊肉跳,赶紧抱住门框再不走了。

    白之远年轻,腿脚正是利索的时候,在雪地上走得步履生风,他一把老骨头可不敢这么跑,万一滑倒了摔一跤,可不得摔出个好歹来。

    孙亦谦扶着门框嚷了两句当心,嘱咐道:“明日听我调遣,你自己别轻举妄动。”

    白之远挥挥手,“知道了。”

    匆匆跑出门去。

    眼看着天儿越来越黑,厨房里的人都走没影了,何花花往外望了几次,也没等到白之远来接她,因想着这几日公务繁多,恐忙起来就将她忘了,正好眼下雪也停了,便准备自己回去。

    刚下过雪,外面又冷又滑,何花花多穿了一件兔毛的坎肩,又戴上她娘早些时日给她织的兔头帽子,手套自然也不能落下,穿戴完毕,又挨个检查了一些厨房里的门窗,确认都关好了,方才捧着手炉,打着灯笼出了门。

    正出了院子,就见路上慌里慌张跑过来一个人来,打着灯笼一瞧,不由笑弯了眼睛,来的竟是白之远。

    “白之远~”

    何花花开心地忘了地上结冰的事儿,拔腿就冲着他跑了过去。

    白之远吓了一跳,赶紧加脚步去迎她。

    这祖宗平地里走路都能摔两个跟头,更何况这冰天雪地。

    “莫跑,仔细摔跤……”

    “跤”字尾音还没飘出来。

    就看到前方灯火猛的一晃,何花花整个人大惊失色的朝前扑了出去,手里的火炉咕噜咕噜,滚到了白之远的脚下。

    白之远想去扶她已经来不及了,忙抬手捂住眼,不忍地别开头。

    随着哎呦一阵两声闷响,何花花面朝大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摔疼了没?”

    白之远着急问道。

    这一下把她摔懵了,趴在地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白之远,竟也没觉得疼。

    白之远捡起手炉,跑过去,弯下腰,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顺势放在路边的石头上,蹲下身来给她拍了拍身上的雪。

    “哪里摔疼了?”

    “这里……”

    何花花目不转睛的盯着白之远,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膝盖。

    她其实并没有感觉到哪里疼,她穿得厚,摔不着的。

    只是想着自己若是疼,白之远肯定会待她更好一些。

    果不其然,白之远的眉头又皱的更深了,抬头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担忧,轻声问道:“还能走么?”

    何花花的脑瓜难得聪明了一次,赶紧摇头。

    白之远觉得她有些怪,眯起眼睛看着她,问道:“真的?”

    “真的!”何花花连忙点头。

    白之远心里犯嘀咕,这丫头莫不是摔坏了,怎么反应如此?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蹲下身,让她爬到自己背上来了。

    何花花美滋滋的趴在白之远背上,一手捋着他颈间的碎发,一手搭在前面提着灯笼给他照路,凑到他耳边,声嘀咕:“今日大抵是我当捕这么多年最乐的一天了。”

    白之远心念一动,轻轻“哦?”了一声。

    “因为今日我才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捕,也能抓坏人,能保护益都府的百姓呀,我之前只会做饭,虽然知府大人,我如果不给他做饭了,他就会饿死,益都府的百姓就会损失一名好官,我就算做饭也是在保佑一方父老乡亲,可我心里总不痛,只会做饭的捕,算什么捕。”

    白之远抿紧嘴唇,好一会儿才回道:“可你知道做一个真正的捕要面对什么么?”

    何花花脱口而出,“我当然知道,我爹爹就是。”

    “不妨。”

    “打打杀杀,各种困难,你笑什么?”

    白之远赶紧摇头,就:“没什么,做捕可不仅仅只是打打杀杀。”

    “没关系,我胆子大,什么都不怕。”

    何花花腾出手拍了拍胸脯,的铿锵有力。

    白之远又道:“如何做一个捕,我却是不能教你,你不妨一会儿回家后去问问你的爹爹。”

    何花花噘着嘴声道:“我问过他了,他只做捕有什么好,让我安心做饭,争取做大晋朝最厉害的美厨娘。”

    “那你不妨做了大晋朝最厉害的美厨娘以后,再想着去做最厉害的捕。”

    何花花将脸贴在他的肩头,听着胸膛中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的:“可我真的很想当个像你一样的,超厉害的人。”

    白之远皱了一路的眉头在这瞬间彻底舒展开了。

    他没有话,只是背着何花花,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四周是吵吵闹闹的集市,无数人与他擦肩而过,他却恍若未闻,视而不见,只有背上越来越均匀的呼吸,提醒着他还在人间。

    少年人的身板虽不甚厚实,但也足够撑得起何花花的美梦。

    这是他第一次动摇自己的想法……

    时隔五年,白之远仍记得第一次见何花花的场景。

    那是一个阴霾的下午,他在房中枯坐无聊,便搬了板凳去院里的梅树下发呆。

    就这么待了不知多久,忽然听到墙头上传来一阵细微声响。

    侧目一瞧,就见一个胖墩墩的粉雕玉砌的女娃爬上了他家的墙头,明明她整个人已经坐在墙头上了,却还自欺欺人的从她家的柴火垛上抽了一把稻草举在手里,掩耳盗铃般挡在面前,时不时的用那双滴溜圆的眼珠儿偷瞄他。

    他想着,兴许那女娃觉得用稻草挡住视线看不见旁人,旁人自然也就看不见她呗?真是又傻又蠢。

    不过女娃的出现倒给他枯燥无味的日子添了几分趣味,她不来时,白之远心里还会空落落的,后来知道了她精通厨艺,白之远心生一计,主动去跟她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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