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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睿敏拿过一个靠垫蒙住脸，在垫子下面闷声说：quot;好了好了，我跟你说了没事，这几天忙完我就设法休假，你千万甭拉脸，一拉脸就太不可爱了。quot;
quot;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众诚那边又起什么猫腻对吧？这是什么合作呀？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原来就讨厌这家公司，现在更讨厌！quot;
程睿敏无奈苦笑，quot;求你了，别瞎猜行不行？quot;
谭斌拉开垫子，quot;你原来的病历还在吗？给我看看。quot;她不相信他的空头支票，不敢再相信他的任何话。
病历取出来，透过那些潦草的字迹，谭斌勉强辨认出阵发性室上心动过速、p波改变几个字。
上网百度一番，找到了详细的解释，但仍有不少疑问。犹豫间忽然想起一个人，便拨电话找文晓慧。
文晓慧马上说：quot;他正好在我这儿，你等一下，我叫他过来。quot;
十秒之后，听筒里传来高文华爽朗的笑声：quot;谭斌你好！quot;
谭斌顾不上和他客套，把自己的疑问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耐心听完那些似是而非的专业术语，高文华解释：quot;如果确认是室上性，又没有器质性病变，应该没有大问题，你别太着急，注意不要让病人过度劳累，避免情绪过于激动。不过有时间呢，你还是尽快带他来医院，我和主任打个招呼，请他帮忙仔细检查一次。quot;
quot;这样啊……quot;谭斌沉吟。
quot;还是不放心？quot;高文华在电话里笑，quot;今晚真有什么事，你打晓慧的电话，我马上过去。quot;
quot;那谢谢你了，高大夫。quot;谭斌客气地致谢，心勉强落到实处。这时候她方才明白文晓慧的意思。高文华虽然其貌不扬，但他是个让人心平气和的男人，没有棱角，也没有压力。
谭斌忽然想起一个镜头，在湖边的草地上，高文华对着他那两只宝贝吹声口哨，两只小狗闻声扑过去，人和狗顷刻滚成一堆，他搂着它们大笑，那个瞬间确实令人心动。
这一次，文晓慧也许终可修成正果。
谭斌放下电话微笑片刻，转回卧室接着和程睿敏讨价还价。
quot;周三的travel是不是可以取消？quot;
程睿敏摇头，quot;不行，提前一个月就和客户约好的。quot;看看她的脸色开始让步，quot;我不坐飞机去武汉，换明晚的火车好吧？quot;
谭斌不想再说什么，因为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他的位置不可能说离开就离开，就算在病榻上，也会有麻烦追上来，让人不得安宁。
后半夜程睿敏睡得不太安稳，谭斌模模糊糊听到他叫quot;外公quot;。在身体最软弱的时候，他的意志终于被撬开了一线裂缝。那声外公，让谭斌的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但翌日他又化身为年轻内敛的青年才俊，旁人只能看到沉静自制的程总，春风化雨一般的职业化微笑，没有人想得到光鲜背后的真相。
看着他穿戴整齐准备离开，谭斌突然异常难过，放下早餐追上来，搂住他的腰不肯撒手。
quot;乖，放手，我要迟到了。quot;
quot;我能帮你做什么吗？quot;谭斌埋头在他的胸前。
quot;能。quot;程睿敏低下头，清楚地说。
谭斌仰起脸看着他，嘴角还有面包的碎屑，目光像孩子一样期待而单纯。
程睿敏抬手为她抹去，语气极其温存，quot;每次回家的时候，让我看到你。quot;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普达集采的商业应答这周五结束，从周六开始，招标小组将进驻京郊的一家宾馆，进行为期十天的全封闭评标，期间会断绝和供应商的一切联系。所以这段时间将会是难得的几天轻松日子。
quot;好。quot;谭斌一口答应。
quot;我争取周六上午回来，你要是一个人住大房子害怕，就回家住几天。quot;程睿敏笑笑，在她的额头亲一下，带着旅行箱上车。
车启动后，他摇下玻璃，向她挥挥手。谭斌一直看着，直到他的车子在视线里消失，才换衣服上班。
商务条款的应答，一如既往地繁琐和谨慎，直到周四下午五点，方全部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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