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格子间女人(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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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永麟低头，笑笑，却不回答。

    quot;干得太累？quot;

    quot;不是，quot;余永麟吐口长气，quot;就是闹心。我一直以为，欺生这种事，只有小学初中的半大孩子才干得出来，没想到fsk的爷们儿也都好这口。quot;

    程睿敏忍不住笑出来。

    quot;真的，别笑。我跟你说，走的时候以为mpl的内部倾轧已经算是顶峰了，谁知道fsk百年老店树大根深，阶级斗争更是无处不在，人和人斗的经验更丰富。quot;

    quot;那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甭管他是中国人还是洋人。quot;

    quot;一点儿都不错。就说这集采，没人愿揽这瓷器活儿，噢，赢了大家平分quato，输了屎盆子全扣一个人脑袋上。谁傻呀？谁都不傻，最后就我一个新来乍到的倒霉蛋儿，愣给推上去。想起这个我就恨上刘秉康。quot;

    程睿敏笑容有点僵硬，转着酒杯没有说话。很久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有些陌生，也有些茫然，但不再像当初针尖一般刺心。

    余永麟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唐突，立刻辩白，quot;我没怪你的意思，这几年该得到的都得到了，真的栽了，咱认赌服输。quot;他岔开话题，quot;哎，说点别的，今天普达开集采预备会，你猜猜，mpl派出的代表是谁？quot;

    程睿敏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quot;于晓波？quot;

    quot;错，再猜，你往那最不可能的人上面猜。quot;

    程睿敏眼波一闪，quot;谭斌？quot;

    quot;嗳，没错！这老话说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今儿我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一见她就开始浑身不自在！quot;

    程睿敏轻皱起眉头，quot;奇怪，那边怎么会派个新手出来？quot;

    quot;因为晓波不肯干。quot;

    quot;为什么？这是他往上走的机会。quot;

    quot;晓波的脾气你也知道，四平八稳，没有七分以上的把握，不会轻易出手。有你和我们几个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他才不会去以身淌雷呢。quot;

    程睿敏对这个答案有几分意外，他注视着余永麟，内心不免隐隐作痛。他沥尽心血，用五六年的时间，才建立起一支充满凝聚力的销售队伍，摧毁它，竟是如此的轻易。这就是刘秉康斩草除根想要的结果？

    军心一旦涣散，整个队伍的创造力就会逐渐清零。从此人人自危，遇事只求自保。离开mpl这么久，程睿敏依然难以理解刘秉康，一系列冷血动作的背后，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因为害怕他和李海洋结盟，毫不犹豫地把他赶出公司，还可以称得上迫不得已。但把余永麟这批人劝辞，简直就是自断双臂。任何事都是过犹不及，杀一儆百已经足够，外弛内张足以驾驭人心。他不相信商场中浸淫几十年的刘秉康，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quot;老程，quot;余永麟像是看透他的心思，拍打着他的手臂，quot;你说说，老刘究竟在想什么？搞得如今捉襟见肘，连个像样的总监都挑不出来。难道真是绝对的权力让人疯狂？quot;

    程睿敏喝口啤酒，认真想一想，还是摇头，然后慢慢说：quot;话不能这么说，把机会给新人，是比较冒险，但也可能是支出人意料的奇兵，你千万别掉以轻心，最后栽在自己徒弟手里。quot;

    quot;哦，谭斌啊，那丫头，怎么说她好呢？这几天我一直在检讨，她是我手把手调教出来的，我居然也能看走眼哪！quot;

    程睿敏抬起眼睛看着余永麟，脸上明显挂着个问号。

    余永麟有点酒意上涌，话多得刹不住车，quot;你不知道，老刘现在想尽办法消灭你的痕迹，她跟得那叫一个紧，那叫一个贴心，晓波那么无所谓的一个人，都让她给气得梗梗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女人一旦势利起来，比男的可怕多了……quot;

    程睿敏打断他，quot;不至于吧？我觉得谭斌说话做事挺上路的。quot;

    quot;得了吧，老程你就是天真，严重的理想主义者，总把人往好处想。quot;

    余永麟非常不以为然，把mpl内部预备会上谭斌的原话一一复述。

    程睿敏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把杯中的啤酒一口喝干，quot;晓波真这么说？quot;

    quot;靠，我骗你干吗？quot;

    半杯酒喝得太急，程睿敏扶住额头，忍受着突如其来的晕眩，几乎没有听到余永麟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