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格子间女人(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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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斌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quot;你觉得无所谓？quot;程睿敏语重心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quot;这是在逼着他们当场表态。他们选择任何一方，都会担心站错队祸及将来，刻意保持中立，又把你们两个都得罪。一次两次看不出恶果，时间长了就会人心涣散。quot;

    谭斌睁大眼睛，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么深。她的处世哲学，向来是就事论事，工作中从不掺杂个人恩怨。

    程睿敏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呢，quot;作为一个teamleader，你应该尽力保护帮助为你工作的人。做错事并不可怕，最可怕的错误是失去团队的凝聚力。quot;

    谭斌琢磨半天，摊开手说：quot;我明白了，不就六个字吗？不出头，不出错。quot;

    quot;exactly。quot;程睿敏看上去很欣慰，quot;藏其心，但不掩其才。你还年轻，再过几年，也许能更明白这句话。quot;

    谭斌摇头，quot;可也忒委屈了！不照这个规则玩会有什么后果？quot;

    quot;我问你，一个成熟的公司，最重要的资源是什么？quot;

    quot;人。quot;

    quot;对，人。可它不是指superstar，而是高效的团队。任何个体，步伐一乱，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quot;

    谭斌悚然心惊，她想问程睿敏：你呢？你是不是那个乱了步伐的棋子？

    不过即使有酒壮胆，此刻也不便发问。

    因为程睿敏忽然笑了，笑得充满讥诮自嘲。他说：quot;我跟你说什么呢？我自己就一塌糊涂。用尽心机，蹉跎半生，也不过如此。quot;

    饶是铁石心肠，谭斌也不禁动容，却不知道怎么接话。沉默片刻她说：quot;您这么年轻，哪里就说得上半生？quot;

    quot;人生七十古来稀，三十五，难道不是半辈子？quot;

    谭斌认真地点头，以证明程睿敏的算术做得没错，七十的一半，可不就是三十五？

    程睿敏则向吧台后的调酒师做了个手势，quot;ginmartini，谢谢。quot;他转头问谭斌，quot;你要不要来点儿？quot;

    谭斌慌忙摇头。平时陪客户是迫不得已，闲暇时间她可不愿再虐待自己可怜的肝脏。

    酒精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令人其他肌肉放松，舌后肌肉的功能却空前强大。程睿敏的闲话果然多起来。

    quot;回想这些年，其他记忆一片空白，就是自一个会议室走进另一个会议室，一个城市飞往另一个城市……quot;

    谭斌暗暗叹气，对自己说：看见没有？人不能太闲，闲了就开始思考人生，眼前是个现成的例子。

    不过他尚能侃侃而谈，应该还处在低级阶段，未到纠结我是谁谁是我的最高境界。

    她提醒程睿敏：quot;一会儿你还要开车。quot;

    程睿敏侧头看她，扬起一条眉毛：quot;我当然记得，不过你会送我回家，对吧？quot;他属于那种敏感体质，几杯酒下去就春上眉梢，眼眶四周隐隐泛出粉色。

    谭斌偏过头，没有任何理由，脸轰一下就红了。

    程睿敏的话，亦真亦假，调戏的成分太浓。其实更过分的风言风语，她尚且应对自如，今晚不知为何频频发挥失常。

    程睿敏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拿起酒杯在她的杯沿上碰了碰，仰头干掉。

    过了九点半，酒吧的乐队开始演出，贝斯吉他响成一片，说话要扯开嗓门。

    余永麟打电话过来，说夫人身体不爽快，实在出不来了。谭斌挂了电话有点黯然，愈加在心里检讨自己的过分，余永麟到底过不了这一坎，换作是她，恐怕也难以平心静气地面对曾经的下属。

    程睿敏征求谭斌的意见：quot;我们也走吧，明天你还要上班。quot;

    quot;好。quot;谭斌叫过服务生结账。

    quot;三百八十二。quot;服务生按照惯例，把账单递给程睿敏。

    谭斌起身去抢：quot;我来付，今儿是我拉壮丁，怎么能让你出钱？quot;

    程睿敏攥住她的手，眼神暧昧，quot;我说过，是我的荣幸。quot;

    晦暗的环境和灯光，更借着酒意，愈发显得他眼珠乌黑，波光流转。

    谭斌觉得掌心滑腻腻的，顷刻冒了汗。她想抽回手，程睿敏却握紧不放，颇用了点力气，她放弃努力，近乎哀求地看向他。

    程睿敏忽然一笑，若无其事地放手，接过找回的零钱，然后说：quot;走吧。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