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格子间女人(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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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时余永麟对她那点企图，是个人都看得明白。但她一直装傻，他也就知难而退，自去结婚生子，从来没有难为过她。四年来能维持还算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只是因为她运气好，碰上一个合理的上司。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谭斌惊觉，跳起身套件t恤和牛仔裤，胡乱洗把脸出门赴约。

    她按时赶到，却没看到余永麟，等着她的，是程睿敏。

    谭斌支开带路的服务生，冷眼站在暗处，双臂抱在胸前静静观察了一会儿。这姿势是她遭遇不可控制的场面时，不自觉进入自卫状态的标志。

    程睿敏正安静地靠在吧台前，大概是为了让人找起来方便。这一次他穿了件浅灰色的v领恤衫，那种柔软如丝的面料，谭斌见过它家的广告，价值不菲。

    程睿敏有足够的资格奢侈。他们这批十年左右的老员工，手头都持有公司的股票，年年分红，股价最高的时候，个人资产翻了十倍不止。

    他盯着头顶的电视，似乎看得专心，可是明明白白的目无焦点。看到一个清俊的男人，无意中露出疲倦落寞之色，是件很要命的事。

    犹豫很久谭斌才上前招呼：quot;ray，怎么是你？quot;

    程睿敏起身为她拉开椅子，quot;tony晚会儿才能出来，他怕你等，让我先过来。quot;

    两人都开车，不能喝酒，只好各叫一杯柠檬红茶。

    谭斌还未开口，程睿敏已经熟练地接上，quot;这位小姐的茶不加糖，谢谢。quot;连这样颇为矫情的习惯他都一清二楚。谭斌抵着下巴研究他半晌，有心说句俏皮话，觉得造次，张张嘴又闭上了。

    程睿敏微笑看着她，quot;你又想说什么？quot;

    于是谭斌开始问：quot;请问程先生，您是否出身fbi？quot;

    程睿敏很配合，咳嗽一声，正襟危坐地回答：quot;坦白地说，罗伯特o米勒局长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quot;

    谭斌哈一声笑出来。这个程睿敏还真懂得游戏规则，sales多年的功底并没有丢弃。她勉强忍住笑，接着发问：quot;第二个问题，您的眼镜呢？为什么不戴了？quot;

    程睿敏愣一下才明白她说什么，笑笑说：quot;那回丢了一只隐形眼镜，来不及配，才把旧眼镜找出来。quot;

    另一只则在他的左眼球上呆了三天。他高烧昏迷的时候，没人留意这个细节。直到他清醒，左眼已经发炎，红得像只兔子。

    谭斌惋惜：quot;你戴眼镜挺好看的，好像《谍中谍》里汤姆克鲁斯的造型。quot;

    程睿敏露出迷惑的神色。

    谭斌立刻补上：quot;我说的是missionimpossible。quot;

    程睿敏恍然。

    谭斌心想：假洋鬼子！

    程睿敏看着谭斌，笑容促狭，quot;你心里一准儿在说，假洋鬼子。quot;

    谭斌感觉耳后一点火热顷刻蔓延开来。想起以前的扒皮会，程睿敏的双眼也似探照灯一般，照得人无处遁形。她端起杯子喝一口，借以掩饰窘态。

    程睿敏笑一笑，打算放过她，quot;你的事，tony已经告诉我了，听听我的意见？quot;

    quot;嗯。quot;谭斌立刻提起精神。

    程睿敏喝口茶，直入主题。

    quot;第一，不能争，一点争的意思都不能露，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quot;

    这个论调很奇特，一般的职场秘笈，都讲究该出手时就出手。

    谭斌有点迷惑：quot;为什么？quot;

    quot;有一个词，叫制衡，我想你一定明白它的意思。quot;

    平日看历史，满篇的尔虞我诈，让谭斌明白一件事，即使功勋卓著，也不能一枝独秀，更不能功高震主，她点点头。

    quot;有人想要平衡的局面，你不能成心破坏。quot;

    quot;可是……quot;

    quot;怕被抢了风头？quot;

    quot;是。quot;谭斌老老实实承认。

    程睿敏转过头，吧台的灯光映进眼睛，他的目光深长幽远，尽头是一个不可知的世界。

    他说：quot;cherie，永远不要低估上司的智商。无论你做什么，都有人看着。如果你觉得做了很多，却不被赏识，那是因为他有意选择看不见，你明白吗？quot;

    他的话，谭斌要消化一会儿才能完全明白。

    她追问：quot;那第二呢？quot;

    quot;工作中真有了分歧，你和那边关上门怎么吵都没关系，但是绝不能当着下属的面争执。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