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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顿时引起泪流满面的听众的怒目而视。不过，渔民由于世代在危险莫测的大海讨生活，的确有不少神神鬼鬼的传说和顾忌，他也有众多维护者，例如作为海商的平二。
“不知天后是男是女。为何非得保男人，不保女人？”一个人反问。
宋代正是妈祖天后扬名之时。事实上，八仙、二郎神、关公、城隍等等传统的神仙都是在这时出名的。
沙门岛最近便建了一座天后宫，据说十分灵验，参拜进香的人络绎不绝，天后之名也广为传播。这个反问让不少人点头称赞。
宗泽皱眉，开口道：“若行事光明磊落，不愧天地，自带浩然正气，鬼神不侵。大海风波本熟自然，关男女甚事！”
王世隆听周围人讨论得厌倦，伸伸腰对平二道：“平二叔，故事完了，我们出去走走。这里一群人真酸得难受。”
“贤侄，不是我说你，”两人经历一次生死战，关系比以前更近了一步，平二也没了太多的顾忌道：“战场、官场、商场乃至家族之间，一切的出人头地者都有一个特点。”
王世隆一愣，问：“二叔请指教！”
“知人的能力！”平二一指场内听众，道：“你看看众人的位置，有什么特别之处？”
王世隆扫视一遍，道：“尊贵的有名的在前面，普通的寒酸的在后面，很正常啊。对了，其还有几个装扮男的小娘，长的很俊俏。”
平二气结。好半晌才道：“别地不细说。你能记住王师身边地士绅地样貌。和宗泽身边地士绅表情动作。单是这些。以后在登州也容易混很多。”
“原来您不是来听说书。而是来看人地。”王世隆越想越有理。连忙抱拳道：“谢二叔指点。”
“你这兄弟。聪明且有才华。懂得操纵人心。有做大事地潜力！”平二又指高台上地黄明晰。道：“可是。若不懂得封住自己地口。终究要波折重重。”
“我常年在海上漂泊。却也知道。现在不是王安石出头地时势。”平二续道：“作为一个儒生。他最多就像苏学士一样。即使能力了得。照样一生颠沛流离。”
王世隆有点呐呐。听别人批评自己地兄弟。总觉得心虚。
“贤侄。你就不同。你豪气。有人缘。没陷入官场地泥潭。”平二道：“桃花商行虽有几方地合伙人。但黄明晰心不在于此。马政则不屑商事。神宵宫只要有钱就行。而莱阳刘家心气短。做不来大事地。只有贤侄你才是最有潜力地掌控人。”
王世隆色变，道：“平二叔言过其实了！”
平二笑笑，饶有深意地道：“呵，你若没意去传承王家，那是为叔莽撞了！”
桃花商行，一个用不到一年时间崛起的资产已过百万的大商行。谁能忍得住这个诱惑？
平二点到即止，因为他并不希望立时就能离间成功。现时黄明晰的势力越大，对他就越有利。只是按他的观察，士绅阶层对黄明晰并不感冒，这无疑会极大地削弱了黄明晰将来应有的地位和势力。于是以商人的习惯打下个钉，备上另外一条路，再看后继。
而且，王世隆有头脑，眼光也很准，除了有点冲动外，凭借青州王家的背景，人脉广泛，是个很好的下注对象。
毕竟，桃花商行是一个潜力股，而青州王家却已是一个强大的势力。将来王世隆若能继承王家，他这番话也就结下善缘。
事实上，若不是桃花商行表现出来的潜力令他印象深刻，他很可能抛弃王世隆，转而拉拢王世隆的弟弟。
这点心思不足为外人道。
“人在死亡面前如此渺小。在极度的恐慌，种种丑恶的行为便全都表现得一览无遗：为了存活，有人在海面将别人的头往水里溺，自己靠此浮在海上；为了登上妇女、儿童优先的救生船，一个男人用钱买通船员；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可以乘坐七十多人的救生船只承载了十几人，而船上的人因担心自己的性命，竟不愿去救客轮上众多患难的人，包括亲人在内。
但是人性有恶，却也亦有善良。三等舱年轻的母亲知道生存的希望渺茫得如同幻影，便讲着美丽的童话使孩安然入睡；年老的夫妇流着泪轻轻相拥，安详地躺在床上等待死神降临；船上的演奏者们拉着一曲曲哀伤的乐曲，在生命的尾声最后一次合作；年迈的船长走进船长室，选择将生命的最后一刻交给这融入了他人生最大热情与辉煌的地方。”
黄明晰终结了这次的说书，虽然删节甚多，不过也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按正常就餐时间，却已是午饭过后。他摸摸肚，笑道：“是时候吃饭了。各位别怠慢了五脏神。”
有人忍不住了，道：“黄兄，我们是为了听你那‘直指千年以来，家国兴衰，民族存亡，乃至于万物生灭之大道根本’的。为何说了半天偷情故事，却不宣说丝毫道理？”
自从黄明晰的大话传出后，很多人早闭了一肚气，准备与这狂妄之人好好较量一番。可是这厮上台，就只顾说书，让大伙有力气也不知往那里使。
王师等人点头，道：“正是，正是！”
黄明晰道：“道理我已经说了，愚者自闭，颖者自悟。”他像老和尚一般微笑，区别是有无恶趣味。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却不能自认为愚者。
王师承认故事精彩，但能扯到的道理可就多了。若说个有什么不得了的理论，他拿眼扫了扫程涵，心道：只怕就只有这位能知晓。
与他抱着同样心思的很多。程涵在目光焦点郁闷了，明知道这个弟爱弄玄虚，可是为什么会牵涉到自己？问题是自己也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丫的只从门缝里伸出一条腿，谁能猜测它是那种鸟？老夫学识虽多虽广，却毫无用武之地。
小丫鬟愣着头道：“大娘，他到底说了没有？我怎么记得一直听的都是故事？”
“你心情还好的真快！”王小娘道：“别打扰我，我还伤感着哩！”
丫鬟犹带泪痕的脸十分轻松，嘀咕道：“死了就死了，反正他喜欢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娘······”
“你好现实！”王小娘一个白眼，转而灵光一闪，惊呼道：“我大约猜到什么道理了！”
“大娘······”
“怎么？想不想听？”王小娘喜滋滋地问。
丫鬟老实地很小声地道：“想听。事实上，想听的不止是我，大家都望过来了，你是说不说？”
王小娘转眼一看，发觉自己刚才的忘形引得人人侧目，她几乎吓得石化了。
王师重咳了一声，无奈地道：“大······郎，你就随意说说，让众位评评是否有理！”
黄明晰在高台上拱手道：“这位兄台有请！”
“不，不了。我就在这里说说好了！”王小娘怯生生地站起身，做了一半的福却又恍然似的改作拱手躬身。
王至有点哭笑不得。很多人带女眷进来，他是知道的，不过大家都有默契地穿了书生、家丁之类男装，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在这个只有万户人家的登州城，也就几百的士绅，熟头熟脸的那好拒绝？
可是像这位王家小娘这般鲁莽的却不多见。
王小娘清清脆脆地道：“什么是明？我想，就是衣饰精美、书画精妙、有众多的杰出先哲，并且有三纲五常的秩序。”
众位儒生点点头，心道：这位小娘也是有见识的。
“可是，书的所说的外番世界，是否有着与我华夏不同的衣饰、书画、先哲书籍和秩序？”王小娘道出自己领悟的诀窍。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舆论起来。从黄明晰的描述，对于外番的衣饰、书画等等都无疑问，但外番是否明一项却让各位争论得十分起劲。
“在生死关头，仍能扶持幼弱，外番也有仁义之风。”
“非也，非也。仁义之道，首重在孝。若是明之人，必定让父母长者先离去。让老人家沉于大海，如此不孝，不就是禽兽么？”这个观点一出，让很多儒生点头认同。儒家社会的核心精神极为忠与孝。他们认为不忠不孝，不能称做明。当然，天朝民的自尊心也是一个因素。
然而硬说船上的人是禽兽，大家却又底气不足。谁也不敢说，如果大宋的万石神舟下沉，会出现让女人、孩先走的一幕，更多的是当官的、当兵的和有武力的先走吧！其他的人当然各顾各的，混乱一团，自求生路。对于讨论的多数人士而言，这点在人性上的明显不如人，更让他们憋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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