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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以天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关深毕竟是政府班子一把手，在班子内部拉拢分化几个副区长，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如果关深在政府班子中还没有几个副区长力挺，他也就太失败了。
在班子内部有人支持没什么，在常委会上有其他常委支持他，才算真本事，程以天倒要看看，还有谁会和关深立场一致。
程以天用眼神制止了郑家生想要和黄德波杠下去的冲动，微微一笑，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意思，表现出了应有的大度和格局：“关区长的话，也不无道理。大家都发表一下看法，说说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姜虹均明白程以天的心思，是想让大家都站在他的立场上对关深口诛笔伐，现在是该他这个区委大管家出面抛砖引玉了，他清了清嗓子：“书记既然是一把手，负责全面工作，就应该过问每个部门的所有工作。不管是政府班子还是组织、宣传或政法口。至于工作的轻重缓急，自然要由书记自己判断，而不是别人来告诉书记。”
“我个人认为，书记的做法完全没有问题。”
“赞成虹均秘书长的说法。”郑家生第一个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为姜虹均助威。
常委、组织部长卢信微胖，笑起来时特别和善，她露出了标志性的笑脸：“组织部本来就是党委口，书记想怎么管就可以怎么管，我完全没有意见。”
组织部长和书记走近，是常态，卢信一向和程以天关系不错，也是人人皆知的事实，所以卢信的发言，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波动。
黄德波朝关深投去了征求的眼神，暗示关深要不要掌控一下节奏，尽快结束常委会上的站队之争。以关深在石定区的根基，怕是会全面失利。如果所有常委都附和程以天，会是对关深立威的巨大打击。
关深不动声色地微微摇头。
黄德波暗叹一声，关区长到底来石定区的时间还短，他应该还不是十分清楚在座的常委之中，除了他和宋现之外，基本上都事事顺从程以天的意见。可以说，程以天对区委的掌控力度近乎密不透风。据他估算，常委中支持关深的除他之外，估计也就只有宋现一人了。
宋现对关深的支持也仅限于不明确表态支持程以天，而是坐在墙头上，说一些谁也不得罪的废话……黄德波心情有几分沉重，关区长在政府班子的立威之举，别因为常委会上的巨大失利而功亏一篑才好。
不料让黄德波惊奇的是，平常遇到事情都会争先恐后表态支持程以天的统战部长封长远和纪委书记崔玉吉，一反常态地沉默了，都低头不说话，似乎不想发言。
沉默，常委会上陷入了难得的沉默之中。
程以天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似乎是气氛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上来。他的目光扫过副书记宋现、政法委书记蔡战武和宣传部长柯银，不得不点名了：“柯部长，你来说说。”
柯银45岁，头已经秃了，戴一副又大又笨的黑框眼镜，平常就是白衬衣黑裤子黑皮鞋，在区委中是长相最显老打扮最成熟的一个。
他先是抬头看了程以天一眼，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关深，迟疑了片刻才说：“书记是主抓全面工作不假，应该过问所有部门的工作。但全面工作太宽泛了，也确实应该分清轻重。至于轻重的判断标准，不能是书记自己判断，还是应该上会讨论。”
此话一出，顿时让许多人都心中一震！
尤其是郑家生和卢信、姜虹均，三人立刻朝柯银投去了质疑和不解的目光。
以前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程以天有了决定，柯银从来没有反对意见，就算偶尔提一些建议，也只是无足轻重的补充，是为了显示一下存在。
但刚才的话，表面上还是支持程以天，并且提出以常委会的决策为重，但实际上隐含的含义却是以前对程以天的绝对支持变成了相对支持。
别看是一小步，有可能是未来一大步的开始。
柯银却并不理会几人的眼光，点了点头：“我的发言完毕。”
程以天也是心中一跳，柯银态度的微妙变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难道是关深在背后做了工作？不会，也不应该是做了工作的原因。每个常委的立场，通常情况下轻易不会因为谁做的工作更多就附和他，他们要么有自己的理念和利益诉求，要么站在自以为公正的立场上，要么……谁强大就听从谁。
程以天担心的不是柯银在单一事件上的微妙变化，而是想弄清柯银态度转变的原因。原因很关键，只有从源头入手，才能杜绝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
决定掌控节奏的程以天再次点名了，点名让谁发言，更能彰显书记的权威。
“宋书记，你是什么想法？”程以天决定先拿风滚草开刀，宋现一向摇摆，希望此次他也能够起到带头作用。
宋现温和地一笑，他放下了手中假装记录的笔，抬头扫了众人一眼：“其实大家说了半天，还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书记到底该不该过问政府事务？我的回答还是和以前强调过多次的一样——该，不但该，还必须。书记不过问政府事务，怎么体现出来一把手的权威？”
程以天微微点头，对宋现的回答颇感满意。
宋现又呵呵一笑：“但在必须的背后，还有一个度的问题。度如何把握，就非常考验书记的格局和高度了。一个书记，既要做到高屋建瓴顾全大局，又能抓大放小、提纲挈领，也很不容易。做到了，就不简单，就是一个优秀的好书记。”
“我就说这么多吧。”
宋现话一说完，就立刻打开笔记本，拿起本，似乎要继续记录什么。
说了半天，宋现似乎说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说，但立场谁都听了出来，实际上还是相当于走了中间偏右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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