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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女大三[七零] >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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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闻丈夫噩耗, 身为妻子往往会情绪崩溃,江栗觉得无论何嫂子有怎么过度的应激举动都是能够理解的。

    但江栗以为的嚎啕大哭、悲痛欲绝等情况并没有发生,何嫂子的反应很奇怪。

    她情绪相当冷静克制, 虽然手仍然有些抖,但脸上表情完全看不出有多哀痛悲伤,在有条不紊地将桌子上的碗筷收进厨房,又不紧不慢地洗干净手之后,她才慢慢走出来,接过那两位军官递来的那叠证明资料。

    略翻看了一下,确认死亡证明都是真的, 她丈夫高季东真的去世了之后, 何嫂子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站在她面前的两个军官, 最后目光落在那位年长的两杠四星军官身上

    “请问您怎么称呼?”

    这位军官表情仍然很肃穆,但却认真回答道

    “我是高季东同志的上级, 第二十六军七十四师任师部政委, 我叫徐有为。”

    何嫂子深深地看着这位徐政委

    “徐政委, 我能跟您单独谈谈吗?”

    “可以。”徐政委点了点头,就跟着何嫂子走进了里间。

    堂屋里只剩下了另一位两杠三星的军官、震惊得尚且回不过神的大队长、懵懂无知仍然抱着一碗米粉煎鸡蛋吃得香甜的小泥鳅, 以及江栗这个不知所措的旁观者。

    江栗脑子里乱乱的。

    她之前就觉得何嫂子怪怪的,但一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可刚刚何嫂子那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江栗看得分明,再结合前几天何嫂子的那些怪异举动, 江栗脑子里忽然就产生了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江栗觉得, 何嫂子像是早就知道她丈夫会出事, 而且就是这几天会出事似的。

    可是, 那位高团长, 不是因为一个星期前出任务突遭意外才牺牲的吗?那何嫂子是怎么提前预料到她丈夫会遭受意外的呢?难道她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这个事儿太奇怪了, 完全解释不通啊,江栗越想就越糊涂,脑子都快要打结了。

    就在江栗拧着眉头捋着思绪的时候,被何嫂子叫走的那位徐政委已经从里屋走了出来,叫上另一位军官就要离开。

    但不知道为什么,都走到门口了,这位徐政委又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站在餐桌旁的江栗

    “你就是江栗?”

    江栗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位徐政委为什么会忽然cue她,但出于对军人尤其是两杠四星的敬畏,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我是。”

    很莫名其妙的,这位政委就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问话,在江栗回答完之后忽然又没了下文,然后这位大校就微微点头,带着手下那名军官转身走了,把一头雾水的江栗直接晾在了当场,完全不晓得这位政委为什么要来这么一下。

    人走了,但带来的消息却如同一个重磅炸|弹,把负责领二人进门的大队长给炸蒙了,一直到何嫂子从里间走出来,大队长这才回过神来。

    他赶紧问何嫂子

    “季东媳妇儿,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你跟那个解放军同志谈什么了,有问清楚季东是怎么没了的吗?”

    何嫂子缓缓摇头“部队有部队的规定,只说任务中出的事,具体的不方便透露。”

    大队长一听这话也不好再细问了,只得宽慰道

    “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坚强面对,到底还有个孩子呢。”

    “另外,葬礼这事儿我会让几个老叔公来帮你拿主意,虽然说现在一切从简,那也得有个具体章程,不能胡乱折腾让其他大队的人看笑话。”

    说到这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让你公爹那边出面吧,这下葬的事儿,光让你一个妇道人家来处理到底不太合适。”

    何嫂子苦笑了一下,看着大队长

    “那边若是真心来帮忙主持大局的,那我绝对不会有二话,可您确定,他们来了,就只是单纯给季东办丧葬,不会闹出别的事端吗?”

    大队长被何嫂子这话给问住了,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实在是同为高家人,他太清楚高老六那一家子是什么德行了。

    “这事儿我去找高老六说,他要是敢带着几个崽子来闹事,我高建军第一个饶不了他!”

    说着,大队长就急匆匆地走了,显然是去村里给各家报丧去了。

    这下,屋子里就真的只剩下江栗一个外人了。

    江栗还从来没面对过这样的事儿,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继续留下吧,这屋子里气氛实在太沉重,她一个外人杵在这儿实在是太奇怪;可若是就这么离开,又未免显得她太过冷漠不近人情。

    所以江栗在脑子里斟酌再三,这才期期艾艾地开口,试图宽慰何嫂子

    “嫂子,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高大哥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你跟小泥鳅开心快乐地活着,如果你觉得难过,就痛痛快快哭一场,让自己发泄出来,别把什么都憋在心里,那样对身体不好。”

    江栗自觉自己这话应该说得很妥当没什么毛病才对,但何嫂子听了之后,却忽然转过头来,冲着江栗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异常讽刺的笑来

    “呵,他能不能上天我不知道,但我猜,他大概不会希望我活着,反而恨不得拉着我一块儿下地狱吧。”

    江栗???!!!

    江栗脑子都快要炸开,一瞬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何嫂子这言行举止怎么这么古里古怪,诡异得跟中邪了似的?!丈夫死了,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而且什么叫“恨不得拉着她一块儿下地狱”,这话什么意思?!

    江栗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地问道“嫂子,你……你没事吧?”

    我的妈呀,这何嫂子该不会是受到的刺激过了头,方寸大乱导致神经错乱了吧?该不会忽然发疯吧?要不要找个人来进行一下紧急心理干预啊,可七十年代有做心理疏导这方面的专业医生吗?

    江栗被吓得表情都麻了,心里面有个小人在抓狂。

    但就在这个时候,这何嫂子表情又突然变得正常了起来,她的目光落在小泥鳅身上,眼神里流露出浓烈的隐忍与悲伤

    “我没事,小江,一会儿家里就要为丧葬的事准备起来了,人来人往的可能会比较乱,我肯定忙得顾不上小泥鳅了,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

    江栗被何嫂子这变脸的速度给弄得一愣愣的,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但办葬礼是大事,尤其高季东还是个团长,身份非同一般,他的葬礼,到时候村里甚至公社那边都会来人吊唁,恐怕何嫂子这边也确实分不出精力来照顾孩子,所以江栗也顾不上去思考何嫂刚刚那奇怪的反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先点头应承了何嫂子提出来的要求再说。

    早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这么大个噩耗砸下来,什么东西吃在嘴里都食不知味,而且之前煮好的米粉这会儿也早已经成了一团糊糊。

    江栗不是那等没心没肺的人,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何嫂子自己一个人安静待着,最好是能痛快哭上一场,但有她这个外人在,何嫂子可能抹不开脸面也哭不出来。

    “那嫂子,我先带着小泥鳅去晒谷场那边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叫人上保管室那边来喊我。”

    江栗说完就蹲下身冲着小泥鳅招了招手。

    小家伙已经吃好了早饭,但他并不能完全听懂大人们说的话,尚且不知道他已经没有了爸爸,见江栗唤他,立马笑眯眯地扑进了江栗的怀里。

    抱着软乎乎的孩子,江栗只觉得心里面酸酸的,她再次看向何嫂子

    “嫂子,人这一辈子就这么长,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高团长是因公殉职,按照规定,部队那边是要给家属发放一笔抚恤金的,甚至还会想办法妥善安置烈士家属,回头我陪你去乡镇或者县里问问,看看有没有相关的安置政策,说不定能直接给你在城里安排一个工作呢,所以你一定要放宽心,哪怕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也别绝望,万事有国家给你和小泥鳅做后盾呢,日子肯定能过下去,而且会越来越好的!”

    何嫂子定定地看着江栗

    “小江,不会有什么抚恤金。”

    江栗一愣“什么?”

    何嫂子叹了一口气“多的我不能跟你解释,但是,不会有抚恤金,以后不管谁来问你,都是这个答案,明白吗?”

    这何嫂子说话云山雾罩的,把江栗都给说糊涂了。

    烈士因公殉职发放抚恤金这是部队定下的规矩,高季东还是个团长,这个级别的军官牺牲,抚恤金绝对不是个小数目,若是省着点花,甚至足够何嫂子抚养小泥鳅到成年了,怎么会没有呢?

    另外,她跟何嫂子以及高家都非亲非故的,这抚恤金的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怎么还会有人问到她的头上来?

    江栗想追问清楚,但何嫂子却无意再说更多,摆摆手就转身进灶屋去了。

    离开何嫂子家,江栗抱着小泥鳅跟梦游一样到了晒谷场。

    大约是因为高季东去世的消息被大队长报丧到了各家,这会儿惊动的社员可不少。

    高家在下河湾本来就是大姓,近三分之一的社员都是这一族的,高季东这一出事,一大早的,整个下河湾一片哗然,跟炸开了锅一样。

    社员们连工都不上了,三个一团五个一伙凑在晒谷场边上,都在议论这个事儿,就连知青院那边都有不少知青跑到江栗这个农具保管室来打探消息。

    但江栗自己也是稀里糊涂脑子跟一锅粥似的,能知道什么小道消息?所以这些来八卦的知青注定要无功而返。

    小泥鳅虽然年纪小,但他其实很聪明敏感,从高家到晒谷场这条路上,他听到不止一个人在聊天中谈及到了他爸爸的名字,所以小家伙耳朵竖得笔直,一直在听外头的动静,这会儿打探消息的知青一走,小家伙就忍不住抬起头来问江栗

    “姨姨,牺牲了,是什么意思?”

    江栗哽住,顿了好几秒,她才解释道

    “牺牲,就是立大功的意思,小泥鳅的爸爸是大英雄,是保家卫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对,我爸爸是大英雄,是男纸汉!”

    小泥鳅立马就高兴得笑眯了眼,挺胸抬头一副得意洋洋与有荣焉的模样,直看得江栗心里发酸发涩,眼泪都快要涌出来了。

    正不是滋味儿呢,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响起,晒得跟个黑猴子似的娃娃兵高铁柱童鞋从外头倏地窜了进来,怀里捂着他那个破破旧旧打了不少补丁的挎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栗

    “知青姐姐,你猜我这回给你收回来多少张画片?”

    江栗看到铁柱,也有些意外,注意力落在这小子怀里那个鼓囊囊的挎包上,被何嫂子家的事儿给搅得心里压抑又难受的情绪都被打散了几分。

    “多少?”

    高铁柱拍了拍挎包,嘿嘿一笑,冲江栗扬了扬下巴“你猜!”

    江栗随口说了一个数“三百”。

    铁柱立马就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能不能把你胃口放大点,要就只有个百的,我能费那老鼻子劲儿去折腾?我这两天可是把红旗公社七个大队都给跑遍了,每个大队手里面画片数量占大头的孩子,都被我给贿赂了个遍,整个公社起码一半的画片,现在都落到我这个书包里了!”

    “你说什么?!”

    江栗差点没被口水给呛着,本来还有些没精打采的,被铁柱这话一刺激,立马来了精神,整个人都彻底坐不住了。

    那小子笑眯眯地掀开背包盖,里面那一捆捆被叠放得整齐的画片顿时就映入了江栗眼帘,初步估测一下,起码得有一二十摞,难怪鼓那么高,都快要把这个看着不怎么结实的挎包给撑破了。

    江栗简直瞠目结舌,惊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我的天,你这是收了多少啊,不是,我才给了你四斤糖果啊,你是怎么做到用那么点糖兑换回来这么多画片的?”

    铁柱这小子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还故意卖关子

    “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的,总之,按照我们之前约定好的,你得给我算报酬,我都提前数过了,这里面一捆是两百张,一共14捆,再加上旁边那叠零散的,总共加起来2862张。”

    “之前你说的,十张画片就给我五颗糖,你自己算算你要给我多少吧。”

    江栗立马快速在脑子里做起了珠心算,一七得七二七四十八三八妇女节……她差点就要跪了,orz,算不清楚了。

    这会儿江栗恨不得伸出手来抽自己几嘴巴子。

    之前这小子明明说的是十张画片换她一颗糖的,可那会儿她非要装|逼逞能,主动把价钱加到了五颗,这下好了,她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面对这笔巨额且亟待支付的工资,叫她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去整这么多薄荷糖回来?

    千算万算,她没算到自己收的这个娃娃兵这么能耐还这么肯拼命,这才不到两天的功夫,这小子居然就把周边几个大队都给搜刮了个遍,现在画片弄回来了,江栗却抓瞎了。

    “那个……铁柱啊,糖果我肯定会给你兑现的,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但你这确实收得有点太多了,一下子的我也不可能变出这么多糖果来,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对不对?”

    江栗斟酌着语气,试图跟这小子打白条。

    铁柱这小子鬼得很,一听江栗这话,立马就警觉起来

    “那你需要多久来准备?你不是大考考了第二名吗?那个什么上大学的名额一旦定下来,你就要去城里上大学了,到时候你一跑,我上哪儿找你去?”

    江栗顿时噎住,这小子这几天不是去跑业务了吗,怎么消息还能这么灵通?她只能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那种言而无信没品到连小孩子都骗的人吗?”

    铁柱盯着江栗这张脸仔细打量了遍,直接来了一句

    “那可说不准,老话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好人坏人也不会写在脸上啊。”

    江栗差点没气个仰倒,但这小子挎包里那大几千张的画片实在是太诱人,这里面的每一张图案,代表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江栗还真拒绝不了眼前的这个巨大诱惑,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允诺道

    “你给我五天时间,等何嫂子家的丧葬礼办完了,我就去想办法,肯定把你要的糖果凑齐!”

    那小子一愣“何嫂子家的葬礼?什么葬礼?谁死了?”

    江栗下意识地低头看了怀里的小泥鳅一眼,不动声色地捂住了这小家伙的耳朵

    “你不知道?大队长不是去各家报丧去了吗?高季东牺牲了,你们高家应该是最先接到通知的吧?”

    高铁柱被这个消息给吓了一跳

    “我这两天都在外面跑啊,昨晚上我在隔壁大队一个同学家对付了一晚,一大早赶回来就给你送画片来了,还没来得及回家呢,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牺牲了?”

    江栗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不说这个了,这也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操心的事儿,咱们还是快点商量好画片兑换的事儿,然后你就赶紧回家吧,你这跑出去几天不回家,你爸妈怕是该找你找得着急了。”

    铁柱却是浑不在意,甚至还用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口吻自嘲道

    “那肯定不会,我以前就经常不回家,我爸都已经习惯了,我那个后妈也不怎么管我,随便我在外头怎么野,我看她巴不得我一辈子都不回去呢,怕我带坏了她的乖儿子。”

    江栗一顿,立马就明白了。

    这也是个可怜孩子,亲妈估计已经不在了,爹后娶又生了其他孩子,这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这小子在家里完全不受重视,难怪小小年纪就这么机灵懂事,都是家庭环境造就的,处境不好,也没人宠着,看惯了别人脸色,自然就知事早。

    而且十有八|九,这孩子借收画片的机会从她这儿赚取薄荷糖,其实就是偷偷在给自己谋求出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欠这小子的东西,她就必须得尽快给他兑现了,不然这小子心里得多难受啊,指不定要怎么胡思乱想呢,所以江栗一咬牙,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三天,三天后我保证把糖果凑齐,到时候你直接来知青院找我!”

    高铁柱狐疑地看了江栗一眼,不太放心

    “那是你自己说的哦,就三天时间,要是三天之后你拿不出来怎么办?要不你发个誓吧,如果你敢骗我,那你就这一辈子都吃不到肉!”

    江栗……

    差点没绷住,这个时代的人到底是对吃肉有多大的执念啊,怎么一发誓就拿吃肉来说事呢?

    可看铁柱这娃子那认真严肃的小表情,江栗还是认命地举起了手再次郑重发了一回“毒誓”。

    完成这个仪式后,铁柱这孩子才放心地把那个挎包递给江栗,然后似乎觉得这次收画片的活干的还不过瘾一般,他意犹未尽地问江栗

    “那等你把我的报酬结算完,你还要收画片吗?我跟你说,虽然红旗公社这边已经被我收了个七七八八,但整个云陵镇还有好几个公社呢,那些公社虽然我不太熟,但真要跑的话,费点时间应该也能收得回来!”

    江栗一听这话心肝都在发颤,赶紧摆手表示拒绝。

    暂时还是别了吧,这回送来的这几千张的画片,就够她消化的了,她这虽然已经夸下了海口,承诺五天之内就给这小孩兑现,可几十斤的薄荷糖,她还真不确定红杏那边能不能赶制得出来。

    再让这小子去其他公社跑上几天,没准到时候给她弄回来上万张,那她怕是得疯。

    当然,得了便宜别卖乖,这么多画片到手,江栗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应该不用再为自己的账户余额发愁了。

    江栗想了想,也不能让这小子白跑一趟,所以她在自己那背包里掏啊掏,掏出了几根棒棒糖,这是红杏送给她的试吃点心里面的 ,这玩意儿哪怕是到了千禧年之后也仍然深受不少孩童和年轻女孩的喜欢,想来在七十年代,应该也没有孩子能抗拒得了它的诱惑。

    果然,江栗一拿出这个,铁柱这小子立马眼前大亮,等江栗告诉他这个应该怎么吃之后,这小子立马就拆开了一个棒棒糖的包装纸,将那糖果塞进了嘴里。

    很快,尝过棒棒糖的绝美滋味的高铁柱,如同一个狼崽子眼冒绿光,直勾勾地朝着江栗这边看了过来

    “知青姐姐?”

    江栗一面拆开一根棒棒糖的包装纸,将棒棒糖塞进正好奇看过来的小泥鳅的嘴里,一面漫不经心问道“干嘛?”

    高铁柱红着脸,支支吾吾

    “那啥,你要是那个薄荷糖凑不齐的话,用这个糖来代替,我也是不介意的。”

    江栗正想说你想什么美事呢,这棒棒糖一根估计就得一两块,换算下来可比那薄荷糖贵多了,但话还未说出口呢,她忽然就顿住了。

    对呀,她怎么没想到呢?之前那红杏送给她那么大一包试吃品,用意是什么不言而喻,就是希望她能帮忙在她杜撰的那个办公室安利推销,拓展业务寻求新的客户源的。

    红杏那么大方,江栗当然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收下红杏给的东西,她早就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在红杏那儿多买点糖果点心,眼下可就不是个好机会?

    而且那试吃包里面的糖果点心种类可不少,只要铁柱这小子不介意,她完全可以在红杏那儿每样糖果点心都预定上几斤,到时候不就能支付上铁柱这小子的报酬了?

    江栗一挑眉,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松快起来,她冲着铁柱笑道

    “可以啊,除了这个棒棒糖,我那儿还有另外几种你没见过也没吃过的糖果点心,你要不要?”

    铁柱这小子可不傻,自从吃过江栗给的薄荷糖以及这个棒棒糖之后,他就知道这个江知青拿出来的肯定都是好东西,所以这会儿听到江栗这么问,他立马点头如捣蒜,二话不说就表示要。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若是要她再从红杏那儿买上几十斤薄荷糖,江栗还真不知道该找个什么借口,但如果分散一点,买红杏送的那个试吃的糖果点心,每一种买个五斤八斤的,那就容易多了,还用原来那个办公室代购的借口,完全顺理成章,根本不会引起红杏的怀疑。

    大难题有了解决办法,江栗的心思再一次放在了高季东牺牲这件事上。

    她老觉得何嫂子跟高季东两夫妻的关系有问题,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她又想不明白,正好眼前就有一个自称包打听百晓通的家伙,她索性就找铁柱这小子打听一下高季东那一家子的事儿,看看能不能从中探知到什么蛛丝马迹。

    铁柱这小子果然知道得很多,一问起高家的事儿,这小子简直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立马就滔滔不绝起来。

    从高季东他娘改嫁给高老六,到高季东她娘给高老六生下了几个孩子,再说到高季东跟那几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关系不甚融洽,最后又谈及何嫂子跟高季东他娘的婆媳关系,总之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完全就跟讲解了一整套家庭伦理剧差不多。

    这小子连说带比划的,说得很得劲儿,江栗听着也不觉枯燥,但是越是往后听,她就越是觉得缺了点什么,想了想,还是问道

    “你把高老六家所有人都说了一遍,那高季东本人呢?”

    说来说去,这小子也没说那高季东是个什么人,长相性格品行等一个都没提,在整个高家的这套伦理剧里面,这高季东就像个背景板似的,完全没什么存在感。

    高铁柱挠了挠头

    “季东叔,我对他就不怎么了解啊,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他几次,没什么特别深的印象,不过——”

    说到这儿,高铁柱犹豫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表情。

    江栗冲着他点了点“不过什么?”

    高铁柱看了江栗怀里的小泥鳅一眼,迟疑着凑上前,附在江栗耳畔小声道

    “有一回,季东叔回来探亲,一个人去了后山,我当时就在油茶林那边的树杈上睡觉,看到他在后山埋什么东西,埋完了之后,我还还听到他在学鸟叫,后来等他走了我本来是打算去挖出来看看的,结果还不等我跑过去查探个究竟呢,后山那边突然又跑出来了一个人,我就只好躲在树上,眼睁睁看着那人把季东叔埋的东西给悄悄挖走了。”

    “这事儿我没对任何人说过,因为村里人都说季东叔在部队当大官,是人民解放军,可我老觉得不对,知青姐姐,你说,那季东叔鬼鬼祟祟的在后山埋东西,真的没问题吗?他该不会是——”

    是什么?怎么忽然不说了?江栗疑惑地看向高铁柱。

    高铁柱没再出声,只动了动嘴唇,做了个口型。

    看清楚铁柱说的那两个字是什么后,江栗蓦地脸色大变,电光火石间,之前想不通的那些地方,她忽地一下全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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