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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不讲理。”男人把女儿放在小圆桌旁，拿了块方酥给月月，“去哄哄你妈，你把她鱼肚子吃了，她没吃好饭，还饿着呢！”
月月乖乖拿了，送到床边，“妈妈吃酥酥！”
见李玉琴接了方酥，他才道：“我要是非要生儿子，不能跟你生啊？还得换个人生？什么道理！”
话音一落，李玉琴手里的方酥‘啪叽’掉在了地上，她又捂着嘴呜呜哭开了。
周城皱皱眉，怕吓着月月，便先让她去找爷爷。待女儿出了门，他才问：“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李玉琴抽噎着，周城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别哭了，把眼睛哭坏了可咋办？”
良久，女人才红着眼抬起头来，“我又有了。”
周城不意外，月月都三岁了，俩人去年还商量了一下二胎罚款的事，也决定再生一个。
“又是个女娃。”话音一落，她又低下头开始哭，“我对不起你，我都打算去做人流了，可俺村有一个，三个月打胎，没有弄干净，女的得了病，天天又疼又痒…”
周城抱住有点发抖的她：“咱们不治①。”
“别说什么对不起我的话，孩子是咱俩的孩子。报纸上都登出来了，生男生女都是男人的事儿，跟你没关系，别哭了，啊！”
“俺娘说让我偷偷治了，要不你家就被我弄成绝户了。”她抹着眼泪，“可是我听他们说，还要下刀子刮，我不敢去…”
“别管下什么，咱们都不去，就是不疼，咱们也不去。”周城拍拍她的背，“孩子几个月了？”
“仨月了。”李玉琴吸吸泛红的鼻子。
周城点头，“跟慧宁前后脚的事儿。”
一听见慧宁的名字，李玉琴又拉下脸来，惹得周城一阵笑，“行了，你个当嫂子的，还跟小姑子一般见识。而且人家被你气了一顿，饿着肚子就走了，你还白落一斤方酥，你偷着美吧！”
被他一逗，女人果真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有没有什么不能闻的？恶心难受不？”
“没有，哪都挺好，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可惜了，是个丫头。”
“啧！”周城扭头往屋门处看，见没有人才回过头来，严肃正经的对李玉琴小声说：“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你不是丫头？娘不是丫头？慧兰慧宁不是丫头？你别老瞎说，不然回头让月月听见，孩子多伤心啊！”
李玉琴撇嘴，“她那么小，知道啥伤心啊！”
嘴上这么说着，却转了话题，“要不你别去捞鱼了，咱们养两头猪吧，等冬天，吃一头卖一头。”
慧宁那话让她心里打哆嗦，这过日子最禁不住出事了，万一一个意外，老两口啥样她不知道，但是她肯定得后悔死吃这个鱼。
而此时，李元亮和慧宁也坐在了沙发上。
中午的菜是大酱炒鸡蛋，主食是水煮挂面。
慧宁扒拉着面条，李元亮忍不住一笑。
前者抬头讽刺：“你可算高兴了，我爹妈都不管我了，往后你欺负我可不用背负压力了。”
“诶诶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啊！”李元亮闷头吃面。
面条有点夹生，大酱放太多了，鸡蛋都碎成了渣渣…
唉！李元亮决定自我救赎。
“其实你就是钻牛角尖了。”他为自己媳妇剖析问题，“你是怨你爹娘没帮着你说话是吧？”
慧宁看他一眼，心里翻白眼：智障！
李元亮见她看自己，瞬间受到了鼓励，他又道：“你想想，站在爹娘位置上，他们能怎么办呢？
帮着闺女骂儿媳妇？那等你哥回来，这家里得让你嫂子搅翻天。尤其你哥，被你嫂子那嘴叨叨得，估计十来天没有好觉睡。
帮你嫂子训你？我这个姑爷就在边上，他们要是不给你好脸，我能乐意？说不定往后姑爷和姑娘都不登门了。”
“所以爹娘也为难呢！”
慧宁看看屋顶的旧椽子，对前世那些执着的悔悟和心酸，突然就散了大半。
她扭头看李元亮，男人正等着她夸赞呢！
慧宁看见这张俊脸就来气。于是，她轻飘飘来了句：“说的也对，我爹娘再不好，也比你爹娘强多了。”
李元亮看着她低下头吃饭，不可置信道：“不是，你这啥意思？我哄你半天，你就还给我一刀？”
女人，你没有心。
午后的阳光还算足，不需要务农的时节，大家吃过饭都会小睡一会。
周父周母俩人饭后眯一会，已经成了习惯。
只是今天俩人睡得都极度不安稳，俩人同时睁开眼，大口的喘息未定，就看见对方眼里的后怕。
“你梦见啥了？”周父先问。
周母摇头，“他爹，可不能让阿城下水抓鱼去了！”
周父一瞬间就明白了，老妻做的梦，跟他一样。
儿子拼命往上游，可凌乱大股的水草死死缠着他的脚，他在梦里眼睁睁看着儿子渐渐无力，失去呼吸，脸色变紫。
“慧宁说的对，咱家阿城是顶梁柱，那几个买肉的钱算个啥，她想吃，给她钱，让她买去！”周母捂着心口，“实在不自在，咱就分开做饭，这两年你们爷俩给人家打家具挣的钱也不少，咱们老少两家平分了算了！”
只是晚饭时候，周母还没提起分家的事，周城便将李玉琴怀孕的事说了出来。
周母惊呆了，反应过来忙拍手，“好事！好事！”
“我本来还说分家以后也分开吃饭的，既然玉琴怀孕了，那就先分家，等你们觉得啥时候想自己做饭了，咱们再置办新锅碗。”
说完就用胳膊肘拐了周父一下。
周父看了老妻一眼，慢吞吞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手帕裹着的布包。
他往前一递，“这是三千块钱。我瞧着阿城也挺喜欢那拖拉机，六千五我已经准备出来了。”
周母看向周城，“等哪天你们爷俩有时间，就去把拖拉机买了，咱家桃子拉远点儿卖，也能多挣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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