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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要修行宫，这村里的男丁能调走的都已经调走了，等到修水坝的时候却是人不够，只能家家户户再抓人手。”
“像是我相公……就是因为郡县里人手不够才被抓走的。”
尔雅和顾淮琛相对一视，心情又是沉重。
原来下面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了吗……
张李氏心态也是不错，却是和二人也说了不少事情。
像是他们两个前段时间遇到的那些山贼，泉水村也有不少男丁为了逃脱劳役前去当了山贼，现在村里剩下的大多数都是各种老弱病残，也是为什么几个男人就敢上门家家户户讨债的原因。
“……不过我孤儿寡母的，却是也没什么着落。”张李氏在经过女儿险些被抢的事情之后，也是看淡了许多。
只和两人说打算将房子和几亩薄田卖了，之后前去投奔娘家。
“我姐姐前些年也是死了丈夫，现在也在娘家居住，她身边还带着一儿一女。”张李氏逗弄着一旁的女儿，眼中的阴霾渐渐消失：“再怎么说，两个人也比一个人好过一点。”
“阿娘现在年岁也高，哥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世道这样，总归几个女人在一起还能好点……”
张李氏像是终于有人和她说话一样，和尔雅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东西，让尔雅又是一阵沉默，只觉得心酸。
张李氏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的阿爹和哥哥估计也被抓去服役了，只剩下一个阿娘在家中，还有一个已经死了丈夫的姐姐。
却是让人忍不住为其落泪，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故事。
比尔雅更难受的却是顾淮琛。
尔雅不知道这个时代底层人民的生活，只是顾淮琛不一样。
前几年，却是也没有到这种地步。
他的皇兄变了。
顾淮琛清楚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还记得二人小时候，那时候皇帝已经是皇帝了，权利却全在太后的手中，那时候皇帝还算的上是一个好哥哥，在顾淮琛即将要前去胤国做质子的时候，皇帝还会拍着胸脯和顾淮琛说自己之后会当个好皇帝，让全天下的人都有好饭吃，有衣服穿。
只是……顾淮琛听着皇帝建行宫的事情，又是沉默。
二人第二天早上便早早的离开，同时离开的还有张李氏。
她要去投奔自己的娘家，如果不早点离开的话，只怕之后那些男人还是会找上家门找她的麻烦。
上京。
“到了。”
顾淮琛没有惊动任何人，缓缓驾驶着马车驶入上京之中，他们回来的消息，却被门口的守卫第一时间摆在了皇帝的桌案上。
尔雅也只觉得恍若隔世。
越到上京的地方，越是繁华，之前看到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泡影一般。
这一路上他们一直走走停停，却是也没见到有人接应他们二人，二人也不介意，大多数时候也只在各种村落停上一晚上。
那些村落……也大多像是那个女人所说的。
男丁多半都已经被抓去修建行宫，村中剩下的多半也只是各种女子在辛勤的劳作。
没等顾淮琛和尔雅驾驶着马车回到秦王府，半路就被人请到了宫中。
尔雅挑了一下眉头，看向四周。
看来宫中，却是也变天了。
还记得初次进宫中的时候，那时候还是太后掌权，尔雅只能拼劲一切想要在太后手中生存下来，这次……
尔雅只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了一身衣服，和顾淮琛分开，先行去拜见皇后。
从前宫中没有皇后，尔雅进宫是不用去拜见皇后只用直接去见该见的人就行，这次却是要先行拜见一下皇后，再进入到宫宴之中。
皇帝因为顾淮琛回来的原因，特意在皇宫之中摆了一桌宴席，理由是要为了顾淮琛接风洗尘，顾淮琛虽然不喜欢这种场景，但是也没有拒绝。
同样的，他也有很多话想要和皇帝说。
笙歌艳舞,丝竹声声。大抵所有宫宴都是差不多的，技术精湛的舞女在中央跳舞，各种珍奇瓜果被一一呈现上来，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参加的人不同，或者准确来说，是参加人的心情不同。
“皇弟在外这些天，也是受苦了。”皇上端起一杯酒杯，看向顾淮琛的方向，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
只是他做的太高，远离下面的百官，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高的远离了百姓，远离了他的初心。
顾淮琛也略一拱手，缓缓垂下眼睑，却是忍不住的在心底只觉得一阵发笑。
这些日子他们见过最多的就是因为赋税被压迫的百姓，可是现在享受着这些赋税的人却在做什么？
想到在路上看到正在建设的几座行宫，顾淮琛只觉得心里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
尔雅坐在一旁，环视下面的宗室子弟，只偶尔环视一下四周，剩下的时间都在专注于桌上的菜肴。
皇后对她的态度……却是很奇怪。
状似亲热，却是满满的防备，若是只这样还算是能够让人理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皇后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有几分看待一样货物的意味。
或者说，看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其他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东西尔雅不知道，只觉得坐在上面的两人都是十足十的诡异。
“臣弟再怎么样，也比不上皇兄辛苦。”
顾淮琛也是冷哼一声，却是无人知道，两个人已经在书房中闹得不欢而散，现在能够给顾淮琛办宴会，还是在皇后的劝说之下，皇帝才勉强将宴会继续办下去。
而两人争吵的原因……
自然是赋税。
顾淮琛坐在下面，只觉得上面的人已经不是自己所认识的皇兄，却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想到之前皇帝在书房之中说的话，顾淮琛更是觉得荒谬。
“朕想要做什么，无需秦王插手。”
“百姓是我朝立国之本……”
“朕只是想要建设一个行宫，这是百姓应当为朕做的事情，皇弟太大惊小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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