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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神医王妃得宠着 > 第20章扶衿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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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衿被云和捡到的时候其实是很狼狈的,他的身边是尸山尸海,而他倒在人群中,木讷又呆滞。

    云和当时是那么耀眼,红衣打马经过时,他甚至都不敢看她一眼。

    扶衿当时就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要结束了,他当时在想什么呢?他想,如果可以,他想干干净净的走。

    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抱希望的时候,云和却看见他了,甚至还为了他停留。

    她当时看上去是那样的高贵,连眼角都是凛冽的红色,也像是经过一场厮杀,可他们不一样,她是胜者,是哪怕被人提起,也是站在高处的那一刻,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可是,这样的云和,却像躺在地上的肮脏的他,伸出了自己白净的手。

    “……跟我走吧。”

    扶衿其实也不太记得当时她具体说了什么话,也许是当时实在太过震惊,所有的思绪都像是被打碎了,艰难的粘合后,只留下了这四个字。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一个躺在尸体里的少年,在这场无声的浩劫中,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

    可这浩劫,从来没把少年置之度外。

    扶衿以为她会问,可她从来没有,她只是像在外面随意捡了只流浪的宠物,他以为这是她的善心,可后来知道了,云和从来不善良。

    他再没问过为什么,因为这个世间,只有真心骗不了人。

    他以为,他会把自己的过去藏一辈子了。

    他出生在一个很神奇的种族,这个种族叫做悦神,据说是这个时间最接近神的种族。

    扶衿是悦神的圣子。

    他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他以为,他也会一直这样循规蹈矩,等到时机成熟,就会和他无数的先辈一样,接管神的意志。

    可在他继任典礼前夕,他的父母病了。

    病得很重,病到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当时的少年还是年幼的样子,趁所有人不注意,悄悄的来到神殿,跪在那里,虔诚的乞求,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好起来。

    可是,他遇到了几个人。

    这个时候,他其实是不能来到神殿的,所以他躲在了神殿的神像背后,缩在角落里,准备等所有人都离开再走。

    可他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他们要死了,扶衿看上去很难过。”

    “哼,神的意志怎么可能给一个优柔寡断的人,都是为了他好。”

    那是很熟悉的声音,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老们,扶衿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一个残酷的可能。

    可是不会的,不会的……

    声音还在继续。

    “神不能有父母,所以他们必须要死。”

    那一刻,他心里的那根弦好像绷断了,耳边是无助的蜂鸣声,扶衿躲在神像后,不敢出声,死死的把眼泪憋在心里,只是把双眼涨得通红。

    等到人都散去,他也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果然,第二天,她的父母就离开了这个世间。

    那些人悲悯的看着他,亲近些的人还留下了眼泪,可他们却仍然说着,说着,“继任典礼要开始了,丧礼只能延后。”

    扶衿看着这群虚伪的人,死死地按着自己的手心,生怕自己泄露出不该有的情绪。

    可他也只是个孩子,他终归,是比不过这些大人的。

    他被人发现了。

    那些人,一下子撤去了虚伪的嘴脸,一开始还准备劝他,劝他接受这件事,可到了后来,就已经是唾沫横飞。

    “这是他们应该受的!”

    “家族出了圣子,这荣誉让他们死也不可惜!”

    “你别再执迷不悟!”

    扶衿甚至有些悲凉的想笑,当他的至亲离去之后,他反而成了那个不能悲伤的人。

    执迷不悟……什么才叫执迷不悟?

    扶衿那时突然迷茫了,他这样坚持的一切,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明明神可以救所有人,可独独救不了他的父母,甚至,还是造成这一切的刽子手。

    他好像一夜之间就被迫成长了。

    少年的影子忽然就不见了,他独自走进了黑暗里,从此不见天光。

    可他不是傀儡,他是蛰伏在暗处的毒蛇,只等一个机会,一个让它覆灭的机会。

    他平静地接受了继承仪式,看着之前的继承人,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枯槁,他把手中的权杖交到他的手里,他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绪,像是一个生生被挖空了的黑洞。

    扶衿在众人的目光中接下了,可是谁也没看到,他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有着在沼泽里滚过的肮脏。

    他也是在这一刻,忽然明白,那所谓的神明,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神明会是泛着恶臭的,也没有光明是带着污浊的,原来,所谓的继承人,也不过是这污浊选好的载体。

    它会在他们的身上刻下烙印,一点一点吞噬灵智,然后彻底的,将他们所有的一切,据为己有。

    这不是邪灵,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妖魔。

    它的力量其实并不强大,它倚仗的,不过是人心。

    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纵使发现这不过是一场骗局,也只能一头坠入黑暗,永不超生。

    扶衿留了个心眼,始终杜绝着权杖与自己的接触,妖魔侵蚀的速度自然变慢。

    他后来找了自己亲近的长老,一五一十的将这些悉数告知,可得来的却不是信任,而是毫不犹豫的背弃。

    “你真是魔怔了,怎敢侮辱神明!”

    他甚至都顾不得对扶衿的继承人身份,表示恭敬,扶衿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不信与厌恶。

    而这种不信与厌恶,扶衿想,自己大概会在更多的人身上看到。

    所以,他做了一件自己从来没想过的事,他杀了这个长老,就在长老将要出门的那一刻,扶衿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直接刺进了他的致命处。

    那是第一次,他看到有鲜活的血从自己的袖口流下来,可他不觉得恐慌,他只觉得,这一切也该要结束了。

    什么悦神,什么神明,这些肮脏的信徒,手上哪里有光,都是些从别人心尖上挖出的鲜血。

    “我要结束这一切。”

    为了他自己,为了他死去的父母,也为了更多还没出生的载体。

    这实在太荒诞了。

    可在这片藏匿很久的黑暗里,有一个少年,扯开一条缝隙,披光而来。

    其实过程并没有多么困难,扶衿拥有太大的权力,他在祭酒那天,给所有人下了毒。

    可是在毒发之前,他等到的,是妖魔发觉之后,用尽全力的报复。

    它并不强大,可能够让它附身的人大多了,也有太多人愿意舍弃自己的灵魂接纳它了。

    它与邪灵的不同,不仅是在能力大小的差异,而且,是因为,妖魔附身根本荤素不忌,不像邪灵,附身的身体一定要达到必要的要求。

    少年被围在所有人中间,成了唯一的靶子。

    一个又一个的人对他痛下杀手,扶衿手握着匕首,一次又一次挥向自己熟悉的人,这是残忍的盛宴,扶衿想,无论是生是死,都结束的太过残酷。

    他到后来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在坚持,他只是麻木的挥向冲向自己的人,他的身上也被砍了无数刀,像是浸泡在鲜血里,怨气缠身的血人。

    他等到了毒发,等到了那些人在自己身前倒下,可他自己,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他还没有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父母葬下。

    连天都好像被染成了鲜血的颜色,他倒在地上,抬起头,只能看到一片殷红。

    那根权杖倒在他身边,失去了所有的光鲜亮丽,也好像只是一根普通的精致一点的棍子。

    可它上面镶嵌了一块很亮的石头,亮到,扶衿扭过头,只能看到它。

    “谢谢。”

    他好像听见了很微末的声音,好像又没有,可那会被他注视着的石头确实是亮了一下。

    然后越来越亮。

    他听得更清楚了,也感受的更清楚了,那是一种很清冽的气息,轻轻地包裹着他,把他身上显着的伤痕治愈干净。

    恍惚中,他看见了许多和他一样的少年,穿着同样的装束,站在远方,站在云端。

    “谢谢你,我们终于要走了。”

    他看见了一张张干净的笑脸,其中有一个格外熟悉,是将权杖交于他的那人年少时的模样。

    他忽然明白了。

    原来被禁锢在这里的,不只是他们这些被蒙在鼓里的人,还有更多已经清醒的人,每日每夜都在看着悲剧,看着不好的一切发生。

    不过,现在已经是天光大亮,来日或许也会有一个好天气,只可惜,他们都看不到了。

    扶衿已经完全脱了力,哪怕明显的伤口被治愈,也根本站不起来,可他不想就这样死,他想换身衣服,什么衣服都好。

    这里偏远又孤僻,扶衿以为,自己不会有被发现的一天,也不会再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可是她出现了,云和出现了。

    她没有问及过去,却把他带回了人世间,他见到了更多的人,他不再是特殊的那一个,可他却成了在那群特殊里,唯一走向阳光的那一个。

    药王谷的人很亲和,会教他识字,会给他添置好看的衣裳,会带他去吃各种各样的糕点,也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细心的照顾。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了很多的师兄师姐,也有了,会关心他的阿姊。

    他们从来不会问及彼此的过去,这里也没有人关心他曾经经历过什么,只知道他是云和捡回来的弟弟,是药王谷的一份子。

    他从满身阴郁的悲怆者变为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是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曾被那些先辈温养过的身体,有些不一样。

    他可以以内力为代价,游走于全身各处,从而让自己成为吸引奇珍异宝的聚宝盆,可每一次使用,他都会更加虚弱。

    他当时发现,几乎是喜悦的奔向云和的庭院,可是,云和只是摸摸他的头,眼里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扶衿,忘了它。”

    “可是,阿姊,我好不容易有了帮助你的机会……”

    当时的少年不肯退后,执着的想要给予报答,可是眼前的少女,却只是坚定又有些严肃。

    “我救你回来,不是让你折腾自己的。”

    “况且,你是我弟弟,不是一个物件。”

    在那一刻,扶衿知道了她的态度,也答应了她绝不会这样做。后来也就再也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

    可是,现在不一样。

    扶衿坐在床边,双手捂着云和冰凉的右手,眼睛里闪过一丝什么,继而变得更加内敛。

    “阿姊,我要食言了。”

    他轻柔的把她露出来的手腕放进锦被里,目光变得悠长,他想,若这世上真有神明,那一定是眼前的人。

    如此,他便是这世上最忠实的信徒。

    景亦站在门外,他看着那里的两人,第一次根本不能插入进去。

    扶衿身上的气质实在是太悲伤了,明明脸上还带着笑,却总觉得苍凉。

    “你过来吧,好好照顾我阿姊。”

    他注意到了后面的人,把有些松散的被子压紧,然后缓慢的直起身,走到了门口。

    “我要去准备一下。”

    景亦没有问他去准备什么,他的思绪一下子又被扯回云和身上。

    躺着的少女很乖,一点也看不到半点桀骜的影子,像是淹没在沙土里的玫瑰,露出的一角足以明媚整个世间,那些扎伤人的刺,被埋在了地底下,埋藏在了鲜活的灵魂里。

    “小和,”景亦唤了一声,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答,他已经换好了适合的衣服,几日休息不足,脸上已有了乌青。

    他看起来很累。

    “五哥,闫安拿给你的。”

    景泠从外面探出头来,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药囊,里面混杂的药味古怪,但他的脑子却突然清醒了不少。

    “他很担心你们。”

    景泠说完这句话就转过身去了,当然,肯定没有说闫安的原话。

    明明原话是,“让他们不要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祭琉璃已经很忙了。”

    景泠想,就当是为了她五哥好,只是小小的润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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