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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廉德治是真心觉得愧疚，说起来姜曦倒是看得透，不然要怪自己没有把地都安置妥当就去叫她来，自己也是没啥好狡辩的。
姜曦见廉德治尴尬，先开口说起来种地的事情来，廉德治一边抿着酒，一边点头，末了说：“明儿我跟着一起下田。”
清晨，姜曦带着人准备出门，在门口就见到了穿着粗布短衫，肥大的裤子卷到了膝盖上，脚上踩着草鞋的廉德治。
“廉大人？”姜曦惊了：“您这是？”
“下田。”廉德治回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牛车：“全准备好了，咱们今儿就去我的庄子上，那边人随便你致使，我也是。”
姜曦苦笑：“您老在旁边给我压阵就可以了。”
廉德治摇头：“我一个地方官算得了什么？天子都要农耕呢，走吧，走吧，别大惊小怪的。”
姜曦坐在马车里，廉德治亲自赶牛车，就这么从建昌城往城外去了，许多人看到廉德治，打招呼的方式都让姜曦佩服。
“哟，廉大人这是要下田了啊？”
“是啊，今年我要试试种点儿新玩意儿，有空去看看吧。”廉德治笑眯眯的说。
旁边又有人拱手：“廉大人今年田可又找了高人啊？”
廉德治啐了口：“别提那些个江湖骗子，我这次找来的可是个厉害的。”
“去年廉大人也是这么说啊，哈哈哈……。”那人穿着十分普通，可言语中别说敬畏了，嘲笑的意味十足。
姜曦收回目光，靠在软枕上想着廉德治的为人，不欺下媚上是肯定了，年年下田耕地不说，还总是在找高人种地，说到底怎么一个爱民如子了得啊。
“好人啊。”姜曦感慨了一句。
马车到了郊外的庄子上，早早就有管家在这边等着了，姜曦下了马车看到那迎接的人里还有一群妇女，为首的老太太五十开外，头上包着粗布头巾，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穿着粗棉布的褂子，旁边还有两个小丫环，后面跟着的媳妇儿、姑娘站了一溜儿。
姜曦猜测这老人家保不齐就是廉德治的媳妇儿。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老太太往前迎了过来，问：“那就是阿曦姑娘吗？”
“对，昨儿就到了，你快带着孩子们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廉德治说完，老太太就带着人一起过来了。
姜曦先一步福身行礼：“民女姜曦，给老夫人请安了。”
“哟！这孩子可通透的可爱。”老太太说着拉着姜曦的手：“老妇我娘家就姓姜，一笔写不出来两个姜来，所以啊，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子呢，你要愿意就叫我一声……。”
“姑祖母。”一个小姑娘笑嘻嘻的说：“祖母，阿曦姑娘和我差不多大，叫姑祖母就正合适呢。”
廉老夫人笑出声来：“你个小泼皮，算你聪明一回。”回头看着姜曦：“可愿意啊？”
“姑祖母这是看得起阿曦，我这可是一瞬就飞上枝头了呢。”姜曦从善如流，满脸笑意。
廉老夫人一高兴，手里的佛珠套在姜曦的手腕上：“别的也没啥，这一串佛珠跟了我好些个年头了，送给阿曦当见面礼。”
“却之不恭，那阿曦就腆着脸收下了。”姜曦这不见外的性格让气氛融洽的很。
廉老夫人介绍了这些人给姜曦，出了儿孙媳妇之外，还有七个孙女也都来了，都来种地的。
“您老人家也舍得。”姜曦说。
廉老夫人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天底下吃饭是大事，今日荣华富贵享了，可以得想他日是否能温饱有继，说一千道一万，有一技之长才能太太平平活着，这农耕可不是小事儿，咱们那一顿吃喝不都是种出来的。”
“姑祖母，您可真是让阿曦佩服。”姜曦是真心实意的话，又小声说：“还有姑祖父更是厉害，年年都被人骗可热情不减。”
“哈哈哈……。”廉老夫人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摆着手：“可别提那些个人了，你姑祖父看出来那些人没啥本事也不说的，到秋给了银钱打发走就是了，这世上啊，要不是逼不得已，谁能放下脸面，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只要不作奸犯科，就不碍事。”
如此宽厚的一对老夫妻，敦厚的家风，都是姜曦羡慕的。
先聊着就进了庄子，庄子里的长工们也都精神抖擞的等在路边，廉德治走过来：“阿曦啊，先干啥？”
姜曦叫来了程方，吩咐道：“你带着人去收集农家肥，蔡维兄弟三个人带着十几个人去挖黑土拉回来，就放在这块空地上，陈诚你们哥仨带着人去找干草过来。”
“我呢？”廉德治问。
姜曦笑了：“您老跟着我学呀，我可不能在这边待到秋收呢。”
这话惹得廉德治哈哈大笑。
“姑祖母。”姜曦转过身对蔡老夫人说：“我带来了一些种子，这些种子需要催芽，咱们这些妇道人家就回庄子里，先挑种子，再催芽吧。”
蔡老夫人招呼着人呼啦啦回去村子里，村子是个圆形的，中间是晒谷场，姜曦让各家妇女都回去找了篾筐，半大孩子从马车上卸下来玉米和大豆的种子，还有一袋子菜种子放在一旁。
廉德治跟在姜曦身边看着，蔡老夫人带着这些妇道人家开始挑拣籽粒饱满的玉米和黄豆种子。
玉米种子这些人没见过，黄豆可是寻常的很，挑拣都会。
姜曦和廉德治说：“这玉米种子要泡四个时辰，然后放进棉布袋子里催芽，催芽的温度要高一些，专门准备个屋子搭架子才行。”
“行，我去找人来，你看看怎么做。”廉德治兴奋的像是个小伙子似的，走路都带风。
通风良好的屋子里用木板搭了架子，地龙烧起来，姜曦会经常过来试试温度。
玉米种子都浸泡上了。
那边农家肥和黑土就准备好了，姜曦和廉德治去了村口的空地，黑土铺在地上，中间留下了空放干草，一层黑土一层农家肥，里面干草也堆着上来，以此类推六个发酵粪肥的粪堆就准备好了，最后点火，只留下一个小孔往外冒烟，外面再用青草捂上。
“这是？”廉德治一脸狐疑的看着姜曦，他也算是一辈子的庄稼把式了，早就没看到过这样折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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