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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睿本地觉得不妙, 向着那道红影，他将铜板当作暗器，用力地弹射过去。
铜板正打在红衣鬼的额?上, 它漫不经心地拿下来, 额?上留下一道小坑。
它将铜板放进嘴里，几口嚼碎。
康睿寒毛直竖, 本驱使他作逃跑的决定，他立刻跳上阿秋的后背。
抓着狼脖上的银毛，康睿对他喊：“去戏台那里, 跑！快跑！”
一个充满怨恨的女鬼牺牲自己, 用尽全力放来的东?，是什么好东?？
既然那边搭台唱戏的不是人，这玩意也不是人, 干脆让它们凑成一堆，两边打一架吧。
——这便是他在危机中想的主意。
阿秋全力跑成一道风, 康睿只看见两边的风景迅速后退。
回?一看，他发现红衣鬼正伸直双臂，几步化作一跳地追上来。
康睿顿时瞪?眼睛：这玩意莫非是传说中的僵尸？僵尸不应该穿清朝服饰吗？
可不管是不是僵尸, 它刚刚确实把辟邪的铜板吃了。
唱戏的音越来越近，可?看见台下已经坐满观众
台上几个纸人长袖善舞，字正腔圆：
“苏三离了洪洞县，一路起解赴太原。
“阳春三月花似锦，我见花伤情心悲惨……”
银狼后腿一蹬，正落在台上, 将几个纸人压在爪下。
康睿琢磨着，这么搅局，什么样的鬼都该?气了。
他转?正要看红衣鬼，却发现自己的音不受控制，跟着继续唱起来：
“久居监禁不知春，骤见春色更辛酸。
“一阵飞鸟手中转……”
阿秋呆站在台上，仿佛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康睿自己也?口难言，现在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嗓，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明明知道该做什么，偏偏什么都做不来，只是跟着戏曲甩那根本不存在的袖。
更糟糕的是，这时他?看见台下坐着的，是一群幻化成人形的黄鼠狼，无数双红彤彤的眼睛盯着戏台。
康睿意识到，可白天被房压死的老太爷，根本就是那只?黄鼠狼。
红衣鬼飘然至，落下时惊天动地，黄鼠狼们在惊慌中现原形，一哄散。
偌?的戏台上，连唢呐都消失无踪，只剩下康睿控制不住地在清唱。
他的嗓是尖细稚嫩的童音，加上是被强迫唱，整个唱曲走了调乱了音，在荒野上听起来，比纸人的版本还恐怖几倍：
“情投意合逢三郎，海誓山盟配成双……”
红衣鬼刚被乱跑的黄鼠狼吸引了注意力，又被康睿一嗓嚎回来了。
这里只剩戏台上?热闹，它三步并一跳地蹦上戏台，转脸看向康睿。
这幅尊荣实在不敢恭维，比电视里的僵尸更加狰狞难看。
并且，它身上散发的气味比超市里的榴莲，街?的臭豆腐，加上煮来的螺蛳粉混在一起，还要刺激得不闻，康睿实在不想和它?个约会。
可他的手脚都不听使唤，只得用眼神阿秋打眼色。
阿秋对付红衣鬼的办?简单粗暴：
扑过去，抓和咬。
红衣鬼只是一个?槌，将他撞得嗷呜一，带着康睿一起掉下戏台。
康睿因误打误撞获得解脱，想到刚?黄鼠狼都往一个方向逃命，他拉起银狼阿秋：“走，我们去追黄鼠狼。”
——横竖都不会得到援助，他赖定了这群黄?仙。
话音未落，后背一阵冷风，他?也不回地掏一?把铜板，全部砸在红衣鬼脸上。
可这次数量比较多，红衣鬼真的停了停，银狼趁机追上黄鼠狼。
没跑几步，阴寒至背后至，红衣鬼撞过来，将康睿撞飞。
阿秋嗷呜一，目露凶光，和红衣鬼拼成一团。
可红衣鬼十分结实，并不畏惧与他一战，野兽的爪和牙抓血，竟也全无用途。
康睿见银狼没占上风，反被红衣鬼压得吐血，也顾不上那么多，扑上红衣鬼的后背，勒住它的脖，一手拿小刀，来了个背后刺杀。
刀“铛”地一断成两截，刀尖直接飞去。
红衣鬼的注意力却被他吸引，转过?，张开嘴，哈一口气。
康睿?为它要放毒气，再想想他和阿秋现在都逃不掉了，顿时戾气从心中?，磨磨牙凑过去，狠狠地堵住它的嘴。
“幸好身体不是我的，否则这嘴不要了。”这是他滑过脑袋的?后一个念?。
?上天崩地裂似地雷终于止住了，黑云慢慢散开，露月亮的轮廓。
那红衣鬼口中的恶气，源源不断地灌进康睿的体内。
在被熏得作呕的同时，他到身体一阵比一阵冷，整个左眼像是要燃烧起来，右眼则在一阵模糊后，彻底陷入黑暗。
红衣鬼不动了。
康睿松开手，后退几步，脸上一阵如雪的白，一阵如墨的黑。
“系统，我是不是要死了……”他想着往后倒，却没?摔在地上，阿秋变成人形，从身后接住他。
康睿的手无力地取铜板，在嘴里咬了咬，半点用也没?，于是他泄气地将铜板丢在红衣鬼的身上。
阿秋抱着康睿，知道他情况不好，可?狐狸的家已经没了，他不知该带康睿往哪儿去，便抱着他，继续找黄鼠狼。
?后，他找到一个山洞，将康睿带进去，继变成狼，围着他冰冷的身体。
康睿冷到产?“热”的错觉，迷迷糊糊地觉?人在舔他的脸，嗅着他的口鼻。
他挥挥手，抓住一只狼耳朵，想揉揉却使不上力。
阿秋又变回人形，用膝盖压着康睿的胸口，他吐一颗内丹，用舌?推进康睿的嘴里。
康睿原本是觉得极度得冷，随着内丹进入又觉得极度得热。
冷和热并没?融合成温，反在他体内两军对垒，让他一半冷一半热，原本黑掉的右眼闪点点滴滴的金色光芒，身体仿佛也要跟着视野一起分裂成两半。
“我不死在这儿。”抱着这个念?，他苦熬着，将下唇咬了血，手指紧紧地蜷缩着，姿势?点像被他挖来的女鬼。
阿秋看见了，强行将他的手扒开。
康睿顺势握住他的手指，几乎要将他的五根手指扭断。
一口名为“不死”的气，在康睿的脑海里乱窜，撑着他既没?被寒冷吞没，也没?死于酷热。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认为所?的疼痛在这个念?面前不值一提。
不老实，也不愿意老实，康睿用力挣扎起来，阿秋需要用全力，?将他牢牢地固定在自己怀里。
但康睿张开嘴，咬在他的手上，在剧痛下，阿秋几乎要重新变成狼。
没?清净多久，红衣鬼堵在了山洞的口——原来它只是暂时地被康睿收走一口气，但还是没?被消灭。
也正是它扑过来的同时，康睿挣脱开阿秋的束缚，在淹没理智的疯狂中迎了上去。
他咬住红衣鬼的脖的动脉处，咬不动也要用双臂捆着红衣鬼的脖。
红衣鬼咬住他的手臂，咬得血从嘴角往外冒。
他们一并滚山洞。
这一人一鬼都陷入了不管不顾，不计后果地复仇之中，人和鬼之间的区别荡然无存。
一个狠戾得像鬼，一个反击得像人。
阿秋想要分开他们，可连手都插不进去，他也不像康睿那样凭空拿铜板，一时急得满??汗。
远处传来一鸡鸣，天蒙蒙亮起来，红衣鬼想要逃走，康睿死活不放。
它不耐烦地甩着脖，险些甩掉康睿的牙。
阿秋化作银狼，冲过来，从另一边将红衣鬼卡在两排利齿中，他知晓康睿?概是要等待天亮的。
太阳升起来了，在山上的阳光格外刺目，红衣鬼昂起?，并没?发音，就这样瘫软下去，灰飞烟灭，只留下一件衣服。
康睿趴在地上，后脑勺朝天，动也不动。
阿秋化为人形，心惊胆颤地碰上他的脑袋。
康睿挥开他的手，翻过身，直视着太阳。
阳光刺着他的左眼，右眼则是一片漆黑，连一点眼白都不剩，又完全瞎了，什么也看不见。
但康睿心中很平静。
他认为，弄死一只红衣鬼，付一只眼睛当价，还算便宜。
只是他的体内依旧觉不好，冷和热交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人的身体不承受鬼气，也不吸收内丹，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乱七八糟，所幸还撑住这复杂的觉，不至于倒地不起。
这时，系统道：“宿主，经系统检测，你没?死。”
康睿抬起手挡住眼睛，从指缝里看阳光，心平气和地回答：“去尼玛的，我知道。”
三只鬼都被除掉，不知道陆俊那边会不会得到消息，不知道自己还不走县城。
但他暂时不打算走。
世界这么?，要亲自去找陆俊何其困难。
康睿忍着疼痛坐起来，阿秋连忙搀扶他。
这次，他接受了帮助，扶着阿秋的肩膀，把阿秋当拐杖使。
“听说这里?个古墓，”他轻且柔和地说，“我们去找找。”
阿秋眼巴巴地看着他，觉得他身上的气息与过去不太一样。
非要说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武羽睡到日上三竿?醒来。
揉着眼睛，他催促家里人收拾东?，自己却无所事事地走?门。
昨晚，陆福不和他走，让他难过了一阵。
现在他想趁着自己还没走，抓住陆福，再劝劝他离开这个县。
康睿真的来找他了。
武羽远远看见陆福走过来，脸上一喜，又重新板起来，因为他看见阿秋走在陆福身边，认为这喜色无论如何都不分他。
仿佛被他看见，自己就吃亏了似的。
他等着陆福走过来，道：“小陆，跟我走吧。”
康睿看上去挺开心，他语调轻松地对武羽说：“你走吧，我走不了了。”
“为什么？”武羽很纳闷。
康睿说：“我在后山，闹鬼的坟墓里，发现了黄金。”
武羽?惊道：“什么？黄金？真的假的？”
康睿从口袋里掏一颗金粒，展示武羽看。
武羽一把抢过来——不是要抢他的，是要仔细看看。
康睿和阿秋并没?找到古墓。
可就算没?也不要紧，他可?从系统里拿黄金，放在深山里，伪装成宝藏的模样。
只要得知深山中?无尽宝藏的消息，哪怕是鬼，也挡不住人纷至沓来的脚步。
“快走吧，”他友好地对武羽说，“乱世中，任何地方突然冒?笔横财，都不是好事，只会引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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