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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件事听上去虽然疯狂，但是刚才那个太监, 却不认为戚白里只是随口跟自己一说。
回到华章宫之后, 他就开始通知人准备, 再过短短三天，戚白里要离开凤城去往边关事情，便已经传遍了朝野。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 皇帝离开凤城去昼兰关，是一件很危险事情。然而戚白里决定, 却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于是又过了三天，去往昼兰关明黄色马车, 便已经停在了华章宫门口。
……
现在并不是一个去昼兰关好时候。
今年天气比较怪，尤其是往西走这一路上雨、雪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
戚白里当然也想骑着快马，一个人向着昼兰关而去，但是碍于这天气, 他还是将速度放慢了下来。
一开始时候, 戚白里也有一点不耐烦。
但是后来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当年裴如昼第一次去凤城时候, 似乎也差不多是这样时间。
而那一次，裴如昼同样在路上遇到了很大风雪。
甚至他还因为这风雪大病了一场……
想到这里, 戚白里心忍不住一痛, 他突然不由自主地去想——如果当年裴如昼没有离开昼兰关，如果他一直待在家里话……那结局一定会与现在不一样吧？
想到这里, 戚白里又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去撩开车帘, 向着窗外看去。
此时风雪正大, 车队也停在了半道上。
外面本来是一望无际平原, 但此时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无论再怎么看, 都只是令人绝望纯白。
在撩开窗帘同时，有刀子般冷风向着戚白里面颊袭来。
但他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完全没有去躲避意思。
如果裴如昼没有离开昼兰关那里话……
他一定会无忧无虑，他一定现在还在。
戚白里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谬。当年凤城华章宫里面发生一切，对裴如昼来说，就像是一场劫难。
亦或者说，裴如昼命运，从离开昼兰关那一刻开始，就向着不可控制方向急驰而去。
坐在窗边人默默地握紧了拳……戚白里这些年一直认为，认识裴如昼是自己这一辈子最最幸运事情，也是他这一生最有意义事。
但是他这一刻，他突然不这么觉得了。
他宁愿时间退回当年，裴如昼不要去凤城，他宁愿他们两个从不相识。
那也好过现在……
戚白里在来路上，将驼铃挂在了马车里。
借着这一阵冷风，那一枚驼铃也轻轻地摇晃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戚白里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这驼铃声音，好像也变得清脆了一些，欢快了几分。
难不成这驼铃，也因为回到昼兰关而欢欣？
戚白里怀念裴如昼，但是最近这些年，却几乎从未在人前提起过裴如昼，更没有叫过他名字。
但是这一刻顺着冷风与驼铃，戚白里还是忍不住叫出了那个名字。
“如昼……”
裴如昼此时在这里吗？
他是不是在去往昼兰关路上等待着自己，甚至于轻轻地摇晃了一下驼铃来提醒？
戚白里甚至于此时默默期待，裴如昼会不会答复自己？
然而令他失望是，回答他依旧是这一片寂静雪原。
经历了好一番长途跋涉，戚白里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最终目地。
在此之前，负责镇守昼兰关那个将领，早已经得到了通知。知道戚白里要来他，准备好了迎接工作。
不过戚白里却并没有买账。
他来时候很低调，还不等车队过来，戚白里便首先骑着快马，换了一身便装，向着目地而去。
他来时候正是日落时分。
与这一路上风雪弥漫景象完全不同，昼兰关这里天气好吓人。
此时西边那一轮红日，正在缓缓下沉，只差一点就要陷落于地面了。
天边云彩也被剩余光染成了紫红色。
随之，地上沙也有了金红金红色彩，好像是有人将金粉打翻在了画卷之上。
一切都是那么张扬，就像是从前裴如昼一样……
哪怕戚白里之前没有来过这里几次，可是现在，看到眼前这艳丽一幕，他竟然也也产生了一种熟悉感觉。
他再一次喜欢上了昼兰关。
戚白里在昼兰关城门外面停了好久好久，等到日落结束，天变成了紫蓝色时候，他这才恋恋不舍慢慢骑马向着城内走去。
在进入昼兰关城门那一刻，戚白里又忍不住仰头向那大大几个字看了一眼。
最后一缕光将玄色门匾照亮，戚白里清晰意识到——自己来到了裴如昼守护地方。
今日戚白里本来只是想随意看看，然而叫他意想不到事情是——和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凤城不一样，昼兰关变化很大，与他记忆里那破败、萧条样子完全不同。
戚白里看到，此时夕阳已经落山，街边坊市全部亮起了灯，街头游人如织。
想一想便明白——当初戚白里来这里时候，西域与大易关系几乎是这百年来最差时间，双方刚才打过一仗。两边商业往来也算是断了。
只要能够离开这里人，都想办法向终中原而去。
可是如今西域已经被完全打通，昼兰关重新拿回了它“商业重镇”名号。
戚白里在进门那一刻便翻身下马，他牵着这匹黑色骏马，向着长街另外一边漫无目地走去。
而身边那些与他擦肩而过人，有人讲是戚白里能听懂大易官话，而更多人讲却是戚白里听不懂西语语言。
作为一个皇帝，在自己领土上听到听不懂语言，他理应觉得愤怒或者感到意外才对。
但是现在，戚白里那早已经沉寂多年心，竟然缓缓雀跃了起来。
他忍不住开始想——当初裴如昼生活在这里时候，听到也是这样声音吧？
他会在这个长街上听到异族语言，然后吃着从大漠另外一边来美味。
裴如昼就是在这样昼兰关长大。
也只有这样地方，才能养出像他那样人。
……说来当年裴如昼在凤城时候，就经常将“昼兰关”这三个字挂在嘴边。
他有事没事都要提一下，告诉别人自己家乡是什么样子，并且还会邀请人未来去昼兰关找他玩。
裴如昼是打心眼里喜欢自己家乡。
但是那个时候听到裴如昼话，众人嘴上虽然说着“好”，脸上表现惊喜，但是真心想要来这里看看，究竟又有几个人呢？
戚白里来昼兰关之前，特意带上了一顶黑色帷帽。
按理来说，他这样打扮很是怪异，若是在凤城话，众人一定会向他投来好奇目光，甚至会远远躲开他。
但是昼兰关不一样。
这里没有一个人多看戚白里一眼，只是做着自己事情。
而戚白里这些年来，也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放松过。
他就这样牵着马，安安静静地走在长街之上。
戚白里一言不发，静静地观察着周遭，他与这喧闹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像是天生属于这里。
戚白里突然后悔……他后悔自己没有早早来这里看一看。
此时昼兰关，才是它原本样子。
戚白里一边往前走，一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将方向交给了手边骏马，而那马也不负主人期望，带着他穿梭在人群之中。
听着周围陌生语言，感受着这干燥空气。戚白里竟然觉得，时间倒回了当年，倒回了当年裴如昼还在时候。
他闭着眼睛，悄悄地一遍又一遍叫着裴如昼名字。
而那马只是漫无目走。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戚白里耳边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他也终于睁开了眼睛，向着长街看去。
而正在这个时候，“将军府”三个大字出现在了戚白里眼前。
这三个字是由低调、规整正楷写成，门匾一点都不大。甚至原本上了朱漆地方，也早已脱落，露出了一片乌黑。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扇低调不能再低调门。
但是门上三个字，却像是烙铁一样，瞬间烫在了戚白里心间。
此时昼兰关当然有新将军，甚至戚白里还记得这些年里，昼兰关已经换了不少将领了。
然而就像凤城那个镇西大将军府一样，昼兰关这一座将军府，也有很多年没有住过人了。
殊明郡主大概也是怕触景生情吧，她回来之后并没有住在原来地方，而是在城郊给自己另辟了一座宅院。
这座他们曾经生活过地方，就这样突然空了下来。
戚白里虽然没有下旨叫人不再来这里居住，但是人们还是非常默契地将这个地方保留了下来。
一切一切都停留在了当年。
停留在了裴如昼在时候。
说来自从那一次忍不住进了镇西大将军府内后，戚白里隔三差五就要到房子里面去看看。
久而久之，他也算是习惯了。
可是今日，走到了这里戚白里却是连推开门勇气都没有了。
他看着那一扇玄色门，矗立在这里久久不动。
直到长街另一边走来一个年轻人。
来人穿着一身暗红色长袍，风卷起他脑后马尾，看上去很是潇洒。那年轻人浑不在意地继续向前走，接着向站在门口戚白里行了一个大礼。
“陛下，失远迎。”
直到听见这声音，一直看着门戚白里终于抬头向来人看去。
下一刻，出现在他面前是一张与裴如昼有着四五份相似脸。
戚白里没有想到，来人竟然会是裴如昼弟弟裴郁风。
……
在戚白里印象之中，裴郁风还是一个小孩模样。
而今天再见裴郁风时候，对方俨然已经是个大人了。
甚至裴郁风看上去比，当年裴如昼还要年长一些。
见状，戚白里不由得顿了一下，时间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他忍不住比较——裴郁风五官虽然与裴如昼有四五分相像，但是两个人气质却截然不同。
可能是与裴如昼太过相熟，戚白里反而说不清楚这区别究竟在哪里。
他只是再一次想起了裴如昼而已。
却说裴郁风性格，好像和当年也没什么区别，他并不在意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大易皇帝。
见戚白里没有给自己回话，裴郁风也浑不在意地向前走去。
同时跟着戚白里目光，一起看了一眼眼前门匾。
接着裴郁风又说“陛下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那我自然也要代母亲，邀请您到家里面看看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裴郁风就向前走去，并轻轻地推开了自己家家门。
与对此感到陌生戚白里不同是，裴郁风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而最近这些年，他虽然不住在眼前将军府里，但隔三差五还要过来看一下。时不时地收拾一下院子——裴郁风并不放心别人打扫这里。
裴如昼要是在话，他都想不到是——最近这些年，将军府里自己和父母当年生活小院，全部都是裴郁风亲自收拾。
……
且不说打扫卫生这一件小事，此时戚白里竟然不敢进门。
可是还没有等他将拒绝话说出口，走在前面裴郁风，已经推开大门，并且将边上门口处位置给对方让了开来。
戚白里目光，就这样毫无遮挡地向着眼前庭院投去。
裴郁风一个人精力有限，他并没能收拾整座将军府。
比如说，入门这一块地方，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打扫过了。
虽然这条路裴郁风每一次回家时候都要走，但是时间久了，地上还是堆了一层薄沙，走一步就要印一个脚印。
看到眼前场景，裴郁风忍不住解释了一下“这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打扫。昼兰关附近有沙漠，只要有风吹便有沙子，时间久了就堆在了地上。”
听到裴郁风话，戚白里点了点头。
他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庭院之中而去。
就在这一刻，裴如昼声音好像也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戚白里记得，方才裴郁风说那一番话，裴如昼好像也给自己说过。
他对自己说昼兰关这个地方被沙漠环绕，地上常常铺一层金色薄沙，到了晚上月光一照，沙子就会发出蓝色光亮。
那一刻，比雪地还要美。
同样一件事情，裴如昼和裴郁风说法却完全不一样。
裴如昼总是那么爱昼兰关。
而早在不知不觉之中，原本漠视一切戚白里，也已经像裴如昼一样爱上了昼兰关。更重要是爱上这个世界。
戚白里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但可惜是，无论他再怎么小心，脚印还是印在了地上。
戚白里忍不住皱眉。
曾经裴如昼觉得，自己弟弟裴郁风是个没大没小熊孩子，但无论如何裴郁风现在已经长大了。
看到了皇帝戚白里在这里皱眉头，裴郁风还是紧张了一下。
他虽然不在意什么皇帝，更不在于什么凤城。但些却都是哥哥以前非常在意事物，对方临走之前更是托付自己，一定要与戚白里搞好关系。
担心自己是不是将这件事情搞砸了，裴郁风还是忍不住轻声叫了一句“陛下？”
停顿一下，裴郁风又对他补充“如果您介意话，我让人将这里收拾一下，再将您请过来？”
“不了。”这一次戚白里回答很快。
他终于不再停顿向前走去。
甚至于此时，戚白里还专门挑那沙子堆砌比较厚地方走，将自己脚印印在了大将军府小院之中。
“诶……”裴郁风完全搞不懂戚白里要做什么。看到对方动作之后，裴郁风下意识张口想要拦住戚白里，但是一息之后，意识到对方现在身份，裴郁风便将还没有说出口话，全部咽回了嗓子里。
算了算了，皇帝要做什么，哪里是自己能够管得了？
这世界上大概只有哥哥裴如昼才能够读懂他吧？
裴郁风想到了裴如昼，戚白里更是这样。
——裴如昼确确与裴郁风不同，他是这一个世界上最特殊人。
戚白里忍不住去想，要是裴如昼现在在这里话，他一定不会阻止自己走沙子。
甚至还会与自己一起，将脚印印在这里。
于是这一天，凤城华章宫里不苟言笑皇帝，做出了一件与自己身份非常不相符合事情。
他刻意踩着沙子，将自己足迹清清楚楚印在了大将军府里。
戚白里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裴如昼家里。
连廊小桥，还有仿造山水。
凭心而论，这一座位于昼兰关大将军府虽然面积一点也不小，但是这里面装潢摆设，与凤城府邸相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其中很多景，在看惯了奢华戚白里心中都有一些劣质。但是他却无比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是裴如昼生活最久地方。
裴郁风虽然隔三差五就要回家一趟，但是他每次都直奔目地，也就是家人们生活小院而去。
他方才猜，戚白里应该也是想去看看裴如昼曾经生活地方。
但是对方是一国之君，裴郁风总归不能打断戚白里步伐，告诉对方小院在另外一个方向吧。于是裴郁风便一直沉默着，一边跟在戚白里背后跟着他一起将这一座园子转了一圈。
和凤城不一样。
昼兰关这边很少下雨，植物生长速度也比较慢。因此，虽然将军府里面已经很多年没有住过人了，但是亭台楼阁之类荒废程度，却远远比不上皇都里。
要是忽略地上厚厚沙子，还有色彩不同往昔楼阁，乍一眼看去，还真和从前差不了太多。
裴郁风是一个外向人，他非常健谈。
所以走到这里之后，裴郁风也忍不住给戚白里说“这边是书房，我们小时候就在这里读书。”
裴郁风原本以为戚白里不会回答自己话，可是与他想象不同是，听了自己话之后，身为皇帝戚白里竟然转过来用很礼貌语气问自己“我可以先去看看吗？”
“啊？”听到戚白里问题之后，裴郁风赶紧点头说“当然陛下。”接着他便走向前去，轻轻把门推了开来。
虽然裴郁风早就有准备，但是在门开那一刹那，还是有厚厚灰尘从上面落了下来。
戚白里视线也被这灰遮了起来。
他屏住了呼吸。
周遭一切也因为那灰尘变得不太真切，就在恍惚之间，戚白里甚至觉得自己来到了梦境之中。
他忽视了在自己身边裴郁风，径直走到了房间之中。
鬼使神差，戚白里走到了房间最里面那一个多宝阁边。
“陛下，这里……”裴郁风嘴里面一个“脏”字还没有说完，戚白里手指头就已经碰到了那木头架子上。
算了算了。
毕竟也是生长在昼兰关人，裴郁风打心眼里对戚白里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看到戚白里手已经动到了那脏脏东西上，裴郁风并没有和凤城太监宫女一样哭天喊地。他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将视线默默地移开。
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裴郁风想看就看吧。
虽然是同父同母亲兄弟，但就像是戚白里感觉到那样，裴如昼和裴郁风两个人性格，还有爱好都不一样。裴郁风生来就喜欢舞刀弄枪，一点也不喜欢读书写字。
所以这一间书房他真很少来，更不太清楚书房里面到底都摆放着什么东西。他只大概知道，这里面很多书稿还有本册都是裴如昼当年留下来。
竟然戚白里想看，那就给他看吧。
此时戚白里完全没有时间去想裴郁风到底在后面做什么想什么，他注意力完全放到了眼前这个小册子上。
这个册子应该是裴如昼练字用。
戚白里看到，那册子封面上面龙飞凤舞用着不同字体抄着诗。
按理来说，这虽然也是裴如昼留下来东西，但怎么说都无聊了一点。戚白里理应对他不感兴趣才对。
可是冥冥之中，戚白里手还是碰到了这里。
他实在是太了解裴如昼了，戚白里能够看出来，眼前这些书册上字体，要比裴如昼当年在凤城时候显得成熟一点点
也就是说，这可能是裴如昼回家之后。亦或者是他当年在行军打仗间隙写。
戚白里原本想是——他还从未了解过裴如昼喜欢什么诗，又读喜欢什么书。
若是能够从裴如昼平常练字所选用诗句之中，读出这一点话，那么时隔多年，自己便又与裴如昼贴近了一点。
而除此之外，这个时间，更是赋予了那书册不同意味。
或许从裴如昼当年行军时爱读诗中，也能感受到一些他当时心情吧。
戚白里手指停顿了一下，做足心理准备之后，他终于将书册翻了开来。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1]
他看到这句诗被裴如昼反复写。
……而当年戚白里来找裴如昼时候，也曾听到过这一句诗。
恍惚之间，琵琶声好像又出现在了戚白里耳边。
他心情无比复杂，甚至心脏都生理性纠痛起来。
戚白里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能忍痛人。
可是现在他竟然有种无法招架感觉。
戚白里深吸一口气，还是将这一页翻了过去，这一句诗无数次重复在这书册之上。因而戚白里遍竟然一口气直接看到了最后一页。
也正是在这一刻，本来想直接合上书册戚白里突然停下了手中动作。
站在他身后裴郁风感受到，眼前人忽然浑身紧绷了起来。
戚白里背影微微颤抖，就像是看到了很可怕东西。
“陛下……”裴郁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戚白里手重重一抖。
下一刻这原本被戚白里如珍宝一样捧在手中书册，竟就这样从空中坠落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戚白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裴郁风被戚白里这个反应吓了一跳。
而在另外一边，戚白里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此时自己能够听到胸膛中心脏跳动声。
激动，恐惧，敬畏，疑惑。
……
戚白里真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多情绪了。
可是现在，这些情绪却真正切切出现在了他心中。原本已经没有什么波动灵魂，也狂颤动起来。
戚白里不得不努力调整呼吸。
他重新如慢动作般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戚白里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激动。他一边努力调整呼吸，一边将书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一页写着一个时间，戚白里绝对不会记错，那时间应该在裴如昼离开凤城，回昼兰关路上。
那个时候，裴如昼还只是裴家大公子而已。
甚至他还没有正式上过战场。
一切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然而就在那一个时间下面，裴如昼却用同样深浅墨迹，同样相似字体写了一句话。
“光策侯收复西域十四国，同年，皇六子戚白里灭卫，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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