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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便不辩解了吧,拶刑也好,刺死也罢,这样她便不必再为这些莫须有的诬陷忧心,也不必再因宋轶戈心神不宁、心痛如焚。
“皇上,今日是臣走马上任的大喜之日,不如就看在臣的面子上,宽恕一回?”
皇帝龙颜大怒,下面的官员自是不敢出声触霉头,免得为了不相干的人连累自己。
更何况张煜臣一个新上任的丞相,居然敢出言相助皇帝的妃子,莫不是这乌纱帽不想要了?
齐楚惜也十分震惊,她与张煜臣不过是几句话的缘分,连朋友都还算不上
连丞相大人都开口了,她这个当事人再一句话不吭就真说不过去了。
“请皇上恕罪,嫔妾是无心的,并没有要扰乱宴会的意思。”她低着头,声音平静。
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把真相说出来,宋轶戈也不会信;就算信了,琴不是齐楚嫣自己准备的,宫女也只是奉命行事,只会连累无辜之人。
年轻的帝王负手站在至高位,眼中的怒火分明已经可以屠城了,却还是强压下来,淡淡道:“既然张爱卿为你求情,那便罢了。”
明黄色的宽袖一拂,坐回了龙椅上。
齐楚惜这才长舒一口气。
因着这样一出闹剧,宋轶戈终是没了兴致,早早便离开了。
皇上离开了,众人也没了再留的道理,便也都散去了。
齐楚惜沿着宫道慢慢往回走。
常宁宫与泰合宫相距不远,没一会儿便到了。
甫一踏进院子,她便觉得气压骤降。
有种令她不寒而栗的奇怪氛围。
她迟疑了片刻,让柳絮在外屋候着,自己推门进了里屋。
“朕的才人,今日倒是让朕长了见识。”
镶着金边的龙袍,他满面阴冷坐在她的床边,一双丹凤眼里含着的尽是慑人的戾气。
“参见皇上。”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她跪下行礼。
下巴被人用力攥住,他将身上所有的怒火都灌注在指尖里。
宋轶戈好像很喜欢掐人的下巴,她有些恍惚的想,不知道她哪里又惹他生气了。
“是不是朕无法满足你?嗯?”宋轶戈声线平缓,却听得人毛骨悚然:“不过是一个晚上,就勾搭上了张煜臣?”
齐楚惜被这话说愣了,勾搭?
她不过是与张煜臣在廊下聊了几句罢了,谈何勾搭?
她的沉默在宋轶戈眼中就相当于默认,他竟气地笑了出来:“怎么?现在连解释都不解释了吗?”
“朕真的想知道,你跟张煜臣都是第一次见面,你到底何德何能让他出口帮你?”
宋轶戈凑近她的耳边,咬着牙问:“是不是非要朕提着他项上人头到你常宁宫来,你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
齐楚惜这才明白他到底为何生气。
可是,她到底要怎么做,宋轶戈才会放过她?
她没有勾搭张煜臣,甚至连他的夸奖都不敢接。
抓住他的手腕,她轻声问:“宋轶戈,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相信我?”
她的眼中有茫然,有绝望,看的宋轶戈一怔,心中那块柔软的地方突然塌陷了一点。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轶戈下意识地松开了制住她下颚的手。
“你为什么永远都不愿意相信我?齐楚嫣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什么都听她的、说什么你都信?”她眼中晕染着的悲伤,刺痛了宋轶戈的双眼。
“明明救你的人是我啊!我跟娘亲每日就几个肉包子和两碗清粥,每天我都会剩下自己的肉包拿给你还有那玉佩,那玉佩是娘亲留给我跟我未来夫君的,是齐楚嫣偷走的,你为什么不信我?”她喃喃,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m.a
突然,她闷哼一声,抓着他手腕的手猛地握成拳,力道大地青筋都爆了出来。
宋轶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齐楚惜:她痛苦的缩在地上,嘴巴不停地呢喃着“好冷好痛”;两只手拼了命的揉搓自己的身体,仿佛这样就会让自己暖和一些;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原本还尚有血色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太医?太医呢?迅速宣太医过来!”看到这样的她,宋轶戈慌了,一边手忙脚乱地把她抱到床上,一边朝着门口大喊。
太医院的人很快便赶了过来。
宋轶戈一看来人,当即怒道:“张太医呢?朕宣的人,他竟敢不来?”
“回、回禀皇上,张太医家中有急事,今日一早便赶回家中了。”苏太医颤颤巍巍地说。
闻言,宋轶戈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不耐烦地挥袖遣他去诊治。
苏太医将二指搭在齐楚惜的脉搏上,刚一搭上,便面色一变,随后急急起身问:“皇上,敢问才人可是觉得寒冷无比,全身上下如被虫蚁啃咬似的疼痛?”
宋轶戈稍微回忆了下方才齐楚惜发病时的样子,点了点头。
苏太医这才道:“才人的脉象不像是体内引起的病痛,反而像是中了蛊——臣刚入宫时见过西域的一种蛊,名唤毒蛛尸蚕蛊,中此蛊者,发作时犹如被埋入千年寒冰之中,仿佛被千万种虫子啃噬身子,痛苦至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拳头紧攥,垂眸看向床榻因痛苦缩成一团的齐楚惜,浑身升起一股寒意:“可有解法?”
“回禀皇上,该蛊由养蛊人的鲜血喂养,起初一月发作一次,而后越来越频繁,到最后,五脏皆被蛊虫啃噬而死。欲解此蛊,需杀死母蛊,并引饲养母蛊的主人的鲜血为引入药,方可解蛊。”
他艰难地挪动双脚,坐在齐楚惜塌边。
齐楚惜还未发作完,即使是盖了好几床棉被依然在发抖。
他突然想起曾经的她,是多么的明媚烂漫,再次相遇时眼中散发的光芒,遮都遮不住。
她说,锦延哥哥,你终于来找我啦,我等你好久了呢。
她说,锦延哥哥,我以为你回了魏国就把惜儿给忘了。
那时他还温柔的揽她入怀,柔声说,我此番来,只有一个目的,不知惜儿嫁与我可好?
她自是羞红了脸,脑袋埋在他的怀中,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自然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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