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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第十八年至 > 第123章 你我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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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你我都不配

    警方对蝎女一伙人的追捕越发紧迫,虽然依旧没抓到他们,却端掉他们不少窝点,让他们少了容身之所,如今的他们只能一躲再躲,窝在阴暗的地下室里。

    蝎女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上方的那扇窗,只有那里能透进一点光亮,她的视线突然移开,落在了沐浴在光亮下的格桑花上,虽然一直在逃亡,但是她始终带着它们,没有一点损坏。

    狼头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见她注视着那些格桑花,心中一涩,他听说她前段时间偷偷跑出去去了拳馆,却不忍责怪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给她披了件外套,然后坐在她身边,陪她欣赏着那些美丽的格桑花。

    二人不知沉默了多久,只听见蝎女开口问了一句“外面怎么样?”

    “一切正常,放心吧。”他握住她的手,似乎是在给她力量。

    她望了一眼二人相握的手,眸中淡漠,没有任何波动。

    似是斟酌了很久,狼头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让老爷子帮忙,以魏氏的势力足以替我们摆脱那些警察。”

    谁知蝎女却嘲讽地笑了一声:“从一开始,我和他的合作就只是为了那本名册而已,别的想都不用想,他没有趁此落井下石背后捅我一刀,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让他出手,简直痴人说梦。”

    狼头一语不发,面色凝重。蝎女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若是她的父亲图蝎还在世,也许魏老爷子看在他的面子上会出手相助,可是对于她,他丝毫不顾忌,也就懒得出手相救,说不定还想着她落网,然后吞掉她的势力。

    “小耗子怎么样?”她忽然柔声问道。他们这些日子东躲西藏,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安顿好那个小家伙。

    他笑了笑,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已经把他送出去了。”

    虽然他们在长东市的经营遭受打击,但毕竟没动到核心,只要逃出长东市,回到云缅边界,他们就可以重振士气,但问题就是警方已经封锁了各个关口,让他们没办法逃出去,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藏着这里。

    “再委屈一段时间,等到时机一到,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他看着蝎女那双美丽的眸子日渐暗淡,只怪自己没用,让明明那么鲜活,本应该被滋养的她落到这个地步,一再向她保证一定会带她逃出去。

    蝎女自始至终面色淡然,没有任何起伏,任由他将自己拥进怀里。

    一扇窗,一束光,却是两个心思各异的人。

    狼头出来后,召来了自己的心腹阿洲,交代了他一件事,谁料阿洲听后,脸色却是一变,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老大”。可他只是微微摆手,让他按自己说的做。阿洲心中百般不愿,可却不敢忤逆他,只好沉重地点了点头。

    蝎女再一次逃走的消息,顾钧没有瞒着江酹,她闻言并不意外,蝎女在长东经营了这么久,说不定还有内应,要抓她谈何容易。

    她只是又一次提醒了他,小心自己人。顾钧的脸色很疲惫,没说什么,离开了红尘客栈。在他走后没多久,又一个不速之客找上了她,宁少川。

    她的脸色陡然一沉,合上账本,直接让曹秘书送客。

    宁少川一脸无奈,走到她面前坐下:“江老板,你这待客之道可不行啊。”

    她冷哼一声:“什么样的客人我就用什么样的待客之道,请吧。”

    “别着急嘛,我今天来可是有正事找你的,洛中雄现在在医院,你知道吗?”他一脸笑意,像是和老友叙话一般。

    “他在哪里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江酹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不想再招呼他,也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洛家的事情。

    宁少川见她这个模样,轻声笑道:“我知道你和洛家有些恩怨,只要你和我去一个地方,我保证所有你想不通的都会想通。”

    她斜睨了他一眼,想起上一次也是跟他去了那个放映室,结果就有了后面的事,现在又来一次,不禁挖苦道:“你是又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吗?”

    他的笑容渐渐凝固,有些窘迫,不过片刻就恢复如常道:“这一次不会了,这一次有关我。”

    “我对你的事没有兴趣,除非你告诉我你和蝎女是什么关系,那段视频你是怎么拿到的?”她浅浅一笑,但眼里没有丝毫暖意。

    “我不认识什么蝎女,至于视频,机缘巧合而已。”他答道。

    似乎已经猜到他的答案,她无所谓道:“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正欲请人送客时,只听他说了一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洛中雄为什么一定要置你于死地的原因吗”。

    她冷笑一声,正打算说“不想知道”时,听他又继续说了一句“不仅仅因为他怀疑你是个杀人犯”。

    因为这一句话,她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看了他一眼,警告道:“宁少川,这一次你要是再跟我玩什么把戏,后果自负。”

    她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想知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原因,再一次跟在了他身后。

    他们去的地方,是洛中雄的病房,她走进去,发现没有一个照看的人,心里想着应该是被宁少川打发走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洛中雄就那么静静躺着,还插着管子,她眉头轻蹙,一段时间没见而已,没想到他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了。

    不知是他睡得太浅,还是他们进来的声音太大,没一会儿,他就醒了,艰难地睁开眼,待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是江酹和宁少川后,不知为什么突然激动了起来,嗫嚅地说着“滚,滚……”

    宁少川笑了一声,示意江酹随便找个位置坐下,而他则坐在了床边,拿出药瓶里的药,打算伺候他吃下,也不知洛中雄哪儿来的力气,那只颤颤巍巍的手竟将药全部打落在地。他也不恼,蹲下身把药一颗颗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江酹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演的是哪一出。

    他重新坐回位置上,交叠着双腿,满脸无奈:“爸,不吃药病不会好的。”

    江酹彻底惊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两人。

    见她一脸意外,他对她歉然一笑道:“见笑了,我们是父子,不过我是私生子。”他并没有任何忸怩,承认得很干脆,一点不拖泥带水。

    她的嘴唇抿成了细线,她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也确实有过这样的怀疑,但今天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忍不住感到不可思议。

    他转过头,看着洛中雄仇视的眼神,讥笑道:“爸,我知道您不想承认我,可是谁让您生了我呢,生而不养,不如不生。”

    洛中雄的嘴巴在动,可是声音很小,但他们都听清楚了他说的是什么,他说的是“孽种”。

    宁少川突然笑出了声:“我的确是孽种,您生的孽种,不过我可比您强多了。”

    他站起身,抚着床沿,缓缓开口道:“谁能想到,威名赫赫的洛董事长会为了权势金钱抛弃爱人,之后又侵占岳父的财产,建立所谓的中雄集团,洛中雄,你为什么要杀江酹,别人不清楚,我却清楚。”

    洛中雄更加激动了,脸上青筋暴起,一个劲儿说着“孽种,滚,滚……”

    宁少川不管不顾继续说着:“你怀疑她是杀人犯,不想让她和你的宝贝儿子有瓜葛,所以想杀了她,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你不敢面对自己,当年你入赘金家,遭受了白眼和冷言冷语,金家小姐不过把你当个宠物而已,高兴了就哄一哄,不高兴就百般羞辱你,你恨透了这种感觉。”

    他突然俯身直视着洛中雄那双已经猩红的眼睛,将他环在身下,一字一句道:“当你知道洛明延爱上的是江酹时,你慌了,因为在你看来,她为人强势,手段强硬,而洛明延太过柔善温和,你总觉得他会步上你的后尘,过上当年你那样没有尊严的日子,所以你不择手段对付她,实际上你是在反抗,反抗你年轻时遭受的侮辱,你以为除掉江酹就可以磨灭掉你那些可怜的过去,但是你错了,一直在自欺欺人,你记住,这一辈子,你也摆脱不了你的过去,我得不到幸福,你也别想安生。”

    洛中雄猩红的眼睛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青筋越发明显,脸色涨红,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整个人不断抽搐,上气不接下气,呼吸急促。

    宁少川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冷冰冰地看着他,一身寒意,和平日的模样大相径庭,提步离开了病房。

    江酹早已经听得一脸震惊,见他离开,也站起了身,她看了一眼病床上濒临边缘的洛中雄,又看了一眼呼叫器,垂眸思虑了片刻,终究什么都没有做,跟着他离开了这里。

    二人一路来到浦江畔,在长椅上并肩而坐,注视着海面,谁都没有说话,任海风拍打着他们的脸颊,从耳边呼啸而过。

    江酹的眼睛眨了眨,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说他现在死了吗?”

    “不会的,会有人去救他的。”他答道。

    她转头看着他:“你早就安排好了?”

    “不然呢”,他也看向她,笑了笑,“我们前脚走,他后脚就咽气,那我们不成了杀人凶手。”

    “不是我们,是你。”她纠正道。

    “你是帮凶,咱们俩谁也别想往外摘。”他淡淡笑着。

    她转头不再看他,轻声道:“宁少川,我想我大概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得不到幸福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她看着他,一脸讽刺,忽又看向海面,自嘲笑了笑,“我也不配。”

    宁少川看着她的侧脸,轻声笑了一声,转过头,也不再看她。

    洛中雄的确没有死,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身体越来越虚弱,吊着一口气罢了。

    失踪的洛明延在听说了他的病情后,马不停蹄赶了回来,守在了他身边,没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的病情突然恶化,仅此而已。

    捡回一条命的洛中雄睁开眼看见守在自己身边的是洛明延,终于松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问他去了哪里。

    “我去找了尚叔。”他替他掖好被子,说自己去找了尚叔确认宁少川说的话。

    洛中雄的眼睛只剩一片浑浊,似乎已经没了力气再说什么。

    二人沉默之际,敲门的声音响起,洛明延站起身,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西服,头戴礼帽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您是?”他看着他,出声询问。

    那人笑了笑,摘下帽子,微微躬身道:“我姓聂,是你父亲的故友,听说他生病了,特地过来看看。” m.a

    洛明延在听到他的姓氏时愣了一会儿,旋即转身看了自家父亲一眼,只见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姓聂的男人,忽然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出去,他只好离开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他们。

    他走到病房外,很想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想知道他会不会和聂蒙戈有什么关系,不过从小的家教终究没能让他做出听墙角的举动,只好保持了一段距离。

    来人正是聂蒙戈的父亲,聂振华。

    他目送着洛明延离开,然后将帽子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了病床旁,静静地看着洛中雄,温声道:“我叫聂振华。”

    “聂……蒙……戈……的……父……亲”洛中雄断断续续说着。

    他点头,微笑道:“准确地说,是继父”。

    他的眉头微皱,忽然觉得这样的说法也不大准确,自顾自解释道:“我曾经受过一个女人的恩情,在她离婚后,想和她组建家庭,可她一直没答应我,她后来因为意外去世,我就把她的儿子养在了名下。”

    洛中雄那双浑浊的眸子突然有了些许光亮,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聂振华,脸上写满了震惊。w~

    见他这个样子,聂振华最后补充了一句“不错,聂蒙戈就是沈合的儿子。”

    洛中雄的嘴角微微抽动,手也开始颤抖,眼睛泛红,满是不可思议。

    “沈……合,沈……合……的儿子”,他的声音渐渐哽咽。

    聂振华再次点头,声音低沉道:“当年你设计吴凡染上赌瘾,毁了沈合的家庭,没想到最后却害了她,还让蒙戈没了父亲和母亲,他对你恨之入骨。”

    洛中雄转过头,盯着天花板,眼里泛起泪花,心中终于恍然,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聂家会对江酹的行为视而不见,原来竟是如此。

    他突然想大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他当年费尽心机想和沈合重归于好,可没想到却间接害死了她,那个他最爱的女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她儿子吴安安的下落,找遍了所有孤儿院,找了很多同名同姓的孩子,可一个都不是。没想到那个孩子就在他身边,和同样仇视他的江酹联起了手一起对付中雄集团,让他落到这个地步,一时间,他只觉得命运弄人。

    “算计……了……这么多,竟是……给你……做了嫁衣。”他转头看着聂振华,自嘲地笑了一声。

    “洛中雄,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从来没对吴凡下过手,这样,至少她还活着,幸福地活着。”他并不觉得最后是自己赢了,相反,比起得到她,他更希望她幸福。

    “哈哈哈……”洛中雄有气无力笑着,笑声满是悲凉,一张脸也已经苍白得不成样子,“不,她......只能是我的。”即便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他仍是不肯退步,宣告着他对沈合的主权。

    聂振华不想再和他纠缠什么,他今天来,不是为了落井下石,他不过是想看看这个男人的下场,仅此而已。

    他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洛中雄对沈合的执念丝毫不减,垂眸不再言语,拂了拂自己的衣服,拿着帽子站了起来,向他微微躬身,转身离去,临行前,他还是忍不住看了床上奄奄一息的洛中雄一眼,以及他床头那一束圣洁的百合花。

    洛明延在聂振华离开后回了病房,他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他只感觉到自己的父亲很悲伤,那是一种跨越岁月,刻在骨子里,难以磨灭的伤感。

    见他走了进来,洛中雄艰难地抬起手把他招呼到身边,嗫嚅道:“明……延,我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看见自己的父亲这个样子,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上辈人的恩恩怨怨对他来说太陌生,他只知道,眼前这个病重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仅此而已。

    “明延,我……我……快不行了,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好不好?”他喘着粗气,紧紧地握着洛明延的手。

    他回握住他的手,声音嘶哑道:“父亲,您说,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您。”

    “替我……守住公司,守住......它。”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洛明延却听得明明白白,忙承诺道:“我答应您,答应您。”

    洛中雄虚弱地笑了笑,把目光移到了那束百合花上面,沈合,沈合……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念着她的名字,这是他一生唯一爱过的人,可到头来却是他害了她,恍惚间,他依稀看到她向自己缓缓走来,捧着一束她最爱的百合,笑颜如花,不过刹那,全都化为了烟云消散在空中,他的眼角留下两行清泪,手也渐渐滑落,跌落床沿。

    “爸……”洛明延凄厉地喊了一声,却再也没有人应答。

    洛中雄死了,死在一场有百合花的梦里,再没有醒来过。

    他出殡那天,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前来吊唁,唯独没有宁少川。洛明延想过公开他的身份,让他堂堂正正回到洛家,正大光明为父亲送行,可是他拒绝了,一点情面都没有给,甚至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洛明延只好作罢。

    一行人在他的墓前祭拜,神情严肃凝重,按理说,洛明延应当把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合葬,可是在最后一刻他放弃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就有了这个想法,就好像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着,别再让他们纠缠下去了。

    众人三拜过后,洛明延再一次深深看了一眼墓碑,不再停留,带着众人离开了墓园。

    所有人都离开后,偌大的墓园再次冷清了下来,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没过多久,便看见宁少川缓缓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洛中雄的墓碑前,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快意,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陌生。

    他看着遗像上的那个男人,一时间觉得有些不真实。这个男人是他的亲生父亲,是他从小就渴望见到的人,可他的母亲总说他父亲忙,等到有时间就会来看他们。等到他渐渐长大,他才终于明白自己的母亲扮演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他为她的懦弱感到悲哀,为她的身份感到自卑,却又为她的痴情感到可怜,她终其一生都没能等来那个人,而他也被迫过上了寄人篱下的日子,仰人鼻息,察言观色,所以他只能笑,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活下去。

    后来,这个男人终于找到了他,却没想让他认祖归宗,他只是担心这个私生子流落在外,有朝一日会毁了他的名声,所以才找上他,把他安顿在外地,还派了石叔过去,名为照顾,实为监视。最让他感到心寒的是,自始至终,洛中雄都没有提过他母亲宁樱半个字,甚至讨厌上了樱花。

    宁少川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在墓碑前摆放着的百合花,忽然笑出了声,满是嘲讽。笑声越飘越远,惊扰了停留的飞鸟,听来却格外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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