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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九引重重甩了下衣袖，真的走了。
李清羽双腿软成烂泥，从墙上滑下来，坐到纤尘不染的木廊上。
完了，冷面阎王更生气了，她命休矣。
刚刚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小池跑过来扶她，“公主，您没事吧？”
李清羽拒绝起来，她要在地上冷静冷静。
小池只好在旁边陪她。
李清羽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吹了好一会儿风，等缓过来，就问小池：“我昨晚喝醉之后，有耍酒疯么？”
她没睡过男人，但看过话本啊，怎么可能过后一点感觉都没有？
除非谢九引……不行。
但是也不对，刚刚她被扣在他身上，她明明感觉到……
想到刚刚，李清羽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跳立刻又活蹦乱跳起来。
院灯昏暗，小池没发现她的不对，小心地回答，“奴婢和阿云阿朵姐姐都在耳房，没看见膳厅里的事，但世子把公主抱出来的时候，公主很安静的。”
李清羽眼睛一亮，“我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要是从膳厅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睡着了，那她就没有对谢九引乱来。
但小池摇头道：“离得太远，奴婢没看清，但公主是搂着世子的。”
“！！！”搂着！
李清羽心凉了半截，不管有没有睡着，既然搂着，那就是有了贼心啊。
小池：“世子后来要了盆水。”
……李清羽剩下的半截心也凉了。
都要水了，肯定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但是她真的没有感觉，难道话本里的是骗她的？
这个问题，李清羽注定是找不到答案了。
紫云观是清心寡欲的道观，没人会跟她说这些，大婚之前她又不像其他姑娘家有嬷嬷亲娘教导，成亲之后这种事也不好拿出去问，所以谢九引说有，那就肯定是有了。
索性他们已经成了亲，这种事情确实天经地义，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清羽决定重整旗鼓，反正睡了谢九引她也不吃亏。
做完心里建设，李清羽从地上起来，沐浴更衣，回房睡觉。
最近京城又乱起来，谢九引忙一些也正常，她不打算等他。
但刚要关窗，带着信筒的小麻雀就停在了窗台上。
李清羽眼里冷光一凝，拿起小麻雀，掏出信筒里的信。
皇帝召幸梅妃。
呵，渣爹果然色心不改，前有举人假冒，后有重犯逃脱，他竟然还有心思宠幸美人。
不过过了今晚，渣爹的死期就近了。
李清羽烧了字条，拿块糕点掰碎了喂麻雀。
……
李清羽睡下不久，谢九引就回来了。
李清羽听到动静，警觉地睁开眼睛，看到是他，眨眨眼睛，困倦的声音带着缱绻的尾音，“夫君。”w~
谢九引躺到她身边，没有继续生气，还低声道：“睡吧。”
李清羽想冲他笑笑，但是她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嘴角没勾起来，就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谢九引又不在了。
阿云说：“皇上让世子协理春闱案，昨日又查出来十一个冒名顶替的，不知道还有没有。”
李清羽挑了一支芍药簪头的簪子插到头上，对此丝毫不惊讶，“科考三年一次，叶老贼掌管礼部将近二十年，每次卖出去三个名额，也有十七八个，还有的查呢。”
尤其全国各地，造假一个要打通多少关系，收取多少银钱，中间曲曲绕绕不知多少，渣爹要是狠了心往下查，估计大宁朝的官员要被灭掉一半。
阿云拿起镜子，替她映照后面的发髻，“这些人连举人都考不中，顶替了有什么用？总不能春闱还让别人替考？”
李清羽今天要跟安氏去贵夫人们的茶会，所以必须把头发绾起来，她对着前后镜看了看，觉得自己还能接受，就从梳妆台前起来。
“就因为春闱不能替，他们才只能顶替举人功名，不然等人家过了殿试再顶替，不是自己找死么？”
举人考中进士，必须过殿试，到时候上到皇帝，下到文武百官都见过了，要是换个人，那不明晃晃地告诉大家自己是假的？
“顶替举人就不一样了，全国各地，十里八乡都不一定出一个举人，谁都不认识谁，就算被发现，再上下打点一下就能相安无事，而且春闱考不上，回乡之后也能顶着举人的功名继续招摇过市，那些富甲商绅何乐而不为？”
小池拿来金丝缎面，绣着朵朵芍药的长袍伺候她穿上，李清羽摸了摸袖口那朵开得娇妍的芍药花，很满意，绕过春闱话题。
“这件袍子好看。”
小池道：“世子说公主喜欢红色，特意吩咐给您多做几身，都在柜子里呢。”(.
李清羽指尖摩挲着袖口的刺绣，咳了一声，“世子早上走的时候，还生气么？”
小池跟阿云对视一眼，支支吾吾，“世子不用我们伺候，所以生不生气，奴婢也不知道。”
“……”李清羽无奈了。
看来还得她自己上。
阿云清清嗓子，压低声音，“世子心里只有公主，就算一时生气，只要公主好好哄哄，肯定很快就能好的。”
她和阿朵都有功夫在身，听到的东西比小池多，所以隐约知道两位主子因为什么吵架——
夫妻床上的事情，她们做奴婢的不好多说。
虽然这一个多月，她们没发现过主子圆房的痕迹。
李清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昨天那么哄都没哄好，好像还让他更生气了，总不能再去睡他一次吧？
没有酒，她不行啊。
李清羽晃晃脑袋，不愿意再想了，“走吧，别让婆婆久等了。”
安氏今天穿了件藏蓝的洒金绣花褂子，头戴金钗，手戴玉镯，雍容华贵，气度从容。
她如今四十出头，但保养得当，眼角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细纹。
她不找李清羽霉头，李清羽也客气地行了个福礼，“婆婆。”
安氏扫了眼她的芍药红宝石簪子，和身上的袍子，眼神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道：“走吧。”
李清羽跟着她上了马车。
安氏直接用沉香做熏香，能够安神静心，安氏一上去就撑着头闭目养神。
李清羽还以为她要跟前几次一样一路上不跟她说话，所以也闭口不言。
但马车没走一会儿，安氏突然问：“你们夫妻，打算什么时候圆房？”
诶？
李清羽眼角一跳，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还正好在她和谢九引因为这个吵架的时候？难道阿云阿朵告诉她了？
安氏没听到她回答，抬起眼皮看她，“怎么？”
李清羽其他事不会怕她，只有这件事提起来就心虚，低下头，脸红道：“我们已经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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