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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当年的事，家里人都沉默了，那几年太不好过了，每个月领的人头粮都撑不到下个月就算了，姐姐还总是写信说自己要饿死了来家里要钱和票，谁不是要饿死了啊？
刘老头的话一说出来，刘芳都愣了一下。
“我大姐当年结婚对象也叫这个名字吗？”刘书问。
老太太还是不高兴，“同名的人多了。”
刘老头看着刘芬，“小芬，你......”
刘芬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她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她以为她都不会哭了，可是今天竟然见到了王建平，再想起和王建平结婚的那段日子，她才感受到时间过的真快啊，原来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段日子她却还能清晰的回想起来，她曾经也像个小女人一样快乐过。
可是她那时候不懂，她错过了。
“哎呀，小芬。”刘老头叹气。
刘老太太也惊讶的站了起来，“不会就是这个火锅店的老板吧？”
刘芳和熊英也吃惊的看着哭的越来越大声的刘芳。
刘老太太激动了一下，又慢慢坐下了，“是又怎么样，人家都有新媳妇儿了，那女人还妖妖娆娆的，人家肯定不会要你了，你看看你整天，蓬头垢面的，在家做闺女的时候也没见过你这么邋遢呀？哪一年过年没给你做新衣服给你妹妹弟弟做了你都要大闹一场，连一只袜子都要你新的有他们才能有新的，你怎么结婚以后就不要新衣服了？合着你就是逮住了我和你爹闹，别人你就不闹了？”
刘芳哭的越来越大声，最后趴在床上痛哭。
“哭哭哭，你在这哭有什么用？你有本事你去......”老太太又站起身骂。
老头拉住她，“好了，你少说两句吧，你怪孩子有什么用。”
小虎看着刘芬趴在床上哭的跟要抽过去似的无动于衷，只坐在一边掰着手指玩。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今天你妹子都说了请你们来吃饭，你来了不带你男人就算了，你闺女呢？我真搞不明白你，白吃饭也不带着闺女来，那不是你亲生的？小圆都多大了，瘦的跟个猫儿似的，胳膊没有一点儿劲儿，在家里跟我那么横，出去屁都不敢放一个！”
说起闺女，老头又想起，“闺女？小芬当年......”
老太太早想起来了，“今天那个长的漂漂亮亮的闺女呗，叫王建平爹，那是不是就是你当年丢的那闺女？我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个妖娆的女人能生的出来的大闺女，你可算是做了回对事，那闺女幸亏你留给王建平了，要是让你抱回来指不定早饿死了。”
刘芳和熊英对视了一眼。
今天那闺女长得可真耀眼啊，那是刘芬的闺女？刘芬能生出那样的闺女来？
弟弟和弟媳也目瞪口呆，刘芬竟然还嫁过那样的人，有个那样的孩子？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刘芬在老太太的骂声中差点哭过去，她悔的肠子都青了。
王建平很好的啊，他对她很好的啊，他事事顺着她，他们为什么离婚了？他怎么最后就喊着离婚了呢？
小虎已经好几岁了，他会学嘴了，刘芬在家里总是做着做着事情就开始发起呆来，小虎说想吃鸡蛋羹，说了几天了刘芬也没给他做，他说再去找小姨吃饭吧，刘芬眼睛一亮又慢慢的暗淡了下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虎就把刘芬在姥姥家哭了一顿，还被姥姥骂的事颠三倒四的给李伟说了一遍。
李伟进屋看刘芬，“遇到你前夫了？怎么不和我说？我又不拿你的过去说事，我娶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结过婚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拿这个挑事的，你快去做饭吧，我下班回来连口热乎饭也没有，真的，要不是我善心娶了你，你这辈子都完了，你要会感恩啊，在家收拾好家里，做好饭菜，洗好衣服照顾好孩子，你也就算回报我了，别的我也不对你过多的要求了，但是今天我这么累，回到家却没有饭，哎，刘芬，你不能不知道感恩啊。”
刘芬第一次觉得李伟这张平静的脸是如此的难看。
可能是她这几天想起了太多年轻时的自己，那时候她真是娇蛮又任性，过得哪里有现在这么憋屈？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起一旁的水杯对着李伟扔去，“闭嘴！”
李伟吓了一跳，水杯打到他身上又掉到了地上，啪当碎了。
“刘芬！你疯了？”李伟后退开。
“对，我是疯了，我就是个傻子。”刘芬歇斯底里的喊，“我为什么嫁给了你，我后悔了！”
“后悔个屁，要不是我，谁会要你？一个在乡下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有哪个男人会要你？要不是我娶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住在这楼房里，吃着国家发的粮？我善心娶了你，你连个工作都没有，就在家里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带带孩子，就这点事你都做不好，我天天上班累死累活的挣钱供你们娘三个花，你却让我天天吃的清汤寡水的，你还后悔了？你有什么脸后悔？我都替你臊的慌！”
“你哪有钱？你给我了？我没有钱怎么买菜做饭，什么叫你挣钱给我们娘三个花，我花了多少？还不是都给小虎花了？我挣得钱也都给小虎花了，要不然小虎能长这么壮实吗？小虎不是你儿子吗？我这么多年都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我花你多少钱了？”
“什么你挣的钱？你挣多少钱了？你那糊两个火柴盒也算挣钱？你别在这说笑话了，而且你都多大个人了你还想天天买新衣服穿？小虎都没有买那么多新衣服，你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安分呢？不想着孩子只想着自己？你买新衣服做什么，你有得穿不就行了？”
“啊——”刘芳抱着头大喊，“我要离婚，我要离婚！”
“离你娘的婚，离婚，你给我闭嘴！”李伟上去给了刘芬一巴掌，咬牙说道，“离了我，你就只能嫁给老头子或者做没人要的老乞丐了，晚年你连个家都没有了，闭上嘴，我们厂子里还没有谁二婚又离婚的，你别让别人笑话我。”
“快去做饭，今天你发疯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以后要是还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在家带孩子做饭，我就还让你继续在这里住着。”
刘芬捂着脸倒在床上，她抬头看他，“离婚。”
“你还说。”李伟扯着她头发啪啪又给了她两巴掌，对着她脸说，“刘芬，我当时娶你就是看你是个没人要的老女人还没有孩子，想着你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在家和我过日子，你要是敢给我弄得乱七八糟的，我就弄死你。”
李伟起身往外走，“好了，发一次疯就行了，赶紧起来把家里收拾收拾把饭做了，你要知足点刘芬，像你这个年纪的女人，谁有你过得这么好啊，男人是工人，家里住福利楼房，你还不用工作也有饭吃，你就偷着乐吧。”
李伟走到客厅坐下，看着缩在客厅角落里偷偷抹眼泪的小女孩，他招了招手，“小圆，过来，爹回来了怎么也不叫一声，你不能学你娘那么没礼貌知道吗？你要跟你爹学，做一个正直的善良的勤快本分的人。”
小圆慢吞吞的从角落里站起来，快走到沙发前了被小虎一把推开，“爹你抱我抱我，不要抱小叫花子。”
小虎蹦到了李伟身上，李伟笑着接住他，“我儿子真壮实，爹看你又吃胖了，我儿子真有福气。”
“那是，我一顿能吃两碗饭！”
“真厉害。”李伟抱了抱小虎把他放一边冲着里屋喊，“刘芬，你别偷懒躺着了，快起来做饭。”
小圆摔坐在地上，抬起手对着李伟，小声的叫了一声，“爹......”
李伟没看见，他从始至终不是抱着小虎就是对着里屋，没低下头看她一眼。
“李伟！”刘芬从里屋出来，“你喊那么大声，是想让邻居都知道我在家偷懒躺着了是不是？”
李伟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开窍了。
“没有，你怎么这样想，再说了，我喊的不对吗？你不是就在屋里偷懒躺着不做饭吗？”
“李伟你个坏心眼的，我怎么今天才看出来你一肚子坏水！你个不是人的东西！”
刘芬冲上去对着李伟又抓又挠的，李伟也对着她毫不客气的还手，“你又发什么疯？你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两个人打的都没留手，刘芬只想抓花李伟那张虚伪的嘴脸，李伟可不想让刘芬从他这占到一点便宜，他可不会心疼女人，他宁愿多打刘芬几巴掌踹她几脚，也不想让刘芬打到他一下。
这天刘芳、刘老头和老太太都在火锅店里吃饭。
他们就坐在一楼的大厅里边吃边对着柜台嘀咕着。
“这么帅气我姐姐也离婚了？我记得她当年从乡下回来的时候可提都没提那乡下的男人和孩子，她是真的一点也没想啊。”刘芳吃了一口脆爽香辣的毛肚，吸着气说。
“提过，怎么没提过，说那的大队长不是个好队长，说那男人窝囊，说她闺女长好几岁了也不知道去看看她，她天天在知青点靠吃着风雪活着的，提起来就骂这个骂那个的。”老太太也边涮着肉吃边说，“一直骂到我给她找婆家她才不骂了。”
“小芬太任性了，我们当年也没有去看看她，好好劝劝她。”刘老头看着在柜台后做账本的男人，太可惜了！
“还不是你惯的，要我说，狠狠打一顿就好了，总也舍不得骂舍不得打的，知道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就第一个孩子才更应该好好教，让她做榜样，结果她长成那副歪样子，我看见就来气，还没有小芳和小书懂事。”老太太恨恨的瞪着刘老头。
几个人都时不时的看着柜台想着可惜。
刚吃完饭结完账走到了大街上就看见远处刘书慌里慌张的跑过来了。
“怎么了？”几个人迎着跑过去。
“我大姐。”刘书抓着老太太的胳膊喘着气，“和大姐夫打架，把小圆，从窗户扔出去了！”
“什么？”刘老太太吓得腿一软，“人呢？小圆怎么样了？你大姐怎么样？”
“慢慢说，慢慢说！”刘芳扯着刘书衣袖，“小圆还活着吗？”
“不知道！”刘书舔着干巴的嘴唇，“他们邻居来家里报信的，说给送医院了，说我大姐也鼻青脸肿的，让我们去看看。”
刘老头也慌了，“走走，去医院，直接去医院。”
“你拿着钱没有？”刘老头回头问刘书。
“我......我出门太急忘了......”
“哎呀，我有！”刘芳扯着刘老头，“咱们先去吧，到那再说。”
走了两步刘芳一停，她回头看着火锅店，“爹娘你们说，小圆有没有可能是王建平的闺女啊？”
“你想什么呢？小圆才多大，刘芬都回来多少年了......”
老太太急的拍她，拍了两下也愣住了。
愣住以后她拍的更用力了，“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姐是命不好！她心也不好！你是不是心疼她我不管，你可不能坑别人！人家现在有媳妇有孩子的，你就是想坑人家个钱，想用流言蜚语让他不得不照顾刘芬都不行！刘芳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嫁了个报社的，读过两篇文章你就能耍花心思了，你要是这样，我就，我就......”
“哎呀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我这不是说假如吗？我记得姐回来后可不想嫁人呢，但是她嫁给我姐夫就怀孕了，也太快了吧，我就是猜测一下。”
刘老太太也沉默了，“不是，不可能的，年龄月份都不对。”
刘老头催促，“咱们快去看小芬吧。”
几个人搀扶着快速的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站着的两个人听完了全部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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