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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白晓莲也记得十分清楚，上完第一节解剖课，她们宿舍四个人，在学校食堂，吃了一个月的素菜。
结果，在医院吃饭的时候，看到那一份肉菜，白晓莲觉得自己十分的恶心害怕。
解剖时的画面不断地出现在脑海里，越看碗里的肉，越觉得胃里翻腾，但是让她把这个饭菜浪费了，她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只能眼睛一闭，把饭菜囫囵吞枣一般咽下去，然后站起来，不断地深呼吸，让自己不至于因为恶心而吐出来。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把那个菜吃了呢？你不吃也没人强迫你啊？”
说起当年的事情，吴道辉还是问出了当年的疑惑。
“我不吃，怎么办啊？”白晓莲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倒了？还是给别人吃？”
“我永远忘不了饿肚子的感受，所以任何浪费食物的行为，我都不会做的。”
说起当年，白晓莲变得沉默，然后说起了前段时间的事情。
“其实，那次我去玲玉小姐家，回来晚了，你等我很久，抱住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心意，但是我一直在犹豫。”
“我和你，和佩芳姐，和柳春江都是不一样的，你们是大小姐大少爷，我是一个丫鬟，一个做过乞丐的底层人物，我们不一样，你们的生活是富裕的，你们没法子想象我这样的人的生活。”
“即使我们现在做着差不多的工作，即使你觉得我们一样，但是我自己知道，我们是不一样的。”
“就像刚才我们说的事情，在你看来，吃不下就可以不吃，可以倒掉，但是我没法子做这样的事情，我浪费食物就是对不起自己的过去。”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就像你见过的其他小姐太太，可以很大方的去买那些价格高昂的化妆品和香水，可是我觉得这样的事情，是有些不好的，一想到一瓶香水那么贵，可只是用来闻香味，我就觉得奢侈。”
“这些钱给了当年的我，可以让我两年不用饿肚子，甚至更久，一想到这个，我就没有办法去买香水。”
听到这里，吴道辉想起了认识这么多年，白晓莲的工资完全可以供她买这些化妆品和香水，但是真的没有见过她买过，仅有的那些化妆品，除了是大姐送她的，就是为了教老马，才买过一些。
吴道辉有些沉默，不是因为觉得白晓莲和自己不合适，而是觉得她可怜，这么多年了，她依旧走不出当年的那座小城，把自己永远困在了那座破庙里。
“这些都是让我犹豫的原因，我不结婚不恋爱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找一个贫穷的，我不愿意，找一个富裕的，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在我看来，柳春江，你，都不合适，我们的背景相差的太大了。”
“可是长久的相处下来，我知道你不会在意我说的这些，我把钱都省下来，你看到了，但是从来不会指手画脚的说我。”
说到这里，白晓莲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
“你看，我把钱交给老马，让他去帮助那些穷人，你也同意了，还把自己的钱也拿出来了。”
“我不会花钱去做那么多旗袍，不会打扮自己，你也不会在意。”
“这样好的你，让我对自己说，也许你会理解我，不会一定要我成为一个柳太太那样的人，不会过佩芳姐那样的生活。”
白晓莲定定的看着吴道辉的眼睛，“你能告诉我，这样的我，你能接受吗？你会让我成为一个那样呆在家里，天天围着丈夫的太太吗？”
吴道辉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接受这样的你，我最开始认识的就是这样的你，我理解你的一切，我喜欢看到你认真工作的样子，所以，我怎么会让你成为那样的女人，过被禁锢的生活呢！”
听到吴道辉肯定的回答，白晓莲放松下来，露出了笑容。
“就是因为我也知道你会这样回答，所以，我想了很久，决定给你，也给我一个机会，来试一试，毕竟一个人过一辈子，总会有点孤单的。”
“刘太太家的遭遇，让我知道了，人生无常，我以为的稳定，其实不知道会在哪一天结束，所以我想，我该试一试。”
听着白晓莲的话，吴道辉从开始的紧张，到怜惜，到欢喜，他的心情像是坐了过山车，一上一下的。
“相信我，不管世事多么无常，我都会对你很好，让你幸福。”吴道辉上前抱住白晓莲，满是深情。
“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无论面对什么，你都会勇敢，坚强，独立，自主。”吴道辉脸上带着欢喜，“虽然这样的你，常常会让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但是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啊！”
白晓莲轻轻的打了他一下，“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而且我一直给你工作，自从十六岁去你的医院工作，这都十年了啊！你说什么，我哪次没有听的？”
“嗯，对啊！算起来，我们认识都已经二十年了，你给我工作，也有十年了！”吴道辉点了点头，笑的得意，“我真是厉害啊！当年在街上随便一逛，就找到了自己的媳妇，实在是太有眼光了！”
“什么啊？明明是我先找的你，我跟着你走了一条街呢！我还救了你，你才给我包子，我给你磕头，你才帮我葬了二狗子哥。”白晓莲想起了当年，又想起了二狗子哥。
“对对对，你说的对，是你比较聪明，在街上，一眼就看中我，然后就跟上我，救了我，然后就找到了未来的丈夫。”吴道辉不想让白晓莲想起过去，觉得难过，就笑着点头，认可白晓莲的好眼光。
“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啊？”白晓莲又强调：“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结婚的事情，你可不要想太多，我还要好好的考察考察你，看看你能不能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吴道辉不由的睁大眼睛，“嗯，还要考察啊？我们认识都二十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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