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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有钱的名人为何了热衷于抢救地球说来话长，也许是古老谚语说的‘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也许是新学了那一套西方价值观，仿佛乡下姑娘新做了一套衣服，自以为新潮，要天天穿出来显摆。当然最重要的是所有活动说到底都是社交活动。这么有爱心当然要身体力行，比如先把自己排放量大的豪车停了，污染空气的工厂关了，他们会说，不了，谢谢，地球有他们不行，但我没有它们更不行。我们让别人先来，我们先从简单的关灯一分钟做起。至于你问关灯一分钟就能救地球？连最心平气和的人都要反问你一句，亲爱的，那重要吗？人生重要的是仪式感。
黄莺眉又问：“所以你和那个……李遇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向树笑望着她。
黄莺眉冷哼道：“你每天神神鬼鬼，谁能知道。”
向树道：“她不是喜欢的类型。”
“哦？”黄莺眉听了心中喜悦，终于有人不喜欢这种女人了，自己仿佛赢回一城似的。即使他是说谎，她也要替天下大部分女人们放烟花庆祝，“她不是很狐媚很漂亮？”
“很土。”向树回答。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李遇没想到自己的巴黎贵妇风范是这般下场，嫌别人名字土的人这么快孽力回馈。连千里抓奸如丧考批的林芝都笑出来。黄莺眉忘记了他是一个到处嫌酒吧土嫌人家土的人，黄莺眉问：“你怎么到处嫌别人土，你是土地公公？”
向树道：“你们感觉不到吗？虽然她打扮得金碧辉煌的，但总有一股灰尘味。” m.a
“风尘味？”黄莺眉纠正。
向树摇摇头：“我识字。就是灰尘味。”
林芝又忍不住笑，黄莺眉还真没察觉到什么灰尘味。看来男人的鼻子有时候比狗还灵，以后女权自媒体再也不能动不动声称男人不如狗了。
林芝忍不住问：“那你这么洋气，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向树道：“我喜欢自以为是的女人。”
黄莺眉心想，那肯定不是我，我一点都不自以为是。
林芝心想这男人又是个什么怪咖。慢慢才回过神来，问黄莺眉：“黄姐，你找我有事吗？”
黄莺眉才把找她的目的说了一遍。林芝犹豫了一会，似乎在衡量了什么，最后才说：“我想林总有自立公司的准备。”
看林成光那个散漫样，真想不到，看来是麻木敌人的做法。黄莺眉问：“你怎么知道？”
经林芝一解释，黄莺眉才知道原来林芝其实也算林成光曾经的眼线，之前她分手的信息也是林成光告诉林芝，让林芝去散布的，然后再来说自己私事扰乱了公司，真是贼喊捉贼。林成光一方面把黄莺眉作为对手，总想动摇她在公司的位置。另一方面也觉得黄莺眉迟早取代自己，着手为自己未来另立门户做准备。
所以那一次林芝对自己很认真的说对不起，不是因为八卦自己的私生活，而是因为在工作上出卖了自己，而自己却是最后帮她的人。
林成光虽然用林芝，但又嫌弃林芝不中用，所以黄莺眉裁员裁到林芝头上，他却没有保她，林芝没想到事到临头，自己成了弃将，几天内看尽人心丑恶。倒是黄莺眉对自己好一些。她这样的女孩子，也不知算不算眼皮子浅，谁对自己好一些，总忍不住要涌泉相报。
林芝道：“林成光和李时代本质上是同一种人。”
“什么样的？”
“时代里见不得光的人渣。”林芝总结。
黄莺眉嘱咐林芝不要再单枪匹马行事，有问题叫上朋友或者和自己商量，毕竟对战人渣，和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吵架不同。也别让家人担心，毕竟家人担心的够多了。
林芝想起自己家，也是一堆烦心事，她答应了黄莺眉才放她走。
向树知道她之前和这个女职员谈不上有多有感情，道：“你操心的真多。”
黄莺眉感叹道：“在力所能及之内吧。”
向树听到这个词忽然一阵心痛，想到那一天，母亲对自己说：我在我力所能及内爱你。自己母亲对自己的爱也就是黄莺眉对一个普通人的爱而已。最渴望水的人，一定是那个在沙漠中行走的人，水囊里的水那么少，喝一口少一口。最渴望爱的人，一定是得不到爱的人。他知道他已经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即使他真的拥有了爱，他一定也会恐惧不安，进退失据，即使泡浸在爱河，也犹如泡入冰川里。
黄莺眉心中却挂牵着，质疑着，那个女人就是罗文浩的外遇吗？她根本不相信他只是嫖了的说法，一定是那个女人。如果是女人，从理智上她能理解，毕竟他也不过是个男人。感情已经消失，不甘心却还在。她知道最糟糕的感情，莫过于付出时太心甘情愿，被背叛时又太过不甘心。但又能怎样，自己毕竟也是人，忍不住想感情用事。而对着一个烂人，也只能得到一笔烂账。
向树问：“你在想什么？”
黄莺眉笑了笑：“我在想那件事你什么时候答应我。”
她指的是悬赏凶手那件事。向树说：“我不想让看客消费我的情绪和情感。”
黄莺眉道：“即使不悬赏，他们也会一直消费。情况更糟。”
向树低声道：“那不一样，我的感情就那么少。对着他们表演，被他们消费，很快消磨殆尽，最终我不知道那里面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没想到向总这么纯情，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假又哪里分得清呢？”黄莺眉说：“人活着就会被参观，亲人死了，你在葬礼上哭泣，既有真心，也有需要被别人看见的眼泪。”
“难怪庄子鼓盆而歌。”向树说。
“你真的活得太ging了。放轻松一点。”黄莺眉感叹道。看他好像毫无商量余地，心想如果他是如此容易转圜之人，青春期也不会留下那么多伤痕。又说：“你放心，你只要负责发通告，不用你表演，我会全部负责到底的。”
向树转头脉脉看她：“真的？”
黄莺眉点点头：“童叟无欺。”
向树笑：“只骗男人？”
黄莺眉毫不留情对他竖起中指：“滚。到底行不行？”
“好。”向树答应得比黄莺眉想象的还要干脆。
黄莺眉趁热打铁，免得他变卦，她打电话让公司的人准备合同，对向树说：“我们也把合同正式签订下来。”
“好。”抓奸未遂后的向树再一次很干脆。
“我有个请求。”黄莺眉想到一件事。
“你说。”
“你经常参加那些什么地球关灯一分钟活动？下次能带我一起去吗？”
“为什么？”向树挑眉。
“因为……”黄莺眉说不出那个理由，“也想去保护一下地球。”
向树冷笑：“你知道吗，地球不需要你们保护，只需要你们消失。”又道，“你不说真话，我是不会带你去的。”
黄莺眉气沉丹田，压住自己的自尊，方才说：“我觉得那个李遇是罗文浩的外遇。”
“是吗？”向树显得十分感兴趣，并且关掉了收音机，收音机唧唧歪歪的主持人忽然被一剑封喉，除了晚会的主持人，没有主持人对此不感到痛苦。因为晚会主持人总是说很多的话，但没有一句重要的话。
黄莺眉没有说话，车已经到了，向树邀请她去自己办公室谈谈公事，以获得共识。然而在电梯上，他就开始讲私事：“看来李遇是个情场高手。”
黄莺眉的表情和肢体齐心协力做了个呕吐状。表情是呕吐的，内心多半是嫉妒的。
员工们看到向树竟然带了个女生回来，纷纷报以侧视，脑补了大戏，向树携黄莺眉进了办公室，拉下了窗帘，给外面以充分的发酵空间。
黄莺眉道：“干嘛拉下窗帘，倒让人觉得奇怪。”
向树心安理得地说：“怕你哭。”把一盒纸推到黄莺眉面前。
黄莺眉冷笑：“我和莫斯科一样都没有一滴眼泪。”
“何必活得那么ging。”向树原句奉还。真是一个记仇的人。
黄莺眉也想不出要说什么，所以也就不说话，向树也没说话。渐渐气氛显得局促起来。黄莺眉仿佛回到了暧昧的泰国，在泰国，好像有什么就要拆穿，可是一回国一切都消失了。连那个拥抱也像是在高温下发昏的梦，黄莺眉怀疑那一切都是假的。可这一刻，所有一切又好像回来了，开得特别嚣张的百万朵花，大太阳底下即将沸腾的汪洋，在海水里被煮着四处乱窜的鱼群，春天和夏天混在一起，潮湿和热混在一起，如同一个情热年少的春梦。
黄莺眉站起来：“那我们下次再说吧。”转身走两步准备离开。
向树站起来，往前走，轻轻从背后抱住她：“现在说吧，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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