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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都噤了声，看着那高大的人影一瞬间带上了沧桑，化作垂垂老者，白了发皱了脸。
“凝儿……”痛苦之声不再压抑，两行清泪在那麦色脸庞间缓缓坠下，让人不忍再看。
要有多深的感情，最爱之人身死，瞬息白发。
司瑾陵的步子踉踉跄跄，那曾经被将士们当作信仰的伟岸身躯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只是床上倩影未动分毫。
艺容看着这一幕，脑中忽然被一阵谈话声乱了思绪。
“爹爹，我长大也要如你一般上阵杀敌，您是我最佩服的人！”
“不愧是本王的女儿！你记住，保家卫国，绝不让儿女情长乱了分寸。”
“爹爹，什么是儿女情长？像你如娘亲一般吗”
“你还小，待你长大了，也就明白了……”
缥缈话语在脑中回想，艺容猛地扶住自己的头。
这是谁在说话？又是谁的记忆？为什么自己脑中会冒出这样奇怪的对话？
洛渊注意到艺容的不自然，见她双手抱头一脸痛楚，不由得上前两步。
“你怎么了？”略带关心的话语如泉水清流，将艺容的心绪拉了回来，她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却看向那变得满头白发的司王爷。
不然儿女情长乱了分寸，正如眼前司瑾陵，怕是几十年来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而今最爱之人就亡在自己的手边，如山洪爆发承受不住的痛楚，叫人瞬间花白了头发，苍老了容颜。
似是不忍心打扰这让人心酸的一幕，艺容将仲老扶着，走了出去。
郑颜嫣看样子受了不小惊吓，眼中饱含水意，洛渊走上前将她瘦若削成的肩揽入怀里，也慢步走了出去。
洛渊派人将仲老送回了洛王府，吩咐人好生养着，艺容本想跟着回去，却被仲老阻止了下来。
“容儿，王妃的死不简单，你留在这里，必要时候帮王爷查查清楚。”说这话的时候，仲老眼神及其复杂，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事情，看向艺容的表情怜惜之感比以前更甚。
艺容还未反应过来仲老就颤巍巍的上了马车，她无奈，只好回到了司王府。
司雅因为刚刚被亲爹那一掌打得有些狠，面部发白，大概是身上沾染了脏物，现在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不过艺容却看出司王爷下手轻重，顶多是让她痛上一阵。
她现在发白的面部，约莫是觉得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被一掌击飞，女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罢了。
郑颜嫣靠在洛渊怀里，眼泡肿得像两只摆尾的金鱼，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我见犹怜。
司王府里所有的护卫，包括冥洛带领的暗卫，全都倾巢出动，得了王爷的命令，将这王府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那百幽香的下落。
司王府管家给厅中坐着的四人端上了些许糕点，面带歉意的扯了扯嘴角：“洛王爷，大小姐，二小姐，艺姑娘，王府今日出事厨房没开膳食，若是肚子饿了，还请将就一二，请见谅……”
洛渊与艺容见了司王那个样子定然不会挑剔，司雅也一反常态的没有不满，只是在看到那糕点时微蹙了眉头，夹起一块，阴阳怪气的说道：“姐姐，这都是你爱吃的，快吃点吧，莫要太伤心了。”
洛渊只感觉怀中的软香抬起了头，在看到桌子上那一桌的糕点时淡淡摇了摇头：“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洛渊皱眉，将一块绿豆糕衔于手中：“不吃怎么能行？晴儿，好歹吃点东西。”
听见这关怀的声音，郑颜嫣舔了舔嘴皮，不知该如何拒绝，只好从他手中接过糕点。
艺容坐在那两人对面，看着郑颜嫣的表情，心中腹诽：“那样子分明是不爱吃，非搞得像悲伤过度似的……”
腹诽间，将桌上的糕点随手拿了一个囫囵塞进自己嘴里。
然而下一刻，平淡无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大声赞叹：“好糕！软糯而不油腻，豆香沁人心脾，着实好糕！”
话语间，又抓了两块塞进自己嘴里。
司王府管家看见她这个样子，尽管今天夫人去世府中气氛严谨，但他还是微微笑出了声，不自觉的感叹：“大小姐以前也极爱吃这个，每次总是能吃两盘，也不腻，天天缠着小厨房给她做，后来也不知怎的，就不爱吃了……”
话语间，将众人的目光带到了郑颜嫣的身上，只见她手中拿着还有大半块的绿豆糕，似乎有点难以下咽。
忽的这么多道目光看向她，她略有点尴尬的放下自己手中的糕子，擦了擦嘴角：“总是有吃腻味的一天，我今日也着实没胃口，还是将这糕，放到艺姑娘那边吧。”
艺容也不婉拒，将那一整盘糕点拉到自己面前，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司雅看着郑颜嫣那张伪装的脸，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碎了她，不过又像是想起什么，反而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
没事，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大小姐，冥洛大人请您回厢房一趟。”正在此时，冥洛手下的暗卫突然上来报道，在郑颜嫣面前单膝跪下，双手交握。
“叫我？”
郑颜嫣面上浮起疑惑之色。
“事情紧急，冥洛大人让我转告小姐烦请您不要拖沓。”
“晴儿，看看无妨，走吧。”洛渊拉起郑颜嫣的手，迈动两步，将她拉出来。
艺容还在跟那一盘桂花糕绿豆糕之类的糕点奋战，只感觉身边一阵风夹杂着淡淡香味，再次抬头时，厅内竟然空无一人了。
隐约听见刚刚有人叫大小姐回厢房？
艺容将口中糕点吞下，拍了拍肚子，也向外走去，没走两步却停下脚步倒了回来。
黑黑的大眼睛骨碌碌转动，看见周遭无人，忙将那剩下的糕点倒入自己怀里，而后才拍了拍胸口，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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