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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听熟悉的午夜虫鸣，脚踩温润的湿滑土壤，赵凡只感觉眼前的一切，恍若隔世。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以往的经历都是一场触不及防的噩梦。
他依然属于蒙山，他还是那个跳脱的少年。
在阳光重新泼洒到这片天地的时候，翻开杂草，他还能找到三两个慵懒的小妖。
可惜的是，当他将感知完全释放出去的时候，他却发现蒙山变了。
无处不在的小妖没了，????的呼吸声再也找不到了。
他继续扩大感知的范围。
他找到了曾经自己泡过澡的水潭，也找到了被自己压断了枝桠的桃子树。
还找到了一片野葡萄。
可惜，他依然没有找到小妖们的踪迹。
他又找。
他找到了白猿的洞穴，找到了金佛落下的那片土地。
赵凡身子，如同幽灵一般在寂静的蒙山之上穿梭着。
突然，他终于感觉到了生命的气息。
即使十分陌生，但他却无比肯定。
他孤身站立在一堆枯枝中间。
仅仅是凭借感知，他就已经发现，脚下，是一个挖空了的洞穴。
而洞穴之中，一个个生命几乎是堆叠在一起的。
不是小妖，是人！
赵凡趴了下去，他耳朵紧紧地贴着地面。
下方，无数呼吸和心跳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不用猜，那里面至少有百十来人。
他继续听着，他听到了那些心跳里的惶恐和不安。
听到了他们接近窒息的抽搐。
也听到了牙齿咬破嘴唇之后，那细不可闻的渗血的声音。
赵凡想要挖开这个洞穴，可他刚刚站直了身体，人却突然愣住了。
他明白，下面的人都在躲藏着。
他们躲避山下妖修的狩猎，他们痴心妄想的想用这种方式偷得残生余命。
这怎么可能？
凡人和妖修之间，横贯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或许，他们早就被发现了。
只是，山下的妖修想要把他们的留着而已。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不可多得的食物。
他们需要用这里的身体去养育自己的子女，去喂饱自己家人。
赵凡不敢打开，他害怕看到人们眼中那难以言状的惶恐。
他走到一块空旷的地方。
眼望明月高悬，隐隐之中，赵凡有了一种十分荒谬的猜测。
变天之时，原本的村民成为了妖修。
原本的小妖又变成了最普通的凡人。
猎食的关系发生的转变，世界仿佛给了曾经的弱者反抗的权利。
可这天到底是谁的？
谁，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显然，天的能力，已经完全超出了赵凡理解的范畴。
一切的一切，在天的眼里，只是小孩过家家的一般的游戏。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难道还找得到其他的解释吗？
赵凡突然想到了郭岩癫狂的人格曾经挂在嘴边的话，“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我要找到出去的路！”
赵凡只感觉全身发凉，他猛然意识到，会不会真的有那种可能？
赵凡身子踉跄了两下，他一屁股坐在了身旁的青石之上。
他使劲儿揉搓着自己耳朵，可耳朵却一直烫得像发红的烙铁一样。
突然，他听见了山下传来阵阵呼嚎。
“李长夜！”赵凡瞬间起身。
村子没了，李长夜手抓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锦囊。
“你把他们全都杀了？”
李长夜没有回答，他将锦囊扔向赵凡，“这里是六十一颗妖丹，有些妖丹在我动手的时候不小心毁了。”
赵凡打开锦囊，漆黑的妖丹就像是眼珠子一样。
“我不是说等等吗？”
李长夜指了指天空，“要天亮了。”
“我自己也可以解决。”
“可你不是没有吗？”李长夜拍了拍赵凡的肩膀，“我早就发现了，你知道这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长夜笑着摆了摆手，“并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看你的表情猜出来的而已。”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赵凡心念一动，锦囊消失在了手中。
李长夜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总是有太多的问题。”
“没关系，你可以不回答，但我不能不问。”
顿了顿，赵凡缓缓走向了李长夜，“这里的妖修，以前是人吧？”
这一次，李长夜居然点了点头，“你猜得没错，他们曾经的确是人。”
赵凡心头一颤，他咽了咽口水，继续问道：“山上的人，以前是不是不是人？”
李长夜又点了点头。
赵凡呼吸粗重，他一下子出现在李长夜面前，“变天到底是什么？”
“变天？”李长夜摇了摇头，“什么意思？”
赵凡急促地说道：“那一天，我亲眼看见人的脑袋裂开了，然后，他们变成了妖修。而且，当时我的脑袋也出现了问题，若不是我及时回到了桃源村。我甚至也都会变成妖修！”
“你经历过？”李长夜有些惊讶。
赵凡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你很幸运。”
赵凡一把抓住了李长夜的衣领，“你知道的，你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对不对？”
“你知道谁在捣鬼！你一定知道！”
“赵凡，你魔怔了。”李长夜并没有生气，他甩开了赵凡的手，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去。
“目前的现状是，妖修想要你的桃源村。而你，又必须保护你的桃源村！”
“想要保护桃源村，你首先得为村民提升实力，其次，你得从根源解决妖修这个麻烦。”
“我知道！我比你都明白！”赵凡吼道，“可你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吗？我想知道答案！”
赵凡环视着周遭的断壁残垣，“我不明白！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木偶！”
他手指着苍天，“他像玩弄傻子一样玩弄我，玩弄我也就罢了，他还在玩弄整个世界！我不服！我要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呼！”看着赵凡几乎陷入了疯癫，李长夜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不重要的，一切都不重要。刚才，我杀了这里的妖修，我护佑了山上躲避的凡人，我帮助你获取了妖丹。”
“山上的凡人受益，桃源村的村民受益，这不就足够了吗？”
“不！不够！”赵凡的手中，黑牙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今天，你必须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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