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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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底下研究所的灯一点点亮起。

    路卿被骤然亮起的灯光刺得眯了眯眼，视线中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秦晚又来了。

    “宝贝儿，你有没有想我？我可是想死你了……”秦晚低笑着，认真戴上实验手套，然后随意挑选一柄金属制的长棍，这铁棍一头磨得格外尖锐，反射出的白光有点晃路卿的眼睛。

    已经……一年了。

    她还没死在这实验室里。

    哦，与其说这是实验室、研究院，倒不如说这里是秦晚的私人乐园。

    “乖孩子，抬头看我。”秦晚轻声说着，左手捏着路卿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右手则握住长棍，将尖刺那端猛地从路卿肩骨穿过，将她钉在墙上。

    剧痛令路卿身体本能挣扎一瞬，但她四肢却被牢牢禁锢在墙上，根本无法动弹。血液顺着她的身体和墙壁流下来，覆盖掉陈旧的血迹。

    “你的血液真是迷人……”秦晚声音轻柔，她的手从路卿下巴滑下，摁在她的心脏处，“等他们放弃那个实验，我一定会挖出你的心脏，看看你是否还能再生。”

    一年了。一开始秦晚会计时、有针对性的记录路卿再生、恢复的能力，但到现在，复制路卿超能基因的实验失败，“不死军团”计划疑似破灭，秦晚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记录了。每天过来体会利器入肉的声音，体会路卿的痛苦似乎成为了她的乐趣。

    就像最初时候，秦晚故意将实验台搬到路卿身前，让她观看自己是如何解剖超能力者一样。秦晚是个疯子。

    ……

    再睁眼时，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在给她注射营养液。路卿轻微地动了一下身体，肩膀处还传来一阵钝痛。

    营养液注射完毕，研究人员便退出了这个小屋子。灯灭了，一切又陷入漆黑。与寂静。

    路卿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她目光无神地盯着前方的黑暗之处，仿佛又能看到姐姐的脸。

    她是个超能力者，她的超能力在她自己看来很是鸡肋——秦晚将她定义为恢复型异能者，但这恢复只作用于她自身。

    恢复，再生？怎么说都行，她的自愈能力很强，似乎怎么都不会死。路卿一开始并不能控制这能力，但在实验室这一年的摧残下，她似乎可以控制自己伤口恢复的速度了。

    在她故意放慢自己恢复速度之后，秦晚得出结论，她的超能力可能是透支生命力治愈自身。

    秦晚，隶属秦氏。秦氏，是超能研究集团的家族之一。

    恍惚的黑暗之中，路卿又做了那个梦。她紧闭的双眼颤动着，脸色爬满细密的冷汗。

    在梦里，她又回到当初的地穴。她趴在姐姐身边，姐姐一边讲着故事，一边将这故事写在纸上。

    那是四年前的一天，那天只是很平常的一天而已，路卿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发生那样的事情。

    她听到了淡淡的骚乱声，以及齐整的步伐。姐姐这时候加快了写字的速度，然后拿出玉佩和那柄精致的小刀，“路卿，伸手。”

    路卿乖巧地伸出手去，姐姐用小刀划破她的食指，然后将玉佩贴上她的伤口。“这是你今年的生日礼物。路卿，答应我，不要向任何人暴露你的恢复能力，不要找我。”

    “姐姐？”那时候的路卿才十三岁，她跟着姐姐去了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人，她杀过人，也被人差点杀死过，她很早熟，但她又带着这个年龄独有的纯真。“你不要我了吗？”

    那时候的姐姐没说话，她沉默地将故事写完，然后把这张纸连同笔一起塞进路卿手里。她起身抱住路卿，紧紧的，“路卿，做个好孩子。不要哭。”

    “去外围的避难所，离中心城越远越好。不要找我，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活下去，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做个好孩子。十年后我会去找你，但你得在这期间努力活下来……然后给我讲你自己的故事。”

    姐姐那时候应该是有很多话要说的，但时间没来得及。穿着淡金色铠甲的骑士走进地穴，身后跟着一群穿着银白铠甲的骑士。

    姐姐放开了她，然后走向那些人。“我跟你们走，放了我妹妹……她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个孩子。你们不信可以去查。”

    那穿着淡金铠甲的骑士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路卿。两个银铠骑士上前绑住了姐姐，然后他们就离开了。

    再也没回来。

    路卿在后来才听说，这队骑士是从中心城来的。他们是曙光队，是皇室内部的护卫队，只听令于皇室。

    路卿在那个地穴里等了很久很久，她期望能等到姐姐回来。可等来的却是几波心怀不轨的人，他们觊觎姐姐留下的钱财和食物——在避难所教书的姐姐，是有工资的。

    路卿杀了他们，用姐姐留给她的小刀。这不是第一次杀人，在她九岁那年跟着姐姐去往另一个避难所的路上，她们遇上了打劫的流民。那时候路卿也杀过人，只是她那时候只是个孩子，力气很小，虽然和姐姐一起杀死了那个男人，她却被捅了好几刀。很疼，血液在流逝，她很困，很累，很冷……但身体却陷入高热。醒来后，她却没有死，身上的伤也都没了。

    她觉醒了超能力，自我恢复的超能力，再生？不死？怎么说都可以。姐姐那时候很高兴，高兴她还活着。但又很担心，因为她的能力。

    那时候的能力者如果实力强劲，可以加入超能力者协会寻求庇护。但如果你的异能过于特殊，又可能被超能研究集团盯上。研究集团会抓特异的超能力者进行无尽的研究——超能研究集团能推出各种药剂、能力晶石，和超能力协会是一种敌对又合作的复杂关系。

    曙光帝国内有四大势力，而这四大势力之间的关系很是复杂，四者之间都是互相牵制的。皇室虽然掌控军队，但如今上位者是年幼的女帝，她的存在如同傀儡一般。超能研究集团需要皇室名头的支持，于是扶持女帝。曙光神教瞧不起傀儡小女帝——或者说，这群自认超能力属于神明恩赐的教徒谁都瞧不上，他们自有自己的信徒与势力。

    超能力者协会经常向皇室施压，并派出超能力者监控三方势力，当然，除了皇室其余势力都有相互监视，只是超能力者协会更加放肆而已。曙光神教和超能研究集团不是没想过灭掉这协会，只是这协会会长太过神秘也太过强大，无论多少次暗杀、无论多强的能力者去暗杀，都是有去无回。甚至现在他们连这会长是男是女，有多少岁都不清楚。

    路卿在姐姐被带走后，懵懂地去理解中心城复杂的势力关系，她也想去找姐姐。但又铭记着姐姐的嘱托。 m.a

    十年的期限，对她而言过于漫长。

    但她一直都有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地等待着。

    直到……曙光队来抓她了。

    “你们为什么抓我？”

    “哈哈，研究院要抓你，我们也没办法。”记忆中那曙光队成员自嘲的笑笑，“以后要恨也别恨我们，别恨皇室。去恨那狗日的研究院去——”

    皇室没有威严，这似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皇室的女帝是个可怜人。老国王和亲戚在她十四岁那年死得干干净净，整个皇室只留下了她一个人。她像个傀儡，被超能力者协会胁迫着坐上了王座，成为了女帝，但没有任何实权。

    无论是协会还是研究集团，又或是那曙光神教，谁都可以胁迫她做事。

    而那可怜的女帝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超能力。如今女帝已是二十岁，其余三方势力都起了与皇室联姻的心思。虽然只是一个躯壳，但就算是躯壳他们也需要，他们需要这个名头。

    其实关于皇室成员被屠杀殆尽民间有不少猜测，有人说是私仇，有人说是投毒。还有人觉得是超能者协会干的，有的则觉得是研究集团为了挟持住皇室做的勾当。当然，曙光神教的说法更有趣，他们觉得那些死去的皇室成员是遭了天谴，这是神明降下的惩罚。

    再然后，路卿就被送到了中心，被秦晚接手。

    他们想提取她身体里的“不死”基因，批量复制“不死”的战士。这能力也许对路卿而言有点鸡肋，但在那些势力眼中却是至宝。

    很显然，他们失败了。

    一年时间，他们一无所获。

    黑暗中，路卿低垂着脑袋，她忽然想起姐姐以前每晚上给她讲的睡前故事来。姐姐走时给她玉佩融入她的身体，自成一方小空间。空间有约莫十个立方米大小，但一大半的空间里都被纸和笔填满。

    有姐姐叫她习字练字的纸，有姐姐给她写的各种故事的纸，也有空白未动的纸。空白的纸是姐姐给她时空间里就有的，写满东西的纸则是她自己离开时收进去的。里面还有一把小刀，也是姐姐放在里面的。

    她又想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