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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标是谁？
这是云天歌心中的疑问。
想知道答案，自然是要问大小姐唐茹蜜。因为从她的反应中，傻子都能看出唐茹蜜和这个唐标很熟。
可是云天歌还没来得及问，唐茹蜜的惊吓声又一次响起：“唐……唐准。”
好了，看样子这两个人是谁，云天歌只要问一次，就能从唐茹蜜口中知道答案了。
唐茹蜜虽是侯府的大小姐，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磨炼，几具尸体自然不可能让她如此失态。与其说是惊慌，还不如是惊讶！
因为唐标、唐准乃是唐尧弓弩营中的裨将。他们二人经常出入侯府，所以唐茹蜜倒也还见过几面。
听到这样的回答，云天歌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又指了指另外的五具尸体，问道：“那这五个人呢？”
唐茹蜜认得唐标、唐准二人，自然也很有可能辨认出另外五个人的身份。云天歌心中暗喜，因为这些受害者的身份确认得越详细，对于整件事的判断也必将越准确。
说话之间，云天歌已将那五人的尸体翻至朝上。
从尸体的肿胀程度来判断，这五人遇害至少已有两三天了。唐茹蜜强忍着内脏中翻涌欲出的呕吐之意，将这五具尸体仔细辨认，最后也只能摇了摇头。
不认识。
比起唐标和唐准，这五个人她连一面也没见过。
此时此刻，唐茹蜜的内心竟有一丝不甘与失落。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能够认出这五个人，对于揭破皈圣教的阴谋会更有帮助。
云天歌的失落之意看上去倒是比唐茹蜜轻些。显然这样的情况，他遇到了已不止一次。
他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也不用太自责，不认识这五人也不见得是坏事。”
唐茹蜜当然知道云天歌这是在安慰她。这五个人穿着守边将士的铠甲，一看便是关外侯的人。他们如今躺在这死人坑里，想来也是遭了燕云九盗的毒手。
这能是什么好事？
看得出来，云天歌确实是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唐茹蜜，可是事已至此，他竟也一时无言。
张嘴无言，可偏偏耳畔却响起了一阵阴森森的声音：“嘿嘿！这死人坑里竟还有两个活人！”
一听到这尖刺阴森的声音，唐茹蜜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不由得骤然一缩。
她当然识得这声音！
上一次听到这声音时，那人正在与他的同伴议论杀人抛尸的恶事！
这难听到让人作呕的声音，不是出自隐社君又是谁？
唐茹蜜朝声音传来处望去，只见刚才抛尸的那三人已站在死人坑外望着她与云天歌。
这三人便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燕云九盗中的三盗——隐社君、鬼眼客与冥鸿子。
他们是什么时候折返的，唐茹蜜不知道。但她现在才恍然大悟，刚才这三人应该早已发现了她和云天歌。三人不动声色将她与云天歌引至此处，此时又折回来，显然是没打什么好算盘。
不过趁着这个机会，唐茹蜜倒是可以仔细打量眼前的三盗了。
刚才自己藏身暗处，再加上三人离她远去，所以这三盗的体貌，唐茹蜜也只是窥得大概，略辨其背影罢了。现在双方对峙，也不用藏头藏尾，唐茹蜜怒睁双目，正要将这些无恶不作的魁首看得清清楚楚！
隐社君佝偻着身子，手中竟还拄着一个拐杖。看他的身形，倒像是个老态龙钟的羸弱村氓。可是他那尖刺般的话语，他那阴鸷的表情，似乎都在透露着此人的阴险与毒辣。
唐茹蜜暗暗告诫自己，人不可貌相，坏人尤其善于伪装！
不过那鬼眼客似乎不太喜欢伪装。只见他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一双鹰目死死地盯着唐茹蜜！他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锐气。唐茹蜜的目光与他相对，竟有一种热得发疼的错觉！
鬼眼客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犀利！
看来，江湖上送他这“鬼眼客”的诨号，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
与鬼眼客目光相对，唐茹蜜便已先怯了三分。为了掩饰这种怯意，她只能将目光移向另一个人。
三盗中看上去最没有杀伤力的那个人——冥鸿子。
冥鸿子的手里依然举着那个火把。火把将要燃尽，火光也已阑珊。可是他却像是浑然不觉似的，人僵直地站在那里，手僵直地握着火把。
将熄的火光仍在摇曳，扑朔迷离的亮光映在他那瘦削如岩石般的脸上，显出了一种独特的萧索。
他很瘦，却又站得很直。他不像隐社君那样佝偻着，也不像鬼眼客那般满身凶相地站着。没有一丝猥琐阴鸷，也没有半点霸道凶残，冥鸿子就像是一个苦修的僧道，他就这样站着，不带一丝杂念地站着。
唐茹蜜怎么看，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人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
人不可貌相！
唐茹蜜如是提醒自己。
父亲曾经告诫过自己，即便一个人伪装得再深，他的眼睛也是瞒不了人的。人的善恶心性都会从他的眼神之中体现出来！
所以，她已将目光投向冥鸿子的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唐茹蜜实在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因为这双眼睛之中空无一物！
空无一物，有时候和空洞并不相同。空洞的眼神是呆滞的，别人一眼能看到头的。而冥鸿子双目之中的空无一物是深邃的。
包含一切，却能够隐藏一切的深邃！
这样的眼神，唐茹蜜的印象中只有两个人拥有。
那两个人，一个是云天歌，另一个便是她的父亲——关外侯唐镇远。
可是，唐茹蜜至少能够从云天歌的眼神中看出一腔热血，能够从父亲的眼神中看出他对自己女儿的柔情与爱！
而冥鸿子的眼神之中，空无一物。
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睛，唐茹蜜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掏空了。然后自己周围的一切也已成空！她甚至感觉自己在下坠！
心惊！
猛地回过神来，她的后背已全是冷汗。
此时此刻，唐茹蜜才真正体会到冥鸿子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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