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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蹬。
“您骑我的，我再去找一匹。”
归义胡的圆脸挤到跟前，不容分说，手中就被塞了一根缰绳，李陵低头和被主人送掉的马儿对视一眼，四目相对。
“……”
“唏律。”
马儿是一点换主人的悲伤也没有，它短促地嘶鸣一声，拿头拱了拱李陵表明服从。
“好，蹬蹬。”
不知是在认同归义胡的让马行为，还是感受到了马儿的“心意”，李陵一手扯动缰绳，一脚踩着马腹上了马背，坐在马背上侧身嘱咐道：
“在找马之余，你也找一面黄色的旗子来，越醒目越好。”
黄色旗，用来代表汉军。
目前封建王朝用的还是五德始终那套说法。
故而，秦朝尚水黑色，那被它取代的周王朝就是尚火红色，取代它的汉王朝就是尚土黄色……截止到戾太子之乱爆发前。
“黄色？”
所谓“上级动动嘴，下级跑断腿”，李司马大手一挥表示要亮明旗号，跑腿归义胡整张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这兵荒马乱的，上哪给你去找旗帜，还要黄色？’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任务有困难要去克服，没有困难也要制造困难去克服。
李司马的要求虽然很难为人，但一门心思想着在上级面前表现自己的归义胡还是想出了办法。
“司马，我们几个把身上的罩袍脱下来，从地上抓几把土撒上去，您看这黄色行吗？”
知道效果不容易用言语描述出来，归义胡扯下自己那快要被战场上的血与火染成黑灰色的袍子，双手套着它朝地面一抓。
“哗啦哗啦。”
手心里抓满了两打团被血水浸泡过的土块，随着手掌的张合，土块被捏成碎渣。
在碎土抖动着从手中掉落的同时，套在手上的白……姑且称之为“白布”的东西，上面染上了一层黄褐色的“颜料”。
虽然在黑灰底色的衬托下，这层黄褐更倾向于灰暗的“褐”，而不是明亮的“黄”。
但不管怎么说，它到底是和黄色沾上了边，如果染色面积再扩大，将其绑在一根青铜铤上的话，未必不能被称之为黄色的旗子，附和了甲方·李司马的要求。
“诺，就是这种样子，您觉得如何？”
搞出试验品后，乙方·归义胡满心期待地将其递上，不安地等待遇着命运的判决。
紫轩（画外音）：堵上性命的审判，堵上性命的互相欺骗，堵上性命的背叛，堵上性命的解密，堵上性命的辩护，堵上性命的信任，堵上性命的……甲方认可？！
这段中二台词放到甲乙双方交活的时候，莫名合得来呢。
“不是很符合我心目中的旗帜模样，但考虑到现在的处境，这种样子倒也勉强能过得去。”
李陵摇了摇头，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到底是没有拒绝：
“就这样吧，手脚麻利点，把它弄黄，我们一会能不能给这几百乌合之众最后一计，就要靠这面代表汉军的旗子了。”
“诺，我这就去……”
灵机一动，随意糊弄的产物得到了认可，不用东跑西奔去寻找黄色旗帜归义胡大喜过望。
他蹲下身子就开始重复先前的染色步骤，到将整面染黄为止。
“哗哗，卡拉卡拉。”
作为动嘴皮子的一方，李陵适应完新坐骑，很快就跳了下来。
他站在身后看了一会染色过程，抿着嘴唇旁边这一个多月出塞生涯中长出的碎胡茬，突然开口追加了要求：
“唔，这布的打底色不就是黑灰色吗？
“这样吧，你在旗子中间留下一块地方别染，最好让它构成一个‘李’字的框架。”
“……哈？”
李司马用轻松的口吻说出了高难度的追加要求。
就像一道来自背后的利刃，猝不及防地刺在归义胡的后腰上，差点让他一头摔进自己挖出来的坑里。
捂着自己挨了背刺+肾击的腰子，归义胡停下手头的染色，伸开双臂，把染了小班块的汉军旗帜施展开来。
“刷。”
看着在自己胸前展开的“大作”，归义胡满腔悲愤，几乎快要把眼泪流出来，向着某人哭诉道：
“司马，这说是染色，其实就是用手攥着土块捏碎，尽量沾染上一层土，哪一块厚，那一块薄，都不能确定。
“您觉得我已经手巧到靠一对拳头，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从这面破了好几个洞的袍子上，扣出一个完整‘李’字的程度了吗？”
表情之委屈，言语之合理，换作一般人已经哈哈笑着说略过不提了，但谁叫他应付的是李陵，这个脑子该转的时候不转，不该转的转得飞快的呢。
“任务的确存在困难，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李司马轻轻摇头，几步来到归义胡身旁蹲下，伸手在已经染好色的地方一抹。
“哗，莎莎。”
粘在白布上的碎土刷刷掉落，布面上留下了三个灰黑色的指印。
“你瞧，既然是蒙上一层土才染成黄色，那我们弄掉这层土，它不就重新变成了灰黑色吗？
“同样的道理，想扣出一个‘李’字，完全不需要按你说的那样手巧，只用等到全部染黄，然后再进行字面意义上的‘扣’，扣掉能构成字的那部分土。”
双手拍了拍，指尖上的黄土落下，一眼识破染色本质的李陵侃侃而谈。
“……”
看着面前白布上用来示意的三个指痕，归义胡只觉这是拍在自己的脸上，是又羞又红。
再也不敢向司马哭诉，连忙低下头，按照李司马的指示，做起染色来。
“卡拉卡拉，莎莎。”
碎土在眼前飘落，一个疑问一直萦绕在他心间——
“这究竟是司马太聪明，还是我太蠢？”
紫轩（随口）：你太蠢。
据我观察，你们的匈奴人的天赋都加在打架和拍马上了，为数不多加智力的又都转行当了巫祝（跳大神的那种，难免脑子会不好使。
归义胡（难以置信）：真的吗，可我平日里没有感受到啊？
紫轩（无奈）：瞧你这话说的，平日里的生活只需要懂得1+1，会计算一百以内的四则运算就行了。
你要是能从这里面感受到智力不够用，那你恐怕需要检测一下，是不是有智力障碍了。
归义胡（将信将疑）：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人呢？
紫轩（不耐烦）：你不信的话，我给你出个心算题，这算是最能考验脑子的类型了。
咳咳，听好，
九千八百一十除以六，再乘三又二分之一，答案多少？
归义胡（掰手指）：九千八百一十除以六等于，等于等……
“这他＊的，手指头算不出来啊！”
紫轩（摆手）：答案是五千七百二十二又二分之一。
归义胡（呆愣）：好，好厉害。
紫轩（摇头）：这才到哪，我们那地方，十年前的小学生奥数要求就已经到了四位数的混合运算，十秒~三十秒给出答案。
这回对自己蠢没意见了吧？给我好好弄你的旗吧，要是弄不好，坏了某人的事，小心被一挺刺死，落得前一个二五仔的下场。
……
另一边，投名状的缴纳行为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刷，噗嗤。”
一番苦战后，击溃了一只十人小队，带着一身伤痕和满心疲惫，二五仔一号高高举起敌人的首级，发泄式地大吼：
“七个，这是第七个。”
只有这样大喊，才能消除他物理上的疲劳，以及精神上向同伴举起屠刀的羞愧。
当然，这是良知未泯的，换作其他良心早就让狗吃了，不晓得羞愧是什么感觉的二五仔。
他们才不管这个，报杀敌数的唯一目的就是炫耀。
“我已经十个了，比你多，最后的胜者也一定是我。”
“哼，大话未免说的太早，我九个，一会就追上你。”
两人互相攀比，第三人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地说道：
“嘁，杀的多算什么，活到最后才叫本事，第一个家伙趁着偷袭杀了快二十人，最后不还是让人乱刀砍死了吗？”
良言没有引起在意，那位杀敌数最多的二五仔更是哈哈大笑，将其视作败者的哀鸣，叉腰大笑：
“哈哈，我看你就是羡慕自己没别人杀的多。”
如此嘲讽的姿态不光让同伴皱眉，被当做猎物的一众匈奴兵更是大怒。
所有注意到的匈奴兵纷纷舍下身前的对手，取下背后长弓，张弓搭箭，弓弦一连响起十数次。
“嗡嗡，咚咚咚。”
由于其人太过拉仇恨，箭箭本着要害而去，倒是免了被白羽覆盖的死状，改为脸上钉满了箭矢，密密麻麻的，整张脸都不见了。
“扑通。”
毁了容的尸体倒下，刚刚还在一起聊天的猎杀小队轰然四散，一点也没有产生替同伴收尸的想法。
“万一留在原地，被他们视作挑衅，结果也一阵‘嗖嗖嗖’，把我脸射烂就完蛋了。
“还是死生有命，各奔东西的好。”x7
“嘎吱，嗡~”
几人跑得极为果断，一众射手中箭射得最快的那些也失去了射第二支的可能，不由放下长弓，向着这一片的勤王军头目建议到：
“什长，这些二五仔都已经猖狂到了何等程度，不能再犹豫了，我们打回去，给他们个颜色瞧瞧！”
“打回去，打回去。”x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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