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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福给他倒了茶水，静静在他对面落座，因为大师刚才的话，她此时心里焦急的很，但大师这神伤样子却让她开不了口。
好半响他才开口，却是问了李小福一个问题，“小福，你有害怕失去的东西吗？”
李小福一愣，不知道该怎么答，以前可能没有，现在说不上…
钱吗？她虽然爱钱，但没了还可以挣。
命吗？死过一次的人，还怕死？
她现在孑然一身，不就这两样东西能失去吗，只是…李小福突然看向胸前的玉牌，想了很久才道，“算有吧。”
她答的模模糊糊，似乎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但大师却只是不以为然的笑笑，“上山的人，来的时候都是干干净净，一身孑然，个个都夸下海口，可离开的时候，却都是伤痕累累，心魔加身。”
“你知道我们玄字门创办至今，为何只有三人吗？”
李小福摇头。
南诏道，“那是因为很多人都过不了一关，那是每个玄修必经之路。”
玄修之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它妙在你可以以任何感悟形式提升，有时候是一只飞蛾，有时候是一朵浪花，它无处不存在于你的生活中，却又难以捉摸，是最简单又最复杂的东西…
而每个玄修，在金丹到元婴期间，都会经历一个抉择，抛却你最害怕失去的东西，做到真正的无欲无求，跨入新的阶段。
这看似小小的磨难，却疯魔了无数人。
你真的敢说你没有害怕失去的东西吗？亲人朋友爱人，哪怕这些你都没有，那么修为呢？
辛辛苦苦练到金丹境界，如今让你抛却修为，那你岂不是成了个废人？但还真的有人如此做，弑母杀父残害同门甚至自毁修为的人都有，但他们真正失去这些东西后呢，无一都沦为丧失理智的怪物。
玄字门之所以又被称为鬼门峰，因为来了的人，最后都成为了鬼。
只要你心有所爱，你便逃不开这劫，这是神佛对玄修的考验。
李小福第一次听说这么苛责的规则，也是大吃一惊，她自问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而且怎样才算是无欲无求呢？那些毁去自己的挚爱，不也是沦为野兽吗？
这好比出了道看似简单好懂的题目，但真正要做须得切肤之痛，但就算你如此做了，也不是答案，所以那些疯了的人不是被天道，而是被自己逼疯了吧。
难道真就没有人闯过这一关吗？
“大师，你不止金丹修为吧？”李小福突然问。
南诏知她要问什么，叹了口气答道，“我确实是元婴后期境界，但我与你们神剑九州的玄修不一样。”
“准确来说我来自大陆的另一边，盛京九州，虽说都是追求长生之道，但本质上的东西大有不同，神剑踏仙道，而盛京修神佛，这可能就是因为我不受规则束缚的原因。”
李小福吃惊，大师居然来自盛京九州，那个传说中蓬莱仙岛的地方。
那么也就是说此中规则只约束神剑九州的玄修，其实有古早的传说，玄修一脉本传至盛京九州，算不得正统，天道自然要多加考验。
李小福毕竟没经历过那种痛苦，心中虽觉苛责，却也不能感同身受，依旧不明白常青师哥究竟经历了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常青师哥修为在金丹后期，刚好就在这突破关口。
“你师哥他比别人的情况好的多，那后山之巅是神剑派与“万妖谷”的分界点，里边妖物繁多，且凶横异常，但门派与内里妖物达成协议，每日晨钟响起便是妖物斥退之时，暮钟响起妖物出没匿食，百年来倒也相安无事，而常青他，便是靠着夜猎那些妖物，来宣泄心中魔气。”
“那后山的东西本就杀人如麻作恶多端，如果真能以此来消弭常青心中的怨念，我是赞同的，毕竟“那孩子”死在后山妖物手下，给常青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本想着一天两天不够发泄，两三月也够了，
可几年过去，常青的魔气非但不减，反而越发张狂，任他白日里正常，到了夜里就变了样子，近几年更是常常因为嗜杀被魔气控制，失去神志，也就是你今天看见他的样子。”
大师说着眼里浸出泪花，双手捂脸，整个人佝偻了下去，“我带过的徒弟无一不是这种下场，如今就剩下常青一人，是我害了他们…害了他们…”
听到大师痛苦哽咽的声音，李小福心中也是无言难受，她走过去拍拍大师的背，“大师，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大师泣不成声，手背因为太过用力青筋暴起，“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我连一个徒儿也护不住，收你做我弟子，我原本只打算随便教教，可没想到你居然是先天星命，我觉得也许你就是这个突破口，起了教导你的心思，同时也是为了我那些苦命的徒儿，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小福，你会不会怪我？”大师红着眼，是真的素手无策了。
李小福摇头，“师哥待我好，都是同门，如果我真的能达到你的预期，我去做就是。”
“你是个好孩子，聪慧坚毅，真像那孩子…”大师擦擦眼鼻。
“那孩子是谁？”李小福刚才就听他说这人，这人到底是谁？听着与师哥的关系不菲？
大师摇头叹气，“逝者已矣，不提也罢。”
李小福点头，没继续问下去，此时夜深了，两人不知不觉聊了两个时辰，大师让李小福回去休息，而他放心不下常青师哥的情况，今晚打算守在这里。
回到小竹楼，李小福躺在床上消化得到的消息，虽然大师最后说她是先天，很有可能不受规则束缚，但也是假设，如果到时候真的要让她失去某样珍贵才能晋级，她…能做到吗？
她的心魔又是什么？
“师父，你有过心魔吗？”李小福眯着眼睛问，不待无极回答，她又叹气，翻了个身对着墙，“算了，问也是白问，师父你肯定都不记得了。”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窗外蟋蟀和蛙鸣混搭绵绵不绝响着，瓷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房间白光一闪，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无极束手立着，长长的袖袍下只露出一截手指，他目光落在床前，床上李小福睡着了，长宽的薄被被压在身下，露出穿着白色中衣，和五大三粗的睡姿。
似乎是梦到什么，她蹬了蹬脚，嘴里叽里咕噜道“心魔…走开…”
无极来到床前，轻捻起被角打算给她盖住白皙的肚皮，没想到突然被她一把抱住手臂。
“师父…”，李小福脸贴在无极的袖口上无意识的摩挲，咂咂嘴睡得一脸悠然。
无极抽了抽没抽出来，顿时手臂像雾气散开，整条手臂消失在李小福的怀里，再一看无极手臂又恢复原状，无极抬手看了看，视线里多了道难以察觉的复杂，连小小的触碰都维持不了，时间确实不多了。
仅一瞬，他又恢复常态，继续将被子盖在李小福身上。
第二天一早，李小福先去看了常青师哥，他已经醒来，除了面色比平时苍白点外，其他没什么问题，他很明显对于昨天后山的事情记不太清楚，李小福也没提，反倒是昨日里在学府发生的事情落了师哥口实。
常青对于李小福与人冲突的事情不赞同，“以后遇事先看看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对方人多，不够实力就不要硬拼，回来搬救兵再打架也不迟。”
说完，他怕李小福真被人欺负不还口，又道，“但有人欺负你也不要怕，我玄字门也不是怕事之门，只是近几年无暇与他们打交道，如果往后还有人欺负你，尽管回来告诉师哥，要他们好看！”
李小福迥然，好像在学校被欺负回家找家长，虽然但是，心里却升起一股暖流，这种感觉是以前没有的，很舒服和安心，也许有了家人就是这种感觉。
去学府前，大师还偷偷摸摸给她塞了套衣服，“这是我去山下找人定做的，以后别学你师哥，小姑娘家家穿这老掉牙的道袍干什么？花裙子它不香吗？”
李小福看着眼前的花裙子一言难尽，“可是大师…这也太花哨了…”
要说道袍不好看，但这花裙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光看外形还是不错的，内外两件套，里边是个素白带花边的衣裙，外边这造型花里胡哨颜色鲜艳的中长袍子李小福真接受不了！
“你懂什么？”大师道，“这袍子可是用金丝天蚕的丝线做成的，不侵水火，刀剑不破！”
李小福见大师肉痛无比的神情，就知道这衣服得来不易，但这花色…………
还是忍不住提点小要求，“有素点的吗？”
大师无言：“你当这金丝天蚕毛线做的，随随便便供你挑？赶快换上，下课后早点回来，从今天开始，我传授你玄功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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