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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凌空Ether > 第45章 Chapter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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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关雨听说学生受伤自是十分担心,一见李零和付澄岚来了便拉着问了一通,听说伤情不严重后才松开紧绷的神经。但他这根神经还没松开两秒就又绷直了。

    “李零,冲刺跑这类剧烈运动你还是别参与了吧。”

    “没事的老师,”李零微笑道,“虽然我不知道做出在楼梯上洒水却不擦干净的这种牲口行径的人是谁,但我刚才已经在柳恬面前夸海口说要为班级争光拿到接力第一,您不能让我食言吧?”

    关雨欲言又止,最后只得说:“不要跑得太急,什么事马上去医务室。”

    李零笑笑说:“谢谢老师。”

    站在边上搓着耳朵的付澄岚觉得李零笑得和自己刚才当活靶子时面对的目光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她不禁往旁侧挪了一小步,根本没有揭穿她谎言的想法。

    海迪傲嚼薯片的嘴一顿,悄声问道:“零哥是不是生气了?”

    彭涛重重点头:“我从开学到现在就没听她说过这么多字,而且她还说了‘牲口’,肯定是生气了。”w~

    “重点难道不是‘拿到接力第一’吗?”谈天拍了拍桃浪,“她哪来的勇气啊?”

    桃浪皱眉说:“别看我,我就是腿跑断了也拉不回那两秒,十一秒点一已经是极限了。”

    谈天看他神色不对,便问:“怎么你也生气了?”

    桃浪眉心并没有舒展:“没有,就是想把泼水的牲口找出来,待会儿比完我去找老师调下监控。”

    主席台上的主持人开始念开幕词,高一高二的二十个班级依次列队入场,有玩Cosplay的,有穿汉服的,有全班JK顺带拉男生女装的……各种花样层出不穷。相比之下,五班个性化的穿着简直不像一个集体。

    “这什么天啊还戴墨镜,装瞎啊你。”

    海迪傲无视了周一舟的嘲讽,用中指含蓄地推了下银边镜框,满脸写着鄙夷:“你穿得倒是人模狗样儿的,爷这叫fashion,你怎么可能会懂?”

    带队的彭涛把帽檐向后一拉,劝架道:“别吵吵,书虫对瞎子只会两败俱伤,马上就到我们入场了,等过完场再打。”~

    他这劝架效果可想而知,除了自揽战火没别的用处。

    于是,轮到五班入场时,彭涛顶着背上两团熊熊燃烧的灼热目光大步迈了出去。

    “要不是隔得远,他现在绝对是被我踹出去的。”海迪傲咬牙切齿地说。

    “你们跑接力的时候我要抢他干粮。”周一舟磨牙道。

    惠风和畅,金阳高张,秋叶在凉风中回旋,笑容在灿阳中绽放。

    桃浪踩着鼓点抛出白帽,与李零飞来的黑帽凌空相撞,仿佛黑白颜料无声叩击,黯皓驳色,“哗啦”散出数道色斑。

    “五班这场太帅了吧!”

    “这到底是入场还是斗舞啊?”

    隔壁班班主任夸道:“你们班挺帅啊。”

    关雨举手机拍视频,快速地回头笑道:“年轻人嘛,就喜欢耍帅。”

    李零侧身一摆,一招侧空翻稳稳接住桃浪的帽子。而桃浪在她上翻的同时一个“鱼跃下潜”掌心贴地俯身,如脱离地心引力一般倒后挺身,向左一旋也接住了李零的黑帽。

    已被搀扶到看台的柳恬独自端着手机不停连拍,手机屏幕上映着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笑容。没什么不甘心的了,她想。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台上主持人估计是看直了眼,打了好几个嗝顿才勉强念完五班的入场词。其实别说主持人和别班师生,就连五班自己人都看呆了,大家都没有提前看过这俩大佬构思的结尾部分,幸好收尾时没有很多动作,否则得出现集体翻车的惨案。

    “二位大佬,你们闪到我了,我急需眼科手术。”海迪傲已然熄灭了几分钟前由彭涛点燃的怒火,只剩下满心的崇拜。

    彭涛眉峰紧蹙做思考状,他想半天也没琢磨明白,忍不住问:“零哥那一翻是趁地球不注意,那桃哥你那一下又是怎么起来的?原力操作吗?”

    桃浪之前也没有和李零实际操作过这段舞蹈,都是纸上谈兵,他还沉浸在刚才那一瞬间,嘴里话不过脑:“腰好呗。”

    “咳咳咳!”彭涛一口水刚灌下去就给桃浪一句话呛出口。

    海迪傲倒是比较淡定,他一面伸爪从谈天怀里抢辣条一面提醒道:“桃哥,女生都在呢,你说得这么直接好吗?”

    “我说什么了?”桃浪无辜地抬起头。他一抬头,前后左右部分男女生似有似无的视线就都暴露在他的眼皮之下。

    海迪傲略感踌躇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你刚才说,你腰……”

    “打住,”桃浪立即制止了他,“我刚才是趁脑子不注意讲的,你不要在意。”

    李零回头看向桃浪,随即视线下移,停在了某处。

    桃浪皮肤白,有什么歪心思看脸就能看出来,因为他脸红得特别快。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李零不咸不淡地说,“就是没见过有人这么直接地说自己腰好的。”

    “……”桃浪有点恼,便凑上前轻声说,“你以后会知道的。”

    桃浪表面坏意闪动,内心实则后悔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岂料面前那人眼底尽是看破红尘的冷漠,神色稍有古怪,语气夹着一丝遗憾地轻声说道:

    “可惜我不带把。”

    “…………”

    ——淦呐……!

    那人已经淡定地转回了头,只剩桃浪“?E嚓?E嚓”地嚼着海迪傲孝敬的薯片出气。

    “发胸牌、发胸牌!”

    “大家注意检查一下胸牌上后两位是不是自己的学号!”

    彭涛和付澄岚分别拿着男女生黑红两色的胸牌挨个发给对应的同学,发的过程中还得当心手上胸牌会不会被风吹跑。

    关雨穿着“五班威武”的印字T恤衫,把本子卷成筒状大声说:“同学们不用紧张,我们重在参与,发挥出自己的水平就好了!”

    “知——道——了!”

    “零哥你贴柳恬的胸牌,”付澄岚递过去一张两个巴掌大的塑料纸片,“接力赛的细节你都清楚吧?”

    李零撕下纸片背面的硅油纸说:“知道。”

    “你是第七棒,班长会传棒给你,然后你再传给最后一棒的桃浪就行。”付澄岚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不用硬拼,像四班、六班、八班那几个都贼能冲,尤其是八班,男的女的跑起来都跟疯狗似的,冲不过就保持速度尽量别被超就行了,实在不行桃哥也能超回来,八班第一就第一吧啊!”她伸手拍了拍李零手臂,像个苦口婆心规劝学生的人民教师。

    李零想说点什么,但始终没能说出口。

    检录前,桃浪跟着李零皱眉问道:“你忘了你上次是怎么进的医院了?”

    “没啊,”李零脱下外套说,“这不上赶着等你再给我送进去吗?”

    桃浪严肃地说:“你不能拿自己开玩笑。”

    李零放好外套,转身往楼梯口走:“你忘了我明年就不在这儿了吗?”

    桃浪下楼的脚步慢了一拍。

    李零挨着他小声说:“女朋友传的接力棒你不高兴接?”

    “高兴,”桃浪握了一下她的手,“我等你来。”

    李零加了点力握回去,随即抽开手迈出脚步,掷地有声道:“马上来。”

    跑道上,第一棒的运动员已经准备就绪。付澄岚忍住想要骂娘的冲动,活动活动手腕脚踝然后摆好起跑姿势准备冲刺。

    队伍里的海迪傲光是站在远处观望就觉得心已经凉了一半,他身边的一个颇为眼熟的男生“啧”了声说:“八班一上来就派了女体委啊,和你们五班真是狭路相逢。”

    海迪傲打量着他说:“兄弟眼熟啊,怎么称呼?”

    “罗封,四夕罗,封神的封,之前老来你们班串门,现在为了给兄弟制造二人世界所以不来了。”

    海迪傲嘴巴张成“O”型,显然是记起来了,他一板一眼地说:“我不会因为你和桃哥是兄弟就放水的。”

    “?悖?攵嗔诵值埽?甭薹庖涣辰景恋爻?谌?舻亩游橐慌?欤?拔易寂?岩惨?稳??铱墒歉??谜獬〗恿θ?蚬?牡模?匦肴?σ愿啊!

    海迪傲吸吸鼻子,撇过头冷冷道:“尼玛,屠狗赛呢这是?”

    虽然付澄岚和彭涛开了个好头,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句话并未应验。

    第三棒起跑没几步,方语乐就在即将跑出弯道时被身侧的女生带了一道,脚下踉跄三步差点摔倒。就这三步的功夫,原本与四班并列第二的名次就被人超了到了第五。

    “这女的咋回事儿啊,不敢撞校花就撞咱们班啊?”海迪傲原地跳脚,气得唾沫横飞。

    远在第二道的罗封往左边缩了缩脖子,抹了把手臂说:“她要是撞了校花,四班这位兄弟现在就已经折我手上了。”

    四班的那位兄弟左有怒火中烧的五班,右有仅隔一道的二班,他进退两难,怏怏道:“不带连坐治罪的啊。”

    很快,第三棒的第一名女生已经完成交棒了。

    姗姗来迟的方语乐喘着粗气道:“对不起、加油!”

    “知道了!”海迪傲爆喝一声,铆足了劲儿往前冲。

    站在草地上观赛的彭涛惊讶道:“我去,海雕这爆发力可以啊!”

    “超了超了!”付澄岚冲观众席大打手势,“喊——口——号——!”

    五班排名好像跳蹦蹦床似的,从第五名弹回了第二名,似乎是可以缓口气的良好趋势。然而,大家一口气还未缓匀就又生出变故:谈天和第五棒崔涵接棒时,后者脚底一滑,面朝跑道砸了下去。若非前者手速快,五班的英语课代表就要毁容了。

    起跑时间一耽搁,刚被海迪傲奋力拉回的第二名就跌到了第七。海迪傲几欲以头抢地,悲愤得闷不出话。

    “班长加油!”

    “谈天加油!”

    谈天不停加速,直到冲进弯角前已超越两人,位列第五。他毫不迟疑地将棒尖对准李零左手,随后只觉眼前画面像被快进了一般,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李零就冲出了弯道。

    看台某处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旋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山呼:

    “零哥牛逼!”

    “风神牛逼!”

    “零哥第一!”

    “风神第一!”

    只见李零一气呵成地连超四人,竟一骑绝尘冠绝全场!草坪边缘的五班成员从呆滞转为狂喜,耳中堆满了海迪傲和彭涛嘴里机关枪般往外蹦的“卧槽”。看台上的柳恬几近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冲到护栏边呐喊助威的冲动,一回头却见班主任关雨脸上除了喜悦之外占据他神色更多的是凝重和紧张。

    ——他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柳恬心里咯噔一记,不祥的预感直窜背脊。

    “你们班这是请了个挂逼啊!”

    “这速度有国家级水准了吧!”

    “什么叫风速啊,这就是了!”

    海迪傲激动地扒着彭涛死命摇晃:“我们班真的到第一了!从今天开始零哥就是我爸爸!”

    彭涛想挪又挪不动,兴奋之余还不忘吐槽:“你干爹有点多啊。”

    ……

    风声呼啸,人声喧嚣,李零争分夺秒地向前跑着。她从很早以前就非常喜欢奔跑,每当万里长风与她并肩,人世喧闹远远盘旋,彼时她觉得自己不是在跑,而是在飞。

    可当奔跑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逃脱时,她就不再喜欢这项技能了。

    ——远离悲伤和痛苦,逃离绝望和灾难。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只是为了生存而奔跑。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只是为了奔跑而奔跑。

    有段时间她曾想:我再也无法飞翔了。

    但那仅是“有段时间”内的想法,现在不一样。

    “零哥第一!”

    “风神第一!”

    那些同学仍在呼喊,是为了她的奔跑,而她仍在奔跑,是为了冲向桃浪。

    一念间,李零莫名想起了一句极为荒谬的胡话:

    数到零,就会有风。

    只要桃浪倒数,就会有风;只要桃浪等待,她就会来。

    ——所以,你现在有没有开始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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