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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里远远看过去像亮着一片灯笼，有的人就坐在帐篷外的沙地上弹着吉他唱歌，相识的不相识的人们很快围在一块玩起游戏，笑声不断。
乐队的五个人正支着门帘在聊天，程驰和滕佳拎着三袋啤酒回来了。
汤禹舜翻了翻袋子，抱怨道：“就干喝啊？没吃的？”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滕佳翻了个白眼，钻进她们的小帐篷拖出自己的背包，一袋一袋地掏出牛肉干、芒果干、火腿肠、小黄鱼、酱鸭舌、瓜子、辣椒脆和橡皮糖，甚至还有一包一次性手套。
程驰看着好笑，“你这包这么沉搞半天全是吃的啊。”
“吃的多重要啊。来，庆祝一下第一天演出顺利！”滕佳说罢，先开了一罐酒举起来。
“明天你们俩还要演出，别喝多了。”纪云生没伸手。
“七个人喝二十罐啤酒怎么可能喝多了，你快点，别扫兴。”滕佳把刚打开的那罐塞给他，自己又开了一罐。
见大家都举起了酒，纪云生无奈地跟他们碰了一下，喝了一口便放下罐子，低头看起了手机。
滕佳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说：“我们玩游戏吧。”说着左右使了个眼色，汤禹舜当即附和起来，程驰和奚敏都会意一笑。
邵乐推了推纪云生，他不情愿地抬起头，问：“玩什么？”
“别的你也不会，来个最简单的吧，真心话大冒险。从我开始，用手机摇骰子，摇到几就从我左边开始数几个。摇的人出题，数到的人可以选择是回答真心话还是完成大冒险，不然就喝酒，然后从这个人开始再摇。”
“懂了，摇吧。”汤禹舜说。
“等一下，我先拉个群。”
没一会儿，所有人的手机都震动起来。奚敏看着上学期那个火锅群里的六张图，疑惑地看了眼滕佳，她不动声色，又见其他人偷笑，大致明白了一半。
“准备好了吗？我开始了啊。”滕佳发完，数道：“一，二，三，四，五，纪云生同学，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纪云生皱了皱眉，“大冒险是干什么？”
“就是让你做一些丢人的，不好完成的，或者你平时不敢做的事。”邵乐回答说。
“真心话吧。”
滕佳坏笑一下，“我们几个人里面，你最喜欢谁啊？”
“反正不是你。”
“请正面回答，要说真心话哦，要是大家都不信也得喝酒哦。”滕佳晃着头。
“你这是挑拨离间。”纪云生直接喝了一口酒。滕佳撅起嘴，他没搭理，拿起手机找了一会儿，在邵乐的帮助下找到了骰子，“四，长安。”
“真心话。”赵长安说。
纪云生想了想，问：“如果不玩音乐，你想做什么？”
“你这问题太没意思了，玩这游戏都是问一些平时不会问的。”汤禹舜说。
“问什么不是出题的人决定么？”
“行行行。”汤禹舜看向赵长安。
“不玩儿音乐...还真没想过，我喝酒吧。”赵长安喝了口酒，摇了个一。
汤禹舜自觉抢答：“大冒险。”
“倒立唱一句《凉凉》。”
“我靠，大哥，那我是真的凉凉了，喝酒成不？”汤禹舜瘫下去。
“不能连续三个人直接喝酒！”滕佳叫道。
“怎么还临时加规则啊你？”
“本来就有这规则，我忘记说了。”滕佳理直气壮。
汤禹舜无语，拍了拍邵乐说：“扶我一把。”
邵乐和赵长安一左一右扶着他艰难地倒立起来，他满脸通红唱完一句，正躺在地上，滕佳又叫：“走音了！喝酒！”
汤禹舜腾地坐起来指着滕佳，“这过分了啊，一会儿别落在我手上。”
“行了行了，过关吧，你继续。”赵长安笑着说。
汤禹舜整了整衣服，摇了个二：“纪...师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还忘了个规则，一个人不能连续选真心话。”滕佳说。
“嘿嘿嘿，那...去隔壁找个姑娘要微信。”
奚敏看向纪云生，滕佳瞪了汤禹舜一眼，他没看见。纪云生拿起酒喝了一大口，淡然地又开始摇骰子。
“程驰，选什么？”
“大冒险吧。”
纪云生扫了奚敏一眼，说：“亲一下滕佳。”
滕佳瞪大了眼睛，“扯上我干嘛！”
“喂，你这不是惩罚他是在虐我们好吗？”汤禹舜抗议。
“你怎么老有意见？到我了就我说了算。”
纪云生看着程驰，余光仍注意着奚敏的表情。
程驰强搂过滕佳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滕佳皱了皱鼻子，顺势倚在了他身上。奚敏在一旁笑着，也不知是真释然了，还是女生的演技都这么好。
正沉思，邵乐推了推他，见大家都望着自己，他看了眼手机，上面是个“六”。
“怎么又是我？”纪云生皱眉。
“传说中的游戏黑洞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程驰说。
“真心话。”
“你觉得你强还是我强？”
“我觉得？当然是我。”纪云生毫不迟疑。
大家哄笑了一阵，才去看新的骰子，是“三”。
奚敏说：“真心话。”
“你最怕什么？”
“考试不及格。”
大家又笑起来。奚敏摇到邵乐，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邵乐轻描淡写答一句“漂亮就行”，再次摇到纪云生。
几圈下来，晕晕乎乎的纪云生终于起了疑心，质问他们是不是作弊。
滕佳忿忿不平否认道：“又不是每次都摇到你，一群人里面总有个倒霉鬼，你平时那么讨人厌当然运气不好啦。你家还是卖酒的呢，酒量这么差，喝多了还要怀疑我们，真是的。”
纪云生撑着地面站起来，“你们接着玩吧，我去海边坐会儿。”
“喝完酒吹风更容易醉，还是进帐篷休息吧。”邵乐叫他。
纪云生像是没听见，已经摇摇晃晃往海边走去了。
奚敏不放心，说了句“我去看看”便跟了上去。
程驰下意识起身，“我去吧，你一个女孩子...”
话没说完被滕佳拽了一把，“你去干嘛？他没事，我们酒还没喝完呢。”
他只好坐下来，默默看着那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远去了。
奚敏一直跟在纪云生身后一两米远的地方，两行脚印深深浅浅。他走得不太稳，却因为很慢而无法分辨有没有喝醉。
他在未被海水浸湿的沙地上坐下，伸直了一条腿，把额头靠在蜷起的左膝上。奚敏站了一会儿，踟蹰着缓缓走到了他旁边，也坐了下来。
“别着凉了。”她轻声说。
营地离海岸并不远，可是在近在耳边的海浪声中，那边的欢声笑语好像是另一个世界。夜晚的潮汐平缓，他闭着眼听着这节奏，昏昏欲睡。海风一吹，头脑更沉了，他感觉不到自己，只觉得周围似乎旋转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刚才好像有人对他说话。那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温柔又关切，让他恍然想起曾做过的一个梦。
梦里的他是小时候的模样，妈妈为他掖好被角，也是这么一句：“别着凉了。”他没有听过妈妈的声音，那个声音不知道是谁的。这场景对旁人来说再寻常不过，他却只能在梦里拥有那么一瞬。
“回去吧。”又是那遥远的声音。
“再陪我一会儿。”这回答是下意识的，他的声音在大脑的混沌中也产生了奇异的共鸣，听上去不像是自己的。~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这张脸很熟悉，却看不清是谁，只知道这人让他感到安全。他又闭上了眼，躺到了沙地上。身上很烫，地面微凉，这感觉不错。
奚敏为这句话欣喜，却又有点担心。他的呼吸渐渐均匀，她看了眼时间，想去扶他起来，却发现醉酒的人完全失了力，自己根本扶不动。
正犹豫着抽出手给男生们打电话，他放在胸前那只手突然动了动，握住了她的指尖，微微睁开了眼又很快闭上了。她霎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只有指尖灼烫，动弹不得的同时仿佛失了语，好像刚刚睁开眼睛的是蛇怪一样。
没一会儿，他的手放松了，又顺着胸口滑了下去，方打破了这石化的魔咒。奚敏把手缩回来，弯下腰对他说：“别在这里睡着了，会感冒的。”
他没有回答，奚敏又试探地叫了一声：“纪云生？”他仍然没有回应，像是真的睡着了。
她的头又低了一些，两张脸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她连呼吸也小心翼翼。如果现在吻下去，他明天会记得吗？
她闭上了双眼，因为紧张而全身颤栗。
*
奚敏被一缕阳光照醒时滕佳正掀着帘子与程驰说话。听见奚敏拉开睡袋的动静，她放下帘子回头冲她一笑，说：“醒啦？我们在商量出去找个酒店洗个澡再吃点东西。这里面太闷了，我睡得一身汗，头发乱七八糟的。”
“他们都起来了？”奚敏问。
“醉鬼还睡着呢，不管他。”滕佳说着又瘫在了垫子上，“哎，我还以为住帐篷很好玩呢，根本睡不好嘛。”
“帐篷本来就不是为了让人睡得舒服存在的啊。”奚敏笑道。
“下次我们几个出去玩，要订一间大...房子。”滕佳躺在地上，双手在空中比画着。
“多大算大？”奚敏收拾着东西问。
“像我家那么大吧。嗯不行，程驰会说我的。我们七个人，那有四个房间就行了。还要有个大客厅，电视得大，可以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的那种。最好带厨房，?G，你会做饭吗？”滕佳语速飞快，自顾自说着。
“我只会做点简单的，程驰不是会吗？”
“啊？”滕佳爬了起来，伸了个头出去叫道：“程驰，你会做饭啊？”
外面传来程驰的声音：“会啊。”
“我要吃！”
程驰走到帐篷门口揉了揉滕佳的头发，“这里又不能做饭。”
奚敏背起包掀了帘子出去，阳光有点刺眼，她用手挡在眼前，一转身发现邵乐和汤禹舜戴着墨镜背着手站在门口跟保镖似的。
赵长安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拍了他俩一下，“走吧。”
汤禹舜回头往里看了一眼，“我们真把他扔这儿啊？”
“让他再睡会儿吧，醒了会找我们的。”程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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