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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了指里面手执书卷静坐如画的身影,压着声音,又恼又意外问,“你怎么在这?”
这是她府上的马车好吧。
里面的男子抬起眼眸朝她淡淡一笑,“你确定站在外面跟我说话?”
“傻子才站在外面。”少女嘟嚷一句,飞快钻了进去,就在他对面坐下。w~
不过两人虽没坐在一处,但车厢终究空间狭窄,无需刻意,两人浅浅的呼吸也交缠相闻。
好在简心瑶没有什么“男女授授不亲或者不同车”的概念,她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一进来就坦然自在的挨着迎枕靠着车壁,寻个舒适的姿势坐下。
这姑娘,还真不把他这个大男人当回事。
气质清卓华贵又难掩决断杀伐的男子眸光一闪,眼底仿似闪过淡淡无奈。无奈里面,又似乎夹杂着浅浅笑意。
“很累?”苏逸略略前倾,轻声询问,原本端方的姿势也在眸光拂过少女后,无意变得舒适些。
“废话,谁进皇宫那个处处是坑的地方走一圈能不累!”
“说吧,你偷偷摸摸坐在我家马车上有什么事?”
话落,简心瑶才发觉马车已经行驶起来。
“嗯,你连我家车夫都换了?”
苏逸瞥了瞥她,一个问题都不回答,“我偶然在附近路过,看到凤凰宫的人出来通知仁勇侯让他先行回府。”
少女困惑地挑了挑眉,“所以?”
这跟他自作主张钻进她家马车有什么关系?
男子轻轻抬眸,流转的波光似透着无尽深意,“明面上,凤凰宫的主人素来与长春殿之主不和。”
换言之,皇后与简妃一直互相看不顺眼?
少女默默点头,原配与小三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天生死敌啊。
不对,他怕皇后对她不利?
他这是……担心她?
少女心头微暖,不管他是不是怕她这个“挂名大夫”失约才关注她安危,他的好意她也心领。
“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少女坦然看着他,弯弯的眉眼笑意荡漾,让人看着甚为舒服。
被她看穿了。
苏逸感觉脸上莫名发烫,他下意识撇开脸躲避她目光。
简心瑶似没留意到他别扭的举动,想了想,吐出一句奇特的话,“皇后——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男子微愕,“有意思?”
“姑娘,”他缄默一瞬,加重语气强调,“那是皇后。”
身为皇后,该有的手段与城府,绝不会没有。
她究竟懂不懂敬畏皇权?
有时候,他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在燕京城长大的。甚至,她的表现根本不像大燕人。不,应该说,从她身上偶尔流露出来的东西有时让人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苏逸极快地蹙了蹙眉,他是不是对她好奇太过,所以才随时关注她的动向?
“皇后也没对我怎么样啊。”
少女似随口答道。心里却狐疑的飞速旋转起来。
“姑娘……”你可长点心吧。
苏逸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语重心长唤一声,突然有种想敲一敲她脑袋的冲动。
“以后能改改乱管闲事见人就救的毛病吗?”
少女无辜地眨着眼,相当理直气壮,“我没这毛病啊!”
想了想,她认真解释道,“我明知别人清白无辜,我才没坐视不理。倘若对方是十恶不赦的坏蛋,我肯定会尽量视而不见袖手旁观的。”
苏逸莫名气结,“仅凭一面,你就知道那两个受刑的宫女清白无辜了?”
这闲事,都管到皇后地盘去了,还觉得自己没毛病。
这姑娘,怕是从哪条石缝里?出来的吧?
说到这个,少女严肃地点了点头。又在瞬间想通什么,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一下变得复杂无比。
“她在试探你。”
苏逸不是没看见她脸上震惊,他就这样坦然将自己在凤凰宫安插了人手的事表露出来。
也不打算去深想他特意将秘密揭露她知道,究竟抱着什么心态。
他只想敲醒她,别再固执于过份的天真善良。
人有良知是好事。
但对他人不设防的良知,往往只会为自己引来祸事。
少女面上浮现几分迷茫。
她摇摇头,老实说道,“不懂。”
“简单来说,你若是不管那两个宫女的生死,她等于坐实了你别有用心接近明国公府的怀疑;你没有无视那两个宫女,则证明你并无不良企图仅是出于善良本意。”
苏逸微微叹了口气,神情莫名有些沉,“结果就是,你被请进凤凰宫,还被她逼着给她看病。”
“两种结果相比,你权衡一下哪种对你比较有利?”
听他这么一分析,简心瑶立觉深深无力,“我就是没法看着别人在我面前活生生被剥夺性命而已,为什么非得掺合那么复杂的东西在里面?”
少女苦笑起来,“像你说的,我要是不管那两个宫女;皇后回头是不是该警告明国公府对我敬而远之?”
苏逸无奈低唤,“姑娘。”
“皇后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简单。”
简心瑶忽然激灵一下,“你早就知道她有病?不是,是所有御医都知道她生了什么病?”
原本她还纠结,想着该保护患者的隐秘,不能将皇后的病情告诉他人。
现在他忽然告诉她,其实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就连皇后自己只怕也是知情者;就只有她一个人傻乎乎跟个傻子似的,心甘情愿往皇后圈子里钻。
苏逸瞥来的目光,含着浅得连他自己也不觉的淡淡怜惜;不过很快又被他敛开去,“记得我跟你说过,圣上近几年身体渐衰。”
少女点点头,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党争,又是党争。
“为了压制太子的势力,他——竟然不肯让御医给皇后治病?”少女心头惊骇。想起皇后的样子,忽然觉得那个时而精明时而天真的婉约女子很可怜。
她垂眸,心情深重的喃喃自语,“为了权势,结发夫妻没有半分夫妻情份;他眼睁睁看着她受病痛折磨,甚至残忍的慢慢逼她去死。”
简心瑶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皇帝,突然生出极其强烈的恶感。
“你总算明白答应给皇后治病,是多么危险的事了吧。”
男子一叹,他淡淡凝视着她,眼底似有希冀的光芒划过,“现在你有什么打算?还准备救治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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