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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瑞正蹲在丽姬园外的一条小路边，低着头数地上的蚂蚁玩儿。
“王爷！”叶明玉气得大喊了一声：“您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做什么！”
他这石破天惊的一声，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和宫人都被吓得不敢出声——
秦王在宫中可是“一霸”，何时有人敢这样对他？
徐云瑞自己也委实被吓了一跳。
叶明玉一贯是温柔的，就是同下人说话，也总笑眼盈盈，温润如玉，叫人觉得如沐春风。
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徐云瑞的面子，可见当真是气急了。
徐云瑞连忙露出了一个“安乐郡主”的标准傻笑，企图萌混过关。
叶明玉却不吃他这一套了。
叶明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徐云瑞的面前，抬起头又气又恼地看着他，但到底顾忌着身后那乌压压的一群人，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您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一个人也不带！也不与我说！我、我……”
他说着说着便说不出来了，眼眶泛了一圈薄红，抿住了嘴角颤抖着看着徐云瑞。
要命。
徐云瑞不禁捂了捂心口——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叶明玉这样一副表情，虽然这样说非常的不合时宜，但是他……
硬了。
“我、我就是想祭拜过姑奶奶……想来这里看看。”徐云瑞斟酌着措辞：“本想着过一会儿就回去呢……明玉果真与我心有灵犀！竟能知道我在此处！”
叶明玉气道：“我发现你不见以后，连忙找了人来寻你，哪儿都不见踪影！还是遇到了六皇子殿下，他说你在丽姬园闲逛，让我别担心！你自己说！你谁也不说，自己跑来了丽姬园，谁不担心！”
怕叶明玉更加生气，徐云瑞只好讨好地看着叶明玉，赔笑道：“也是里头太闷了，我才出来走走的……谁知碰到了徐永安，他竟然咒我死！”
叶明玉一怔，将信将疑道：“六皇子……他原话是这样说的吗？”
徐永安不是一个善茬，但是伪装的本事倒是一流，方才与叶明玉搭话时神情自若，叶明玉还担心徐云瑞是已经遭了黑手了——
再说了，他这么多年在宫中过得艰难，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向来总归有些本事。
徐云瑞哼哼唧唧道：“差不多吧……不过你别担心，我和他吵了一架……哎~我赢了。”
叶明玉抿紧了嘴角，气得几乎说不出话。
徐云瑞连忙舔了舔嘴唇，复又笑着看他，也不管后头的那些宫人，撒娇道：“郡马、好郡马~你就饶了瑞瑞这一回吧~瑞瑞再也不犯错了，以后去哪里都同郡马说……要不、要不咱们回去，找个红绳，郡马把瑞瑞拴在身边，瑞瑞就哪儿都不去了~”
叶明玉说话时声音压得低，后面的人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一二字词。
徐云瑞却不管，他向来是没羞没臊的，大大方方地同叶明玉调情，倒是羞红了后面一大片宫女们的脸。
叶明玉的脸上也烧得发烫，羞恼道：“你听听你自己说得是什么话！若是叫宗亲听见了，不知要怎么说你呢！”
徐云瑞腆着脸道：“那郡马就原谅了瑞瑞吧~瑞瑞再也不敢了！”
叶明玉冷笑了一声：“我原不原谅你……一点也不重要，且看陛下愿不愿意原谅你吧。”
“父皇？”徐云瑞一愣。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叶明玉的身后，那群穿着禁卫军制服的乾元，不禁陷入了沉默。
叶明玉偏偏还要再补上一刀：“若不是陛下，谁还能调动禁卫军？”
徐云瑞磕磕绊绊地开口：“这、这怎么父皇还知道了……”w~
叶明玉轻哼了一声：“你不若问问，现在哪个宫殿的哪个人，不知道你秦王徐永宸，祭拜庄华公主，突然就消失了，宫中遍寻不到吧！”
被叶明玉拉扯着去永宁宫的时候，徐云瑞是很不愿意的。
主要倒不是怕皇帝大发雷霆，而是怕皇帝大发雷霆之后，给自己没脸——
虽然现在已经很没脸了。
“陛下、太后娘娘、公主殿下。”福宝小声道：“秦王和秦王妃到了。”
皇帝没有说话，太后也只轻咳了一声，长阳公主叹了口气，越殂代疱道：“请他们进来吧。”
福宝这才躬身退了出去，替徐云瑞和叶明玉开了宫门。
徐云瑞轻咳了一声，走进了屋子里，看到长阳公主时眼前一亮——
长阳公主十分避嫌，自从徐云瑞认祖归宗之后，他二人已经许久不曾见面了。
“父皇、皇祖母……公主殿下。”徐云瑞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儿臣来了。”
皇帝铁青了一张脸。
太后看看儿子，又看看孙子，没有办法，只好开口道：“瑞瑞，你这是跑去什么地方了？”
徐云瑞赔笑道：“孙儿许久不曾入宫，便想着四下走走，谁知竟是迷路了，一个不小心跑去了丽姬园附近……锦绣院和丽姬园那儿冷清极了，孙儿又不找不到路，想找个人传话也没有办法……所以就在那处待了一会儿，本来是想要等个宫女宫侍的问一问……谁知这么久了，竟是一个人也没有遇见，所以才耽搁了。”
太后向来是很严厉的，但如今皇帝正在气头上，太后又怕自己火上浇油，便斟酌道：“原来如此，下一回可不能这样了，身边总要有个人跟着……自己一个跑来跑去的，方不方便的姑且不提，也叫陛下和长阳担心……还有明玉，方才急坏了！”
徐云瑞连忙认错：“是孙儿考虑不周，以后定然不会了。”
太后点了点头：“你若是个坤泽，像是今天这样，哀家一定是要找礼教嬷嬷好好教一教的！可如今是个乾元，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不能自己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就没影儿了，知道了？”
徐云瑞低着头：“孙儿谨记。”
“嗯，”太后点了点头，看向了坐在一边的皇帝：“好了，也没什么大事……乾元么，跳脱些也正常……皇帝觉得呢？”
徐云瑞便也战战兢兢地看向了皇帝。
他倒不是真的害怕，总归自己没做错什么事，但他乐于在皇帝面前装出这副样子来——
皇帝和叶明玉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但却一样吃软不吃硬。
装得越可怜，皇帝就不会同人计较。
“母后说的是。”皇帝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了徐云瑞：“还未到晚膳的时候，正好京畿营还有些庶务，朕先前想问秦王……这就与秦王去御书房了，等到晚膳时，朕再与秦王过来……长阳也许久没有一起用膳了，晚上吃一顿家宴吧。”
徐云瑞背后一阵发毛。
皇帝大概是为了在叶明玉面前给徐云瑞留些威严……
毕竟徐云瑞如今是乾元，也是秦王府当家做主的人，若是在自己的坤泽面前丢了面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徐云瑞连忙给叶明玉使了个眼色，可皇帝开口，叶明玉哪里插得上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面，微微摇了摇脑袋。~
徐云瑞又去看长阳公主。
长阳公主端起了茶碗，轻咳了一声：“皇兄，御书房离这儿不远，一来一回的也麻烦，若是庶务不多……就在母后宫里说一说吧？”
永宁宫的占地面积极大，太后一个人当然住不过来，所以也有不少闲置着的偏殿厢房，以前常用来招待内眷……不过太后对这些活动并不热衷，如今年纪也大了，请人来吃茶聊天的次数就更少了。
皇帝没有答话，只是看了长阳公主一眼。
长阳公主与皇帝是亲兄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皇帝意思，只好给了徐云瑞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叹了口气道：“不过母后宫中的屋子久不打扫了，现在再去收拾也浪费时间……去御书房倒也好。”
徐云瑞苦着一张脸，垂头丧气地跟着皇帝走了。
他前脚刚踏出宫门，永宁宫里的三个人就笑开了。
长阳公主握着一张帕子，微微掩了掩嘴唇，笑着说道：“哎呦哎呦……母后，明玉，你们瞧见没有？瑞瑞方才那副模样可实在少见！他长这么大呐，我都还没有瞧见什么他吃亏的模样呢！真是有趣极了！”
叶明玉是晚辈，也不便开口，只是抿着嘴角，眼里也露出了些笑意。
太后嗔怪道：“还不是你和皇帝给惯的！这么大人了！真是一点轻重也没有！”
长阳公主连忙讨饶：“母后，儿臣知错了……以后啊，瑞瑞和明玉的孩子，儿臣一定好好养，绝不再像是瑞瑞这样，养出个无法无天的小泼猴出来！”
叶明玉也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脸上的笑意便僵硬了一瞬。
提起曾孙，太后的兴致却十分高昂：“不错，你们成亲这么久了……瑞瑞分化前就姑且不论了，怎么分化之后，这么久了还没有一点动静呢？”
长阳公主的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她连忙去看叶明玉，发现叶明玉的表情果真有些尴尬，连忙笑道：“哎呀，现在这个时机也不好……真有了孩子，也是麻烦……你和瑞瑞还年轻，本宫当年也是许久才……才有了孩子的。”
太后见长阳公主提起了安乐公主，一时间也不敢再接着说了。
还是长阳公主自己又说了下去：“本宫先前去看了千昕，真是个漂亮小孩儿，以后长大了，不知要迷倒多少人呢！”
太后的表情也才松快了些：“是啊，永贤和音儿是最叫我放心的了……永旭……永旭还没有提续弦的事情吗？”
距离大皇子妃过世，已经有许多年了。
长阳公主叹了口气：“如今皇后娘娘病重，永旭是元后嫡子，整个都城还有哪个敢替他做婚事？儿臣倒是物色了两个，回头请母后看看，若是那孩子也愿意，母后便替他做主吧……不然……若是要等皇后……不知要等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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