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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损皇一家 > 第 23 章 云宫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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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p天不亮就醒了来,对着舱板抻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是颇为舒坦。舱里的防火灯还亮着,想是燃了一夜,她一扭头,看见一张灿烂的小桃花脸,睁着眼睛趴在枕头上望着她,像是在专门守候她。心情登时像照进了一缕阳光,温温融融的,直透亮。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当成雪球揉一揉。

    “什么时候醒哒呀?”

    小家伙也有样学样地压低嫩音,怕吵醒了边上的娘亲:“醒来很久了。”

    “嗯?”岑?p很意外,“很久了?那想不想嘘嘘啊?”

    “嘘嘘过了!”小皇太女仰着小脸认真地答。

    岑?p挑了挑眉,扭头去找床下的小夜壶,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嘘嘘完了,又爬上来的吗?”

    “嗯。”

    岑?p腮边的肌肉忍不住扩张开来,绽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没想到昨晚只教了她一遍,今早就能摸索着自己做了,对于从小娇生惯养,被人服侍到大的小皇太女来说,真是分外的难得。

    掐着她的胳肢窝坐起来,“火火做的不错哦,奖励亲一个,现在咱们起床穿衣服好不好?”

    “好。”

    “今天咱们要去见太太奶奶,所以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唷!你知道太太奶奶多少岁了吗?”

    “知道,”小爪子从袖筒里伸出来,比了四根手指头:“太太奶奶四百岁了,和玉瑞的年纪一样大。”

    “哟,是谁告诉你的?”

    “娘亲唷。娘亲说太太奶奶住在小岛上,我们今天要坐大船去见她。”

    “真聪明!哎呀,这水真凉!”

    岑?p弹掉指尖上的水珠,干脆把水盆端到了地上。这船上不能生火,热水要紧着喝,大人可以用冷水洗脸,小孩子难免娇弱些,何况她身上还带着病。

    “这样,我看这小脸挺白的,咱们先不洗脸了,抠抠眼屎算了,到太太奶奶家里再洗脸!”

    岑?p是什么都能将就的,当年她和师父师哥做行脚僧时,十天半个月不洗脸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李靖?q就不行,当年去西北大蛮山的一路,为了伺候她洗脸这个事儿,岑?p没少跑冤枉路。俩人一车奔波千里,吃饭的锅碗瓢可以不带,洗脸的盆一定得带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在这方面,小皇太女显然遗传了女皇更多些,她为难地绞着手指,“可是娘亲说,不洗脸就不是乖宝宝……”

    岑?p强调:“咱们不是不洗,是到太太奶奶家再洗!这是有本质不同的!何况,娘亲不是还说过,不能用冷水洗脸吗?就算娘亲问起来,我们也是有道理可讲的。”

    小皇太女似信非信。岑?p信誓旦旦地帮她拢好了发髻,用神母节上买的漂亮红绳扎好,再插上两只黄色的小蝴蝶头饰,登时一个人见人爱的雪白汤圆就出现在了眼前。

    “你看,不洗脸也看不出来什么嘛!”

    对着水盆照一照,小皇太女立刻就认同了她的观点,岑?p满意地把她抱起来,走到床边上,看见女皇还没醒,她俩相视一笑,“娘亲还在睡懒觉,咱们不要吵醒她。”小蝴蝶飞快地晃了晃翅膀,便调转方向往门外飞去。

    一推开门,迎面袭来一股凉意,岑?p“嚯”了声,下意识地把女儿的斗篷遮好,看着眼前这云山雾绕的景况,险些以为进了蒸笼里。

    “这是起雾了?”船舱外三步看不清人影,连头顶的桅杆都消失不见了。她从来没在隆冬之外见过这么大的雾,整个云宫湖都被茫茫的雾气笼罩了,一时分不清哪里是船舷哪里是水面?

    这时有个人影站在门外,向她二人行了礼。岑?p吓了一跳,听声音才认出是影斩,凑近瞧他半身衣裳都湿透了,诧异道:“你不会在这儿站了一宿吧?”她昨晚睡得熟,并不知道水贼劫船的事。

    影斩道:“臣和舟轻轮值,一人守了半宿。”

    这时,雾气中又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皮靴踩的甲板哆哆的响,他拍了下影斩的肩,“回去休息吧,接下来该我了。”

    是镜中。岑?p看见他手上缠了一条醒目的红巾,跟绷带似的,脸色愈发狐疑,“你这手怎么了?”

    影斩忽然绽出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刚要开口,肩膀猛然被一股大力把持。他呲牙咧嘴地望向镜中,后者的脸隐藏在雾气中,看不出任何喜怒。影斩有苦说不出。

    “昨晚一时不慎,被几个臭虫咬了,驸马不必在意。”

    “臭虫?”岑?p虽觉得古怪,当下也不好多问。

    他朝岑?p拱了拱手,“驸马,小殿下,此时雾气大,还是回舱吧!”

    岑?p问:“船到哪儿了?”

    镜中道:“离东南诸岛很近了,因为起雾怕触上暗礁,所以船主降下了帆,暂时停摆,等雾气消散后再起行。”

    难怪,她在舱内感受不到任何颠簸。

    她见二人神色警觉,手不离剑,分明一副如临大敌模样,这可不是寻常戍卫的态度。必是有事发生,便也不再多言。正准备回舱,突然听到一声动静很大的“咚!”像是有东西撞到了船尾。

    岑?p脚下晃了晃,看不清虚实,“是什么声音?”

    这时,一个人影已经先挡在了她的面前,“影斩,你保护陛下驸马,我去看看。”

    “刷!”二人几乎同时抽出剑来,岑?p见状连忙抱女儿回舱,刚把她放到女皇身边,外面就传来了兵戈相交的声音。

    “这伙阴魂不散的水贼,趁着大雾弥漫又来劫船了!弟兄们,给我抄家伙!”

    那船老大就快把铜锣敲上天了,船舱外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岑?p忙从枕头下面取出两对牛皮耳塞,一对塞进女儿的耳朵里,另一对正要给惊醒的女皇戴上。

    李靖?q扭头:“不用!”匆忙间穿好衣衫,把影斩叫进来,“外面情况如何了?”

    “回陛下,外面雾气太大了,比昨晚的可视度还低。贼人来历不明,不清楚是不是和昨晚同一伙的。现在外面正在混战,不过陛下放心,由我们守护,他们绝对攻不进来。”

    “咣当!”像打脸似的,门被一股大力破开。影斩迅速回头,就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卡在了窄小的门缝之间,嗷嗷地惨叫。他一时分不清这是船上的水手还是抢上来的水贼,想着先把人踹出去再说。

    “兄弟对不住了!”结果脚还没抬起,那壮汉自己却飞了起来,扑通一声坠入了湖中。下一刻,镜中拍拍手就从门外跨了进来。差点迎面撞上影斩的飞毛腿,他面无表情地一巴掌拍开,告诉众人,这批水贼手腕上都系着红巾,应该是在大雾中作为识别同类的标志。方才在与敌对战时,那些贼人看到他手上的红巾竟都掠过了他,可见是把他误认成了同伙。

    因为这个发现,他心生一计,让居悠伪装成水贼,混入对方的船上来个擒贼先擒王。

    岑?p是绝对相信居悠浑水摸鱼的本事的,她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镜中手上会恰好系着红巾?”

    影斩偷偷凑她耳边:“昨晚与贼打斗时,镜统领站在舱顶高处,不小心被水贼偷袭得手,受了点伤。”

    岑?p明白了,一向心高气傲的大内侍卫统领,伤在这种不入流的小毛贼手上,实乃毕生之耻!

    她直觉船舱里已经不太安全,于是拽起床单做了个简易的挂兜系在胸前,像个袋鼠似的把女儿放进去,美其名曰荡秋千。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拇指轻轻推开剑鞘,不着痕迹地把剑缓缓抽了出来。

    李靖?q瞧她一手持着冰冷的剑,随时准备见血封喉。另一只手还在不停地逗怀里的女儿笑,转移她的注意力。好像把一个完整的自己撕成了两半,一半善神,一半魔鬼。一半温情,一半杀戮。一半花卿,一半岑?p。她恍惚见到了那个最初认识的梨下花卿,又在她身上看到了无数个光怪陆离的重影。

    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这样兼具多面性的岑?p,才对她具有最致命的诱惑力。她那天生不受束缚的灵魂,总在最关键的时刻,暴露出不拘一格的本性。

    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云雾,对面那根挂着贼首头颅的桅杆终于暴露在光天化日下,外面的打斗声戛然而止,群龙无首的水贼们纷纷四下奔逃。落水声、欢呼声也在此时达到了沸点。

    岑?p把剑缓缓地袖入鞘中,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低头亲了一下怀中的女儿,“看来今天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甲板上,齐心协力打退水贼的水手和侍卫们围着此次破敌制胜的大功臣居悠,开启了商业互吹。

    “真是想不到,女英雄的身手这般好!这次多亏了你们,我们才能这么快把水贼解决干净。”

    居悠板着脸很不适应这隆重的场面,影斩乐得当出头鸟,高叫道:“你们船老大也不赖嘛,仗着艺高人胆大,一个转舵就把贼船撞了个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舟轻正呆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听着镜中的训话,二人的表情都是异常的严肃。

    “他俩这是怎么了?”

    藻鉴道:“镜统领担心有人泄露了陛下的行踪,招来杀手袭击,对他例行盘问。不过舟轻这家伙,心眼儿也太实在,去向村长家提亲时,硬是一点儿也没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怕的就是有人通过他的身份猜到陛下的真身。”

    “所以他被撵了出来。”

    “没错。就跟个二愣子似的,白跑一趟。还说什么要等护送陛下安全回京后再三顾茅庐。我看他就是想多见人家姑娘一面。”

    岑?p也不免觉得好笑,“也许这就是他的可贵可爱之处。”

    风波之后,重拾好心情的女皇一家,一起出现在船头钓鱼。岑?p刚把吊钩放下去没多久,五里外的水面上突然出现数十座远近高低、形状各异的岛屿,由于镜面投影的缘故,这些岛屿和水下的虚影对接在一起,远远望着竟像天上云宫一般,在水面上孤悬。岛间的薄雾模糊了天与水的边界,一时分不清是天在水,还是水在天。

    “伙计们,东南诸岛到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在船老大粗犷昂扬的吆喝声中,她们得知传说中最容易翻船和触礁的“东南诸岛”到了。

    岑?p恍悟,还以为遇到了海市蜃楼。

    “啊,原来云宫湖是这么回事!”她一拍船舷。数十座孤岛漂浮水中,日出霞光笼盖其上,照得湖水一片绯色,不正像九霄上的云宫坠落凡间吗?

    岑?p涉水这么久,竟是第一次窥破她的本来面目,心中不由振奋。果然是神仙岛啊!

    清浊也显见的兴奋起来,嚷着要到最前头去看。岑?p拗不过他,只好收起鱼竿陪她去。

    而正在这时,她们的身子不由往前一倾,又往后一仰,虽然幅度很小,但是延伸到高高的桅杆上时,却发出了嘎吱一声锐响。这骤响令她误以为是又有贼船撞上来了,但船老大和水手们的淡定表情,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这只是船靠近了小岛,被折回来的水波反弹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云宫湖的水面虽然平稳,但整体却是由南往北缓缓推移,遇到大规模岛屿礁石的阻力,就容易形成各种乱流。

    他们现在还在外围航行,待会进了岛屿的内部,这种颠簸会更多。

    果然,第二次震荡很快来临,岑?p虽然紧紧攥着女儿的小手,但小皇太女还是像只小陀螺似的,在甲板上摇摇摆摆地转起来,左脚一下没撵上右脚,摔了个结实的屁股墩。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抬头懵懵地望着双亲,小脸既疑惑又茫然。

    岑?p没忍住笑了一声,女皇连忙蹲下把她扶起来,“疼不疼?”

    小皇太女飞快地摇了摇头,看着大人们在甲板上摇来摇去的样子,反而觉得很好玩。

    一到这时候就能看出水手和旱鸭子的区别了,水手的脚掌上像是有吸盘似的,牢牢吸着甲板。不管船倾斜到何种角度,身体的摆动都很小。岑?p甚至在窗口看到一个肩上挂着麻绳的矮个水手,身子呈45度角在甲板上健步如飞,与此同时,影斩正像只大螃蟹似的从甲板这边滑到了那边,幸亏腰上系了安全缆绳,否则可能直接滑进湖里去了。

    船自进入岛内路线后,一家三口就回了船舱。她们未料到岛屿中心的水流会这么急,到处都是碰壁后形成的涡流。在一个三角流地带,商船甚至发生了360度的旋转,在极速旋转中,舱外的平顶山骤然变成了另一座馒头状的单驼山,单驼山没停留一会,又划过一座光滑潮湿的巨岩山,紧接着又转回到了平顶山位置。岑?p感觉自己头都要转晕了,心跳几乎压过了周围的浪涛声。她没想到此次来云宫湖的船程会这样波折,才被水贼追赶,又被水浪席卷。一刻也没得消停。

    恍惚听到清浊在怀里不舒服地吭吭两声,她心有余悸地拍着她的背,“不怕不怕,马上就安全了,火火乖

    她很后悔要带女儿来这个鬼地方,这哪是神仙岛啊,简直是死亡岛。这要是在这小阴沟里翻船了,那得多冤?

    突然,肩膀上传来一股不小的掐力,她扭头看着床头摇摇晃晃的李靖?q,神色极是惨白,两眼也有些发直的迹象。忙问:“是不是想吐?”

    李靖?q盯着外面,很久才绷出来四个字,“岛上有人。”

    岑?p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什么人也没看到,为防止晕船,此时的舱门、窗户全被拉开,可以一眼看到舱外的景象。

    而此刻她们已经转到了平顶山的横切面,没想到这山正面看是平顶的梯形,横切面却是个不规则的斜坡三角形,这就和平常人家住的屋顶差不多了,只是比屋顶大了好几十倍,上面披满了绿色植被。

    等等,怎么这会儿船离平顶山岛有点远?岑?p注意到船在旋转中发生了位移,但这会儿的距离明显不对劲儿。这三座岛屿形成的三角流区域虽然很宽,但毕竟是有限的,船离平顶山岛太远,就意味着它离对面的岛很近。她没记错的话,背面就是那座光滑裸|露的巨岩山,巨岩离水面起码三丈高,完全没有着陆的地方。这波涡流明显是推着她们往巨岩方向撞,这要是真撞上去,焉还有命在?

    然而预料中的撞击并未到来,船被后方弹回来的一个大浪顶上天后,岑?p一瞬间脑子里划过无数个闪念,都是和死亡有关的。她下意识地紧紧攥住李靖?q的手。然而下一刻船竟借着这股推力,突然俯冲下来成功远离了死亡巨岩,朝另一个方向加速航行。

    之后竟再未遇到大的波折。

    也算是九死一生了。

    居悠进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女皇一家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她说前面出现了一个引航人。李靖?q立即问:“是不是穿着一身黑衣,手上还拿了一面黄旗?”

    “没错!”

    岑?p很诧异,“难道是你在岛上看到的那人?”

    “没错,他刚才就站在巨岩山顶上。”

    居悠道:“此人武艺很高,在岩山上跳上跳下,落地极稳。他从岩山岛后面绕了过来,一个人行驶一叶帆舟,举着旗子让我们跟他走。而船老大似乎跟他认识!”

    岑?p顿时来了好奇,“他们认识?莫非是一伙的不成?”她心念一动,“啊,你们抓到的那几个水贼,他们不就供出老巢在神仙岛上吗?会不会……”

    居悠冷静道:“不会,水贼和船老大绝不会是一伙的。他们的招式和路数都不一样。不过,这船老大确实可疑,他手底下的那伙水手个个身怀武艺,而且不弱,不像是普通的商船伙计,倒像是水路镖局的人。”

    岑?p:“何以见得?”

    居悠举了个例子:“他们今天早上都没有洗脸!”

    岑?p:“……”

    不得不说,一个她,一个镜中,都是让人猜不透心思的那种。她的表情太冷峻了,盯着你的时候,就像指桑骂槐一样。

    岑?p磕磕巴巴的:“……怎的,这有没有洗脸,还能看出走没走镖?”

    居悠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常年走镖的人为防太阳晒伤皮肤,不洗脸是规矩。我今天一早上都没有看见和听见他们打水的动静。”

    岑?p心虚道:“我只听说陆路的镖局不洗脸,原来水路的镖局也不洗脸吗?”

    “嗯。水上的阳光更强烈,即便脸湿了,他们也不会擦,甚至还会在脸上涂一层泥垢。”

    岑?p低头看看小皇太女的小花脸,拇指偷偷帮她刮刮眼泪。二人相对无言,谁都没有说话。

    李靖?q去甲板上一看究竟。当看到那轻舟上的人影时,一切疑虑打消,反而露出了信任的笑容。

    在曲曲折折地绕过几座外围的小岛后,船终于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一座被高大密林和山丘覆盖的岛屿,据说它的整体形状就像一轮十一二日的缺月,所以叫缺月岛。他们停靠的位置是西岸的半圆形豁口,叫半轮湾。水湾中间有座长长的石砌码头,可以并排停下五六艘巨轮,明显是有人住的。

    水手们将两条长锚同时放下,铺上船板,开始往下搬运货物。岑?p表情瞬间错愕,“哎,你们这不对呀,你们的货物是往这里送的吗?”

    船老大相当不以为然,“我们本来就是往这里送货的,有什么不对?”

    岑?p不满了:“你们既然是顺路,为什么还要另加钱?还说什么提头送我们!”

    搞得她还以为他们是专门为他们冒险改了航道。

    船老大大笑着拍拍她的肩,“人生苦短,多挣点钱不寒碜。”

    “……”

    李靖?q倒是对他相知恨晚,问起来,“你们是经常在这里走水路吗?”

    船老大道:“也不是很经常,一年也就来个两三次吧,只是最近这三个月走的多了一些,因为要帮夫人押运一些货物。”

    “你认识夫人?”

    “何止是认识,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原是江南水路镖局的人,当年押运货物路过此地,遇到极端险情,险些丧命,是夫人把我救了上来。后来我嫌那地方太压榨人,就招了些兄弟,自己干了,只要是夫人的镖,我是分文不收的。”

    岑?p:“你不收夫人的钱,却对我们狮子大开口!有你这样做买卖的吗?”

    船老大咧开嘴笑道,“虽然你们是夫人的亲人,按道理我的确不该收你们的钱,但你换个角度想一想,你们既然是夫人的亲人,为夫人花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岑?p:“……”

    总觉得哪里不对?

    李靖?q:“你怎知我们是夫人的亲人?”

    这船老大是个爽快人,丝毫也不隐瞒,“夫人说最近可能有人来东南诸岛找她,让我运货的时候在码头上留心着点。我一看您这气质、气派,和夫人简直是一路的,天底下再难找出第三个,就知道八成是有谱了。”

    岑?p皮笑肉不笑:“眼睛倒挺尖。”

    船老大:“相公您也别急呀,以后你就知道这趟船钱出的值不值了!绝对亏不了您的!”

    完了又对那黑衣人喊道:“江兄弟,我把货就卸在这儿了,我看他们人手也够,我现在出发去东岸,天黑前还能运一趟货过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于是在岑?p的强烈谴责中,他丢下东西就跑了。镜中、藻鉴他们不得不临时担任了搬运工。

    “这都是什么东西呀?沉甸甸的还嘎嘣嘎嘣响?”岑?p掀开一个麻袋看了一眼,登时愣住,“瓦片儿啊?这是要盖房子吗?”

    黑衣人“嗯”了一声,带头往林中走去。

    岑?p忙撵上去,“?G,向暝,向暝,这里有可以烧热水洗脸的地方吗?”

    向暝面无表情:“没有了,都被水贼烧毁了!”

    岑?p一愣,回头和李靖?q对视一眼,从她表情中看到了乌云压顶般的凝重。

    这下又有人要倒霉了。

    “没有关系,这种事情时有发生。房子毁了可以再建,没有东西是永久圆满的。”

    没想到再一次重逢,她会系着襻膊儿在院子里独自砌墙。偌大的庭院到处是被烟火熏烧的痕迹,只有屋顶偏漏处泻下了一缕难得的阳光。

    岑?p头又快晕了,她绝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看到这位尊贵的夫人,手托一块方砖,从桶里挖出一铲子白色泥浆,均匀地摊在墙头上,砖块摆平,敲敲角度,刮掉缝隙里溢出的多余泥浆,手艺熟练到连泥瓦匠都自叹不如。

    你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那双本该栽花种草的纤长素手,和泥瓦混在一起,竟然毫不违和。

    “夫人,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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