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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剑,门 > 第84章 【天格卷】第十二式 人定6.唐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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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文礼平日里默默无闻,循规蹈矩,寡言少语,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令人难以亲近;赵文义文质彬彬,书生意气,看起来风流倜傥,其实就是个棒槌,迂腐得很;赵文渊玩世不恭,机变圆滑,与两位哥哥的性格大相径庭。志趣不相投,言语自然少,从小到大,赵文渊对这位哥哥总是敬而远之。兄弟三人个性迥异,明面儿上互敬互爱,可心底里,却各自揣着一份扭捏,你瞧着我不顺眼,我瞧着你也不趣然,虽然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是甚少往来。然而,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事到临头,兄弟俩之间的那点儿隔阂被潜在的危机瞬间消磨殆尽,不约而同地统一了战线,磨刀霍霍,严阵以待。

    赵文礼关于‘成王败寇’的一番宏论,更是让赵文渊触目惊心,刮目相看。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赵文礼平日里看起来优柔寡断,难挑重任,可真到紧要关头,杀伐决断,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从文治武功堂出来,赵文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脑海里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典故: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夜更深了,寒月当空,凉风习习。赵文渊也不挑灯笼,就着月光,漫无目的,信步而行,不消多时,径自出了赵庄,来到了剑门街。

    剑门地界上,人们素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往日此时,街上早已灭了灯火,万籁俱寂,但今夜,剑门街上聚集着无数江湖豪客,他们平日里分居各地,难得一见,好容易凑在一处,自然不肯就此蒙头酣睡,虚费光阴,三五成群,凑在一处,或是饮酒,或是品茶,侃天说地,径自逍遥快活。

    街上的灯光很亮,恰如白昼,迎面相逢,脸上的青春痘都能瞧得一目了然,清清楚楚。赵文渊心里装着事情,不愿露面,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出了庄子便向东疾步而行,登上箭楼,凭高环顾,但见剑门长街好似一条长龙,波光粼粼,生机勃勃,瞧不出丝毫凶险。~

    箭楼上风大,赵文渊待了一阵,便有些抵受不住,心想着过不了多久,天就要开亮口了,今夜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变故,日子越往后走,事情越多,必须要养足精神,才能从容应付,遂下了箭楼,自回赵庄安歇,养精蓄锐。

    赵文渊素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这一觉却不知为何,睡得竟然十分深沉,当他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睡了许久,可是醒来之后,赵文渊仍然感觉很是疲乏,好似长途奔波了一夜。匆匆洗漱一番,喝了一杯鲜,赵文渊便急匆匆地赶到文治武功堂来点卯。将近午时,院子里早已排开了流水席,赵文渊像条泥鳅般从人丛中滑行而过,一边疾走,一边打量,但见席间人头攒动,欢声笑语,有一部分人昨日已经照过面,但还有一部分瞧着十分面生,应该是今日才来的。

    父亲的生日庆典举办在即,四方宾朋云集,众星拱月,作为儿子,本该满心欢喜,但自从有了风隐楼风波,赵文渊的心里却一点儿欢喜的念头也没有,反而像揣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忧心忡忡。

    与院中喜气洋洋的情形不同,文治武功堂内冷冷清清,两位哥哥均不在此处,管家也不见踪影。赵文渊阔步而入,在礼宾台前拿起拜帖快速浏览起来,cd府豹子头林冲,平武窦天德,唐门唐欢喜,天台山袁崇山、袁崇海昆仲。拜帖足有一尺来高,赵文渊见投帖之人俱是一方豪杰,越看越心惊肉跳,汗水淋漓,到后来,凡是经手翻阅过的拜帖都留下了一道醒目的汗渍。

    少时,赵文渊翻看完拜帖,心潮澎湃,尤其对于唐门的那份拜帖,心甚念之。剑门甚为神秘,但蜀中唐门的神秘犹在剑门之上,成年以来,赵文渊道听途说了许多关于唐门的传奇,心生向往,很想与她们亲近亲近,可是一直无缘识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父亲华诞来临之际,唐门中人不请自来,赵文渊心中甚是欢喜。对了,就是欢喜。唐门投帖之人叫做唐欢喜,这人不知是男是女,是年长是年轻,竟用欢喜作名字,睹字思人,必是个十分有趣之人,但凡有机会,一定要见上一见,满足一下满腔的好奇心。

    想着欢喜,赵文渊心生旖旎。缓缓出了文治武功堂,寻见知客,详细打听唐门宾客的底细,可知客的回答兜头给赵文渊泼了一瓢冷水。知客经过仔细回忆,说唐门来的宾客模样甚为俊秀,风度翩翩,虽然穿着长袍褂子,但他还是一眼就瞧出了她是女扮男装,她啥也没说,啥也没喝,放下拜帖就告辞了。

    赵文渊闻言,一颗心忽然被掏空了一般,毫没来由地陷入了失落。失之交臂,殊为可惜。要不是睡过了头,说什么也可见一见唐门的英豪,可现在到好,一觉醒来,人去影息,徒留遗憾,徒增相思,剪不断理还乱,好不烦人。

    大浪淘沙,河滩总有见底的时候,距离中秋节越来越近了,是光脸是麻子很快就要见分晓。这好比是两位绝世高手来到剑门之巅,欲作生死决斗,刀斧交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高手过招,胜败只在瞬息之间。对阵双方均是全力以赴,力求一击必中。龙争虎斗,一招撩动风云,一招决定胜负,这一招发出,必然是风云变色,神鬼皆惊。

    要发出这一招,势必要用尽全身的力气,除非他压根儿就不想打赢这一仗。生死存亡,富贵荣辱之际,倘若不是个疯子,谁又会临阵脱逃?人生一世,其实就是在做一道证明题,用智慧,用汗水,用鲜血,一步步求证一个存在的真谛。

    真谛就在这一战,答案就在这一战。男子汉大丈夫,宁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所以,这一仗势必要进行,这一招势必要击发。

    想到惊世一战,赵文渊的血立刻就沸腾了起来,好似谁在肚子里烧起了一把火。熊熊烈火,燃烧了我。火越烧越旺,血越来越烫,好像这无名之火并不是柴禾所发,而是烈日之焰。没错,烈日之焰,这个说法对极了,此时此刻,赵文渊果然感觉自己肚子里揣了一个太阳,一个光芒万丈的太阳。

    世间,正因为有太阳,才有光明;也正因为有太阳,才有黑暗。光明与黑暗各领风骚,相生相克,一会儿你站了上风,一会儿我站了上风,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赵庄里张灯结彩,酒肉飘香,花红柳绿,生机盎然,单就此情此景而论,剑门赵庄与苏杭园林相比,并不逊色。

    赵文渊身轻如燕,像一只蜻蜓,一会儿飞到这儿,一会儿飞到那儿,一双明亮的眼睛,一会儿纵横捭阖,一会儿如封似闭。海到无边天作岸,山到绝顶人为峰。赵庄尽管不算小,但总归是有边际分野的,小半日的功夫,赵文渊便走马观花转了个遍。

    剑门赵庄,赵文渊生于斯,长于斯,除了风隐楼,庄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赵文渊俱都十分熟悉,如数家珍。一圈儿转悠下来,赵文渊除了发现某处的花儿凋谢了几朵,某处瓦当上的青苔更浓了,某棵树上多了一只鸟窝,某个家人的头顶多了一缕白发,其余的都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花照开,水照流。

    剑门赵庄,波澜不惊。赵文渊心中尽管揣着个天大的问号,只可惜眼面前风平浪静,连响屁都不曾冒出一个,问号只能是个问号,抓不住一丝端倪。这就好比两个绝顶高手对峙,纷纷擎长剑在手,可对手都不是省油的灯,防守得天衣无缝,不露一丝破绽,想要破敌致胜,除了等待,更无良策。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赵文渊决定等下去,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对于等待,赵文渊并不陌生,他是个久经历练的猎人,往日里,在剑门群山中,为了狩猎,他在炎炎烈日下等过,在疾风暴雨中等过,在冰天雪地里等过,只要最终能狩得猎物,吃点苦受点累,于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事儿。

    理清了思路,赵文渊起伏的心渐渐归于平静,好似潮起潮落之后的钱塘江,风平浪静。打猎的时候,对于那些寻常动物,赵文渊素来是不屑一顾的,因为它们太笨拙,太容易被捕获,激不起赵文渊的求胜之心,他所在意的,只是那些仿佛熟悉孙子兵法的灵巧动物,与它们斗智斗力,才能激发出赵文渊与生俱来的狩猎天赋,以正对正,以奇胜奇。

    狡兔三窟,虚实相间。想到了狩猎,赵文渊的嘴角情不自禁就荡漾起了一缕轻笑,轻蔑的笑。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是赵文渊在无数次狩猎时总结出来的一套经验,用这套经验指导狩猎,屡试不爽,总是马到成功。久而久之,赵文渊慢慢地便将这句话当做了他的座右铭,日日温故,不曾相忘于旦夕。

    胜利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每次狩猎,空手出门,满载而归,赵文渊将其一半归结为运气当头,一半归结为准备充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赵文渊虽然不是军人,更未上过战场,但他却是一个独立特行的人,年纪渐长之后,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从不讲毫无根底之话,从不打毫无准备之仗,也正因为这个缘故,赵庄里许多人都对存着三分忌惮,因为大家摸不清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说通俗一点,赵文渊是条翻江倒海的龙,还是条游手好闲的虫,没人能看得穿,吃得透。

    念及以逸待劳,赵文渊的身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好似囚徒脱掉了铁枷镣铐,自由自在,客人们吃肉喝酒,大快朵颐,他也不客气,一般的吃肉喝酒,大快朵颐。

    吃饱了喝足了,赵文渊抹了抹油光锃亮的嘴巴,着人在筵席边的梧桐树下绷起了一架吊床,径自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跃上吊床埋头酣睡起来,不一会儿,便鼾声雷动,语惊四座。

    赵文渊的独立特行,客人们看在眼里咽在心里,谁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赵庄的三少爷,是个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赵文义担着知客重任,到底看不过去,想来解说,可他也晓得这个弟弟平日里尽管放浪形骸,但从未做过什么真正出格的事情,他这般做作,或者有什么深意,盘算来盘算去,不愿意触霉头,便让管家来探风。

    管家自然知道赵文渊是个十分难缠的主儿,但当此时刻,赵文义当了缩头乌龟,他想照猫画虎也把头缩回去,却是决计不行的,因为,赵文义年纪虽小,毕竟是主子,自己年纪虽长,到底是个奴才。

    管家一路走一路寻思,赵文渊究竟在捣鼓什么幺蛾子呢,千算万想,始终没想到等待他的竟然是血光之灾!

    管家脸上努力堆着讪笑,从酒席中穿堂而过,根本不用打招呼,一众宾客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聚集到了管家身上,他每每向前迈进一步,众人的目光恰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地便跟进一步。

    赵文渊虽是个鹤立鸡群的人,但他到底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对于久经世故的管家而言,抛开主子和奴才的身份不论,赵文渊在管家心中充其量就是个屁,管家想什么时候把他放掉就什么时候放掉,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赵文渊四平八稳地睡在吊床上,管家的心却乍然紧张起来,好似那吊床上睡着的并不是个鲜不经事的少年,而是个面目狰狞的索命无常。

    距离吊床越来越近,管家感觉自己的双腿忽然有些不听使唤,好似碰见了狼群的马匹,往日里富强有力的腿脚瞬间失去了力量,难以成步,摇摇欲坠。

    管家的变化由内而外,由微见著,像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不消一刻,满院的宾客也都陆陆续续地感觉到了管家的变化,人人面带惊异之色,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杯箸,刚刚还热闹喧嚣的庭院,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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