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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海浪涛天姐妹花”之一的“交际花”海迪傲身先士卒，大清早就堵在桃浪宿舍门前请安：“桃哥早上好。”
没有起床气的桃浪对这个被李零赐名“活宝”的小兄弟有很大好感，塞给他一罐旺仔牛奶问道：“大清早的这是来哪儿出啊？”
海迪傲捧着牛奶单刀直入：“如果零哥加入我们运动会策划组的话你也会加入我们吗？可以顺带参加一下接力赛吗？”
桃浪毫不犹豫地说：“可以。”
“瞧见没，暗恋中的少年就是好骗，我空手套白狼都可以拐——”
眼见桃浪从厕所回来了，彭涛一把捂住海迪傲的嘴，小声说：“海雕你可收敛着点儿吧！”
海迪傲满心都是对警报器般的中国好同桌的感谢，大脑自动忽略了彭涛喊他绰号的事。
按照昨晚制定的“拐一送一”的方案来看，海迪傲等人应该先拉李零入伙，然后只要不出意外，桃浪就自个儿会来。可海迪傲根据谈天和周一舟的自我估分预感到了即将穿魔法少女裙的残酷现实，顿时捶胸顿足悔不当初。于是，他重新打了个赌，如果他在李零没有加入运动会策划组的情况下成功拉拢了桃浪，那么“班长派”男生集体穿女装的赌注就一笔勾销。
“零哥，”这会儿轮到方语乐来拐李零了，“你有没有兴趣帮我们出谋划策参与一下运动会入场式的表演啊？”
女厕里自动冲水马桶“哗啦”一响，李零推门而出，“你们想坑我入伙就直说，在厕所门口堵人作甚。”
“啊哈哈，”方语乐不觉尴尬，因为李零的态度明显是默认同意加入了，她没想到李零会同意得这般干脆，赶忙确认道，“那你同意了？”
李零一边弹着指尖水珠一边说：“就当为班级做点贡献吧。”
大喜过望的方语乐趁机“以公谋私”，像考拉似地从后扒住李零说：“哈哈我成功缠上零哥了，已经圆满达成人生理想啦！”
镜子里的李零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微小弧度，眼尾向上稍弯，睫毛因视线向下而显得更为浓密细长，看得方语乐红了耳根粉了双颊，撒开爪子结巴道：“那、那我先回、回去了！”
“一起啊。”李零转身说。
方语乐比李零矮了半个头，她自下而上地仰视着对方面朝自己的精致面庞和映出自己的乌亮眼眸，觉得自己急需血包和镇静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风神她她她、她要和我一起走！
当年发愤图强悬梁刺股废寝忘食的我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是知识的力量让我和零哥在上一相遇啊啊啊啊！！！我要感谢当年的自己，感谢当年的老师，感谢我亲爱的爸妈，感谢善良的批卷老师，感谢幸运女神的眷顾和文曲星的保佑！
足以瞬间原地飞升的方语乐已经在脑中旋转跳跃了八百回，她跟着李零走回教室的路上基本是两步一蹦三步一颠，心花怒放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粉色泡泡，还是桃心形的。
“你谈恋爱了？”葛佳妮狐疑道。
“不，”方语乐两手拍着脸蛋，目送李零回到座位，“我只是达到了人生巅峰。”
她冲柳恬等人竖了个大拇指，示意任务圆满完成。
桃浪感冒没好，反倒加重了，他破天荒摊开精编刷题，简直是被魂穿了一般无比正经。李零从他身后走过时他想往前挪下座位，椅背却被李零摁住。
“不用挪，后面够宽。”
“那你还每次都往前挪。”桃浪嗓音有些沙哑，鼻音很重，人表面上看着还好，但细看之后就会发现他不如以往精神。
“你不是说睡一觉就能好吗？”
“我身不从心。”
“所以就靠刷题来减轻病痛啊？”李零视线落在桃浪飘逸却不潦草的字上，“这种时候玩游戏不是更好吗？”
桃浪趴下来扭头看她，煞有介事地说：“非也，这种时候玩只会觉得索然无味。”
李零指指他空有白水没有茶叶的水杯问：“没茶了？”
“周末回去忘了拿了。”
“你等会儿。”李零抽出桃浪的水杯和包里的茶包往外走，没看见后者悄咪咪上扬的嘴角。
海迪傲小声打暗号：“噗咝噗咝，我刚刚换书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彭涛：“你看到了好东西。”
不一会儿，李零把泡着洋甘菊的水杯轻放在桃浪桌上说：“我听说他们把接力赛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种子选手可不能病倒啊。”
桃浪紧盯着她说：“是啊，早上海雕还来骗我说你已经加入他们了，可我看你分明是刚才在厕所才被他们坑进去的。”
李零挑眉问道：“这么说你是觉得我会帮他们忙才为班献身的？”
桃浪笑而不语，拧开水杯喝水。
“你是不是放薄荷糖了？”桃浪舔舔嘴皮问道。
“你是病出问题了吧，神特么往菊花茶里放薄荷糖。”
“唔！”桃浪猛地闷下一口说，“大庭广众，注意言辞。”
见李零不说话，桃浪下定决心说：“同桌，我跟你打个赌呗？”
李零问：“赌什么？”
“赌你是不是满分，你要是得了满分，明年就来参加我的生日会。”
李零无奈道：“你怎么这么执着呢？”
“就赌一下嘛，你赌不赌？”
李零叹口气说：“赌。”
班委们打定主意，决定五班的入场表演走“嘻哈风”，集体来一段简单的滑步和巴特辛普森，由桃浪和李零当领舞再自添一小段舞蹈作为结尾。
值日工作完毕后，同学们把教室桌椅暂时往两边和后方推开，讲台前聚集了许多练舞的男生和寥寥无几的女生。柳恬把搜好的教学视频放在大屏幕上供大家练习，有不懂的动作细节便由两位大佬手把手教学。
“零哥，这里是先出左脚还是右脚啊。”
这已经是方语乐第十八次问这个问题了。她脸上故作忧愁，站姿显得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打个趔趄。
“干嘛干嘛，”桃浪箭步上前扶稳这个祖宗，“又想趁机揩油是吧。”
他在一旁指导几个肢体不协调的男生时看得可清楚了，某个方姓少女一见到李零就立马犯起花痴，假摔碰瓷勾肩摸腰是干得一样不落。
“不不不我没有，我就想扶一下零哥的腰……手！”
桃浪气极反笑：“是女生就能为所欲为了是吗？”没看到你零哥被你摸腰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了吗？
方语乐双手狂甩表示自己绝无此意：“不敢不敢，您是正宫我不是小三，我还有妮妮呢。”
桃浪、李零：“……”
看过贴吧和群聊的同学相互挤眉弄眼，差点儿没忍住笑。
桃浪挨着李零轻声问道：“她碰你腰的时候你都不说她一下啊？我看你当时脸色都变了。”
“她就碰了一次。”李零也轻声回道。
“碰了一次不也是碰吗？”
“但是她可爱啊。”
——她可爱啊。
桃浪：“……？”不是，这是个什么鬼理由？宅男那套“萌生即是正义”吗？
桃浪：“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属性。”
“那你没想到的还有很多。”
这话是李零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的，她的眼神和语气都很平淡，可桃浪敏锐地察觉到她话里有另一层意思。
是啊，我没想到的还有很多。那些隐藏在黑暗深处的鬼影，随时能抹去你我存在的罪犯，他们占据了你的童年与回忆，变本加厉地在你的人生道路上留下染血的脚印，甚至不断改变你的未来，试图将你推向死亡的深渊。
——谁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班委开始召开会议，李零作为给多家时尚奢侈品代言的大明星有着独到的时尚品味，理所当然被拉去挑选入场服装。因此，舞蹈老师的担子就全部落在了桃浪身上。
一件又一件五彩缤纷的炫酷服装滑过屏幕，李零默默地看着这帮拉她过来提供建议却又为了追求个性对着五花八门的衣服犹豫不决的少男少女，只说了一句“穿自己的衣服不是更有个性吗”，然后在一片赞同声中倚着桌沿看某位校霸教人跳舞。
李零不是第一次看桃浪融入班集体，她知道只要桃浪想做就一定能做得很好。但她是第一次看他跳舞，并且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两个字：舒服。桃浪的每一个舞姿都能刚柔并济，柔而不妖，刚而不戾，虽然大多时候动作随意并未使力，但却不显轻飘，反倒给人一种极具美感的享受。
这是她活了十五年以来第二次见到这样的人，只不过二人有着“舞”和“武”的差别。
那人早就发觉李零一直在盯着自己，于是粲然一笑转过身。
“怎么样，认真的男人是不是很帅？”桃浪越过旁人隔着四米冲李零说。
李零竖起大拇指：“Swag。”
立谈之间，住校的同学携着欢声笑语走进教室，学校的明灯伴着朗朗书声点亮校园，金黄的白杨舞着灰白树枝迎风耸立……辽远夜空众星拱月，残缺铜镜里倒映着城市夜色。一只蝙蝠如子弹无声飞过，死神坐在镜面后冷冷笑着。
◆
◇
七八个老师围在一台显示器前，其中还有隔壁办公室跑来串门的老师。众人最前方是坐在电脑前的关雨，除了他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
“……这不至于吧？”一个年轻老师打破沉寂说。
又是几秒只有交错的呼吸声细微可闻的时间过去，串门的隔壁老王问：“这谁给她扣的一分？害得我强迫症都犯了。”
只见排名表上第一位学生大名后方除了语文与满分相差一分之隔以外，剩下的五门课清一色全是一零零（上洋一中高一高二的考试成绩按百分制来算）。
有个老师一拍大腿，重重叹息道：“唉，李零这孩子差点儿就能拿到大满贯了，可惜可惜！”
是的，这次月考将高三各科老谋深算的教学组长奔着万般刁难的心态一连灌下四杯咖啡，处心积虑折磨祖国花朵的残忍试卷视作小菜，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此卷为启智学校入学测试难度”的考生正是刚来上一就轰动全校的李零。
一人说：“我记得上次给她单独测分班考那次她就是满分，这次她扣了一分会不会严重打击到自尊心啊？”
众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因为类似的命案有很多，越是细微的分差就越是能够轻易对学生的情绪产生强烈的波动，所以这种担心并非无稽之谈。关雨在去往班级的路上反复思考这一点，想把话说得委婉一些，可现实总是不比想象的那般完美。
五班门牌就在头顶，教室里除了靠窗的两个非比寻常的学生之外多多少少都有点儿闹腾，比如相互抽背课文、争论题目等等。关雨一打开门，班内三十多双眼睛便一齐看向自己，使他把背脊比原来挺得更直了。他在一片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感到了一丝紧张，仿佛初为人师首登讲台一般。
“今天这节早自习我先公布一下成绩，然后讲一下运动会口号的事。首先，恭喜——”同学们已经做好了鼓掌的准备，“我们班获得年级第一，并且赶超了第二名整整三分！鼓掌！”
“三分？！”
“我去！”
大家都不是傻的，立刻就能明白拉分的功臣是谁。不就后排那俩大佬吗！
海迪傲使劲儿地鼓掌，拍到双掌发疼依旧没有停歇，“一个考仙，一个考神，智商跟咱都不是在一条水平线上的！”
彭涛啧啧称奇：“我记得前几届的第一名最多超第二1分吧。”
方语乐脑中全是竖杠加两个圈，“零哥就一活的文曲星！”
“活的文曲星”没有多少反应，只是从书里抬起头跟着鼓掌。
桃浪直觉李零的月考成绩有可能不是满分，但还是故作嚣张地说：“同桌，愿赌服输吧。”
台上关公马上证实了他的预感：“同学们都很努力，这次年级前三依然是我们班的前三位同学。第一名，李零五百九十九！”
“考神请受我一拜！”
“五九九！只差一分就全是一百了！”
关雨心头发紧，他怕的就是这句话。暗含担忧的目光透过镜片向教室后排的窗下投去，关雨逐渐上悬的心“噗通”一沉，心说：还好、还好，是我多虑了。
只见李零面色无丝毫悲伤与消沉，反倒一脸轻松地对她同桌笑道：“同桌，愿赌服输吧。”
桃浪不觉失望，只说：“可你还没下注呢。”
李零垂眸思忖，听着关雨报到“第二名桃浪五百八十八”和一浪比一浪响亮的掌声望向桃浪说：“现在我赢了，以后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桃浪沐浴在掌声中，心底某根弦隐隐发出难以言喻的微妙低音，“行啊，答应你什么？我绝不反悔。”
李零修长手指轻轻一推，水笔顺时针旋转一圈滑入三指间，不疾不徐道：“这个也保留到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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