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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妞，这些东西只能控制她两个时辰。”隐天机拽着网，慢慢显露了他的真实脸，而苏晓也缓缓褪去了齐嫣的脸，但红色嫁衣与满头青丝却还未变。
韩孝卿在外掠阵，看得牙痒痒，隐天机又动了手脚，私心小动作真多，平时怎么看不出。
“两个时辰，可以了。”苏晓没注意这些细节，她脑子里浮现着这次任务要做的事。
现在的白狐是清醒的，她要完成杠精任务，也要问出天梯的下落。
【任务计时开始】
苏晓全身僵直，心跳血流的声音都在耳边无限放大，虽然没了扰人思维的声音，她也依旧不是对手。
她盘膝而坐，冷静的对白素道：“你觉得自己很可怜是吗？”
“我不可怜吗？”白素横眉：“你听完我的故事竟然觉得我不可怜吗？”
“你见过白真吗？”苏晓的眼睛锋锐如剑，直直的对准了白素的眼，刺得气势如虹的白素也有些瑟缩。
“对白真，对你的家人，你有过愧疚吗？白真以为她的小妹妹依旧天真可爱被人谋害，千山万水历经艰难来找你，好不容易见到你，又被你重伤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点点愧疚？”
“你说了很多你的可怜之处，但你的故事里连家人的影子都没有。”
“你一点也不想他们吗？”
“白真在哪里，你对她做了什么吗？”
苏晓的心跳声特别大，这是紧张吧，紧张一个妹妹对姐姐怎么样了，无力救援白真的时候，太像自己被爸爸吹走的时候。
她眼睁睁的看着爸爸越来越远，爸爸对她说：“晓晓，别看，别看了，走吧。”
苏晓情不自禁的摸着背包肩带，但摸了个空，现在她穿着嫁衣了，摸上的是凤凰的纹路。
白素在苏晓说完，沉默了一会。
很久才道：“我不知道愧疚是什么，我也不记得家人的模样了，我是魔，魔没有善，魔会逐渐遗忘自己心魔之外的记忆。
你说的白真的，也是一只狐狸吧，我对她还有一点记忆，是她鼓动我跟方序走的，但我也只记得这一点了。我对她，并无特殊感情。
你们一走，外面的阵法就被激活，无数冥纸咒与纸扎人四处游荡攻击。
也许她已经是枯骨灵魂了。”
苏晓攥紧了拳头，白真凶多吉少了。
不止凶多吉少，也许尸骨无存。
重伤的狐狸，与危机四伏的冥扎境，一群群的阴物袭击。
来自亲妹妹的伤害。
白真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
苏晓看向白素，她为白真不值得。
“你的可怜真讽刺，出来二三十年，就将前面百来年的日子都忘了，对一直照顾你的家人，对你身负族群重任，对不顾安危拼命也要来找你的姐姐，你冷漠至此，真的只是心魔导致的吗？”
白素瞪了她一眼，苏晓只觉得丹田经脉中窜起了火，但她只是咬了咬牙：“你入魔前也从未想过家人吧，你眼里只有方序，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入魔。
甚至也不是为了他。
他即使有苦衷，即使告诉你他的因由，你依旧要入魔。
你的心智十分脆弱，连普通人都不如。
这就是狐族天才？”
苏晓嗤笑：“就这？”
白狐牙呲目裂，叫出了尖声：“你懂什么，你爱过人吗？你知道什么是爱情？你有过孩子吗？你只会高高在上的说话，你不过是个人族小姑娘，你受过什么阻挠歧视？你们总是这样显得自己多高洁，多理性！你们说妖族被兽性控制，说魔族被痴念控制，说鬼族心思歹毒，说龙族愚蠢守旧，什么都是你们人族最好！”
白狐的情绪十分激动，显然经过杠精系统教授过的简单词语，很容易挑动人的怒火。
一个鄙夷的眼神，两个字，就这，就将白狐刺激的不行。
苏晓长叹：“我没有过爱情，但谁说爱只限定爱情呢？”
“亲人爱你，你没感受到过吗？”
“你从未爱过父母姐妹吗？”
“我没有子女，但我是他人子女，这种爱，和你不一样，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他们好好活下去。”
“我认为方序比你爱小怜，甚至小怜可能也更爱你，而你……做狐族的小公主，做方序的掌心的小狐狸，做久了，是不是忘了，除了别人爱你，你也该爱人。
你的故事里，我听到了方序克制自我，不想你在心智未成熟时被他影响，我看到了他教授你知识修行，我也看到了他对你的呵护，他为你考虑，为你未来规划，思考的长久，他为你挡过剑，为女儿被人威胁。
可我看不见你的付出。
你做了什么？
可怜的狐狸？你可怜在哪里？”
狐狸暴躁的捶打真阳昊天网，将所有压迫都施加给苏晓，苏晓喉头腥甜，丹田一阵紧缩，经脉中似乎有什么炸裂了，她用力吞咽鲜血，不露分毫。
她不能示弱。
她也不能让隐天机发现，然后强行带她走。
她必须问到天梯，必须困住这只疯了的狐狸。
白素呲呲的发出吼叫：“你胡说！我不是这种人，我付出了！我付出了多少爱，你看不到吗？我是为他才走出黑荒！”
苏晓缓过这一波压迫的冲击，面色冰冷：“你走出黑荒是为修行，方序没有你，他依旧可以做一个书修，著书立说，完满道心。
而你如果不走出黑荒，你永远很难有更高的修为。
不过，你可能不在意自己的血脉，不在意家人，不在意自己的修为，你的眼睛里，只有狭窄的爱情。
你有多可怜？真正可怜的是被你无辜牵连的书院弟子。”
“他们不接受我，他们活该！”
“是他们欺骗我，欺骗方序，山长印不过能延缓一点，让小怜多活几个月而已！根本治不好小怜！”
“我每年在鹿鸣书院设阵，让他们看看那些书生的丑态，平时道貌岸然自诩有浩然正气，在色在财在权在酒肉的面前有多么不堪一击。”
“欺骗你和方序的只是齐家而已，与那些学子何干？你为了自己的家事将所有无辜之人都拖下水，让鹿鸣书院半数人都陷入昏迷，让桃溪村村民为你献祭生命力与信仰，让所有参与道院招考的人都死无全尸。
你哪里可怜。
迷失心境，迷失在财权酒肉中，就该死吗？
而你滥杀无辜，反而很可怜吗？”
“你自愿跟随方序，你明知孩子有问题不好好陪陪她，却在她短暂的生命里不断的在鹿鸣书院害人。”
“你不止给她带来了痛苦的一年生命，你也没有给小怜积德行善。”
“你让她轮回都走的不得安心。”
“你也许让她下辈子还要受苦。”
“你的故事里故事外，大部分人都比你可怜，你是那个造成别人悲惨命运的刽子手。”
“齐嫣和齐家威胁方序，你的选择不是对付他们，而是大肆杀戮，方序得知后应该很痛苦吧。”
“他以为妖魔可以教化。”
“没想到你让他看到了引狼入室的后果。”
“方序还活着吗？”
白素摇头：“他来阻止我，我杀了他。”
“那齐嫣和齐家呢？”
“他们都活着。”
“噢，对不起你的人都活着，无辜者却被你害死了，你只为发泄情绪，我真不觉得你可怜，我只可怜那些莫名其妙被你杀害的人，可怜方序爱上了你，可怜小怜投胎做了你的孩子。”(. ~
“那我一腔怨愤该向谁发？我失去了爱人失去了爱女，我失去了一切。”
“你该向你自己发，你自作自受。
你身为天赋最高的狐族，肩负族群的希望，跟着老师学习却不思修炼，没生出多少智慧，反倒狭隘愚蠢，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情上，听说狐族修炼必经的红尘炼心，是一种情劫，你不如怪你自己修行不够，所以在修行上被情劫打败了。
你的爱情并不伟大，充满了自私，不管是冲上鹿鸣书院抢亲。
还是布幻阵引诱学子出丑。
还是为发泄打开杀戒。
你都是为了你自己。
你的父母姐妹见你魂灯飘摇，懊悔内疚，满心想带你回去，他们的爱在你眼里竟然连记忆都没有，如果不是与你的爱情故事有一点点的关联，你连白真都记不住。
从黑荒到太青，白真是为你踏出了黑荒，她不是谁的书童，她无人照拂，她要一个人面对所有危险，没有谁和她一起面对。
她傻傻的以为你被人欺负了，想带你回去，甚至想要怒骂欺负你的人，为你支撑起小天地，替你出头，但却是你在欺压其他人，在滥杀无辜，变得不妖不魔不鬼。
对她毫无感情，你重伤她，让她被那些鬼画符的东西撕碎。
你的情爱践踏了太多东西。
你的天赋给了你，我觉得是天道瞎了眼。”
白狐嗷嗷的嚎叫，撕扯金网，将画卷的世界震的天崩地裂，韩孝卿连忙补画，隐天机拉紧了网。
苏晓的肌肤上渗出了血珠，混在嫁衣里，不明显。
“狐狸，说了这么多，就当我为白真打抱不平，其实我想问你，你觉得这一切没有阴谋利用在里面吗？”
“天梯是谁给你的。”
“你爱小怜和方序，又为什么会想杀他们。”
“怎么赤砂和九黄都找上了你。”
“谁指点你在桃溪村找桃神遗骸。”
“谁给你的九泉引魂碑。”
“你什么时候成为了他们眼中的目标。”
白素摇头：“啊——我说的我不信。”
“也许你不是那么不堪啊。”苏晓勉强自己扯出了一个还算亲和的笑，她痛的脸皮都在抖：“也许，你只是被人像傀儡操纵，做出了自己也不想做的事呢。”
苏晓引导着白素的想法。
那么不堪的自怜故事，很少有人能接受，瓦解了对方的心理后，不管苏晓说的是真是假，她都需要找个可以怪的人和方向。
苏晓为白素提供这个方向，让她主动说出，她到底怎么有的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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