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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下午两点二十分，钱进陪着教育局工作组的一行人从酒店回到教委办。
从这些人满面红光和走路摇摇晃晃的样子来看，午餐的时候教育局工作组的这帮子人肯定没有少喝。
钱进把教育局工作组的人员送到了小会议室，教委办会计王桂孝已经在里面准备好了水果和热茶，就等着伺候这些领导们醒酒了。
钱进返身去了办公室，吩咐春天和杜副主任去主会场发竞聘报名单。
此时，户山中学操场内的主会场一片狼藉，凳子东倒西歪、遍地的烟蒂废纸食品袋，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
已经是下午两点四十分了，午后的太阳晒得人头脑昏昏沉沉。春天站在操场边上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主会场内也就能有一百多位教师到场，而且是女教师居多。到场的老师也没有去主会场的主席台下就坐，而是三三两两的散落在操场四周的树荫下，或乘凉打瞌睡，或抽烟聊天。
一看这种情况春天心里就明白，除了上午还没有中聘的教师已经到场了之外，也就是那些没去酒馆喝酒的年轻教师或者喜欢看热闹女教师到场了，而那些已经中聘的男教师说不定依然还在街头酒馆里开怀畅饮呢。反正，他们只要赶在钱进规定的下午教师竞聘会结束的时间之前赶回来就行。
按照钱进的安排，下午进行的教师聘任要在四点半之前结束。其实，如果下午的教师聘任真的要速战速决的话，一轮的选聘过程就可以筛出最终的结果。可是，钱进为了让这个过程缓慢一些，也为了让整个的教师聘任工作看起来正式一些，更是为了给那些还没中聘的老师们一点更多的煎熬，所以，钱进才做了下午户山中学两轮、其他学区小学三轮的竞聘规定。
2.
当春天和杜副主任的身影在操场边一出现，那五十多位还没有中聘的老师立马呼拉拉地围了过来，纷纷伸手从春天和杜副主任手里领取报名表。
在春天这边领取报名表的都是原户山中学的老师，户山中学现在还剩余十七个岗位，原户山中学的老师却还有二十二人没有中聘，这里面还不包括生病卧床的刘淑珍。也就是说，不管怎么算，即使在没有其他学区小学老师们继续参与的情况下，户山中学至少还要有六名教师落聘。这落聘的六名教师虽说还可以去参加学区小学下一轮的竞聘，但如果最终还是逃脱不了落聘命运的话，那就只能去户县师范参加再培训了。
落聘后去户县师范参加再培训，不光牵扯到工资的问题，这里面还有一个面子的问题。“某某老师因为工作成绩不好，下岗后去户县师范参加再培训了···”，这话好说不好听，没有一位老师愿意让这个名声落在自己的头上。~
所以说，目前这种状况对户山中学还未中聘的这二十多位老师来说，可是一个非常严峻的形式。谁都不想落聘，可最终还是会有至少六位老师离开户山中学，这个霉运到底会落在谁的头上呢？一时间，户山中学的这些老师们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眼神中透露出的都是一种焦灼和不安。
这里面，当然也有王一川的“把兄弟”梁超。相比其他老师而言，梁超表面上看起来还比较镇静，在领取报名表的时候还不忘跟周围的老师开开玩笑。
只不过，在填写完表格上交的时候，梁超却磨磨蹭蹭地拖到了人群的最后。
“小春，”等到交报名表的老师都离开了，梁超一把拉住了春天，神色间透出一股焦虑，“下午还有几轮聘任？”
春天在户山中学上初中的时候梁超教过他，所以春天对梁超一直非常尊重，平日里都是以师礼相待。
“户山中学这边还有两轮，第一轮估计聘任十名，第二轮是七名，”面对梁超的询问，春天坦诚相告，“梁老师，按说您这种情况不应该在上午的前三轮聘不上啊！”
“是啊！”梁超狠狠地淬了一口浓痰，嘴里骂咧咧地，“他奶奶的！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里搞鬼，害得我成了下三类的级别，跟他妈的车京滨这种人混为一谈了！”
梁超嘴里的车京滨也是户山中学的一位老师，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到户山中学已经两年了，任教初二级部体育课。这个车京滨是个典型的混混，整天除了喝酒就是打架，在学校里是没人敢惹的“小霸王”。车京滨还有一个很不好的毛病就是喝醉了酒喜欢无事生非找领导的茬儿，不是今天跟这个领导拍桌子，就是明天跟那个领导吵几句，反正是在户山中学大院里是很不受人待见的一个人。钱进虽然大权在握，可是对这种耍横不要命的小混混一样的人物也是无计可施。
现在，梁超最担心的是自己在下午第一轮如果再聘不上的话，那在第二轮的聘任中可就真的要和车京滨之流的为伍了。这对现在自认为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梁超来说，可是一件奇耻大辱之事。
“小春啊，”梁超满脸堆笑，“待会儿聘任的时候你能不能替我盯着点儿？或者给说两句好话···”
“梁老师，这不行啊！”春天两手一摊，“教师聘任的工作是钱校长坐镇，王校长、庄校长和桂主任三个人具体操作的，我每次把报名表交上去之后都是在门外等候的，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啊！”
“这可怎么办啊！”梁超烦躁地来回转圈走了几步，嘴里说个不停，“今天中午我给王一川这小子打了七八个传呼，他一个都直不回···他妈的，什么‘把兄弟’，到了关键时候一点儿都指望不上···”
“梁老师，这您可错怪王校长了！”春天嘿嘿一笑，替王一川做着解释，“钱校长有纪律，要求每一个参与聘任的领导都要关掉BB机，还不准接听或者拨打办公室内的电话，午饭都是在教委办吃的，就连外出上厕所都要请假，还要两至三人同行···”
“啊？”梁超一听也有些傻眼，“妈的！都说‘防贼甚于防川’，我看这钱进防我们这些老师比防贼看得还要紧···什么玩意啊！”
梁超嘴上不饶人，可心里却着实有些担心了，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在脑子里紧急盘算着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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