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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难道我今晚在这荒山野岭中过夜啊？”
方得一下子听出了她的哭腔，走到她面前，说：“看你以后还敢作妖不。”
“现在作妖的人是你好不好？麻烦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哪里害过你了？”花如练声音里满是委屈。
方得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蹲了下来，将手机电筒打开，问：“伤到哪个脚了？”
花如练说：“伤到心了。”
方得怔住。
花如练继而说：“你们这些有钱人，都喜欢这么作弄我这些穷人的吗？我从深山出来，父母砸锅卖铁供我读书，好不容易我找到一份觉得很不错的工作了，我以为只要我好好努力地工作，总可赚够钱给我妈治病，给我弟读书。可是为什么，我那么那么的努力，四更睡，五更起，就为了把工作做得更好，就为了老板更省心，可老板还是看我不顺眼？想尽办法来炒我鱿鱼，就因为我丑吗？可是丑也不是我的错啊，更加不是我妈的错啊，我妈她能选吗？就你们金贵，花了点钱，可以任意蹂躏别人。”
她说着，哭了起来，但偏偏要忍着哭。
方得听了，说：“我先看看你的脚。”
花如练本想发脾气，但不，这时候，见好就收，她要什么都不说。
方得看到她的右脚肿了，拿起来看。
一看，他的脸抽了一下。
只见她的脚，不仅崴到了，还因为一整天都穿着高跟鞋四处奔走，挤得到处都是伤口。
脚趾和脚后跟还直接脱皮了，脚底还直磨出水泡来。
他说：“我看你后面走得越来越溜，还以为你……”
花如练紧闭双唇，不再说话。
谁不是凡胎肉体呢？
方得看到她另外一个脚，同样也是脱皮和起水泡了。
这一天，她穿着这双高跟鞋，努力不让自己扑街，小心翼翼，拿着一堆东西逛了几圈商场，还跟在他后面，极速走山路，也一直努力不让自己摔倒，但最后，他假装要非礼她的时候，吓到她了，她由此崴了脚。(.
方得心中满是愧疚，还有一些心疼。
终于，他说：“对不起……”
花如练又再哇一声哭出来：“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回来了，手机也拿走了我的，这地方又黑，有人怕人，没人怕鬼。”
方得说：“你也知道怕的吗？”
花如练伏在膝盖上，轻轻抽泣。
方得说：“好啦，对不起，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我送你回去吧。”
“你怎么送？我都走不了。”花如练说。
方得说：“我抱你了行不？”
花如练立马说：“我不要。”
“喂，你还嫌弃啊？你以为我愿意啊？我什么时候抱过丑女？”
“我管你，反正我不想让你碰到我。”花如练态度坚定。
他不是拒丑于千里之外吗？好啊，他现在肯抱，花如练也不会给他抱。
方得被气得笑了出来，说：“好了好了，我叫其他人来抱你，总可以了吧？”
方得言罢，打了个电话，叫了人来。
等待的期间，方得说：“明天你先回家里休息吧，剩下的事，我会处理的了。”
“那不行，明天你要定下造型师了。”
“我知道，我自己可以定。”
“你才不会，你这颜狗，看人戴美瞳，是美女才入瞳，我跟你说，那个男是实力最好的，我怕你只想找美女，我要去现场摁住你。”
“好，我明天就选个男的，你放心了吧？”
“老板，你是从小到大都这么颜狗吗？”花如练忽而问。
“也不是，小时候只喜欢成绩好的。”
“怎么变成这样的，受了什么刺激吗？”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后来是慢慢开窍了而已。”
“肯定是被哪个貌美如花的女人伤害过。”花如练很肯定地说。
方得此刻却是问：“你脚痛不？”
“这不废话吗？你穿高跟鞋崴一下脚试试。”花如练很生气地说。
“别生气了，我已经认错了。”方得言辞诚恳地。
“反正我不会原谅你的了。”花如练扭过头去。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方得居然说。
“哟，老板，你还需要员工的原谅的吗？”
“这件事，毕竟是我不对在先。”这方得也不算蛮不讲理。
“好啊，要我原谅你也行，你什么时候穿高跟鞋在商场走一圈，我就原谅你。”花如练说。
“那，你还是别原谅我了。”方得说着，将花如练的手机还给她。
他问：“你给我约了什么医生？”
“什么什么医生？”她顿了一顿，似乎是想起来的样子，说：“你偷看我手机？”
“没，是你设置了在锁屏的时候还接受信息通知的。”方得说。
花如练没再说话。
方得问：“你给我请的什么医生？”
“中医，治你的失眠的。”
“你怎么知道我失眠？”方得话里很惊喜的样子。
“像你这种做的亏心事多的人，哪里会有好觉睡的？”花如练每一句话都在挖苦他。
方得一秒钟从感动转为气：“你……”
“还有，这位医生很厉害，还可以你看看肾，老板你日日操劳，要好好护肾。”
“好了，我走了，你继续在这呆吧。”方得生气地站起来要走。
花如练任他走。
是他自己先绷不住，转过身来问：“喂，我真的走了，你不留我？”
花如练想不到这老大不小的方得也有这样幼稚一面，她说：“手机我已经有了，留下抱我的人，就可以了。你走吧。”
“你……”方得不知气什么。
这时，那些接应的人抬着担架来。
“担架？”花如练惊讶，怎么还弄了而担架来。
“你不是不让人抱的吗？那让人抬总可以了吧？”
“我只是不想你抱而已，其他人可以。”花如练就是要独独排斥他。
方得嘴贱：“我都不想抱的人，谁还想抱？”
而后，他吩咐两位男生轻轻将花如练放在担架上。
可山路抬担架太难。
方得只得说：“游树，你体力好一点，你抱她吧！委屈你了。”
游树照做。他一上手，说：“咦？看着你胖，为什么上了手这么轻？”
花如练只好说：“我那是虚胖，肉都是松的，只是看起来胖。”
游树不是很信，捏了捏她的手，说：“是吗？不像啊。”
花如练拿着手机照在自己脸上，大声喊：“我警告你，我是丑女，你少非礼我了。”
游树这年轻人笑了出来，说：“丑吗？不丑啊，不就黑了点，不就有颗痣大了点吗？五官还是很细致的。”
这家伙可不得了了，居然有一双这么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再这么说下去可不行了，花如练立马大叫：“痛，痛，脚很痛。”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花如练说着，眼睛四处搜寻赵尚之的影子。
她当然是什么都没看到。
而后，一行四人，离去了。
剩赵尚之一人躲在远处。
等人群远去，他直接靠在树干后坐了下来。
看着花如练这样对别人使美人计，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每一个计，他都看得透，有些是他教的，有些不。他知道她在干什么，他知道她是执行任务，他知道，这不过是猎手工作的日常。
这夜，花如练的表现是好的，她已经有所进步，她已经能恰如其意地灵活地把玩人心了，算是学有所成了，但他心里很不好受。
那是一种很复杂很复杂的感情。
他至今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花如练的时候，她完全入不了他的眼。那时候，不收她为徒，是因为看不到她的资质。
后来因为有着罂粟这层关系，他为了答谢故人恩，为了避免恩人之后误入歧途被人当做美色工具，他只好破例收她为徒。
他那时候如何能想象到，这孩子的潜力完全超乎自己想象。
他将她捡回来，给她改造，一手一脚，一刀一笔将她雕刻成现在的样子。
大器渐成，他应该高兴才是，但他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他站起来的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说服她赔款给清风，他愿意支付这笔费用。
下了这个决定后，他满腔郁气才算勉强得以扩散。
但花如练如此倔，他得想一个计策，让她接受，并且愿意离开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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