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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吧，我可不去了！”大勇娘抱起胳膊站着不动。
“人是你请来的，你不去谁去？”刚子媳妇也退回来。
“我能跟聋婆婆说明白，你们要是愿意……”
杜昕月刚说到这里，大勇娘和刚子媳妇便高兴地跑上来，她们一边一个拉住她的胳膊往院子里扯，早就顾不得那些生孩子外人不能随便进的规矩了。
刚才聋婆子跟几个人说话的过程她们都听见看见了，也确实只有杜昕月跟她说话，她才正儿八经地回答，这说明什么啊，当然说明只有杜昕月能跟她说明白话了！
邢建国和宋金武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杜昕月是玩心太重还是孩子心作祟，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帮孙长贵儿子起名字。不过他们本来也没指望她能在借水的问题上帮什么忙，毕竟她又不是村干部，没有义务管这个。
但是杜昕月进去之后，两个人又合计了一下，觉得杜昕月不是那种不知孰轻孰重的孩子，她去孙家应该另有原因。她可能是为了亲自进去把孙长贵给他们叫出来呢？
说到这一点，两个人有兴奋起来，觉得见到孙长贵又希望了。
他们便在孙家大门口各自找个地方蹲下来，宋金武掏出烟袋锅，装了一袋烟，让了让邢建国，邢建国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倒出两支，递给宋金武一支，自己塞进嘴巴里一支。
宋金武接过邢建国递过来的香烟，并没有吸，而是塞在了自己耳朵上面，他依旧吸着他的旱烟袋。烟卷劲儿太小，他吸不惯。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默默地吸着烟，一边等待着。
再说杜昕月，她跟两个女人一起进了孙家，进了门，她们直接拉她进到西屋，聋婆子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坐在西屋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什么，再仔细一听，她们其实是各说各的，内容互不相干。
杜昕月猜想，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应该就是她们所说的孙长贵的表妹香草。
此刻，香草说得口干舌燥大汗淋漓，聋婆子也歪着头使劲儿在听，却就是合不上她的拍。
杜昕月进来的时候顺便瞥了一眼东屋，她看到东屋窗户紧闭，里面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而东屋的门上也拉着厚厚的蓝色碎花棉布的门帘，如果不是偶尔从里面传出来婴儿的啼哭声，不会有人知道里面有刚出世的孩子和母亲。
杜昕月想起，昨晚他们来这里的时候，东屋的灯本是开着的，后来又关掉了，后来还从里面隐隐传出和今天一样的婴孩啼哭声。
“昕月，你快跟聋婆子说，让她帮长贵小儿子起个名儿。”
大勇娘的提醒将杜昕月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正要走到聋婆子跟前，香草却突然站起来，挡住了她。
“她是谁？”她警惕地看着大勇娘和刚子媳妇。
“她是俺村郭老太太的外孙女，是个下乡青年。”大勇娘跟她解释。
“不是本家的人，咋能进来？快让她走，不然我哥看到要生气的。”香草不依不饶。
刚子媳妇连忙凑过去：“哎呀姑，她是来帮咱们跟聋婆子说话的，聋婆子能听懂她说话。”
“她嗓门比我大？别吵了孩子！”香草用不信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心里琢磨着她有多大的嗓门儿能让聋婆子听到，她可是喉咙都快喊破了，聋婆子还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我不用大声喊，聋婆婆也能听得见。”杜昕月说着，走到聋婆子面前，用中等声音了声，“婆婆。”
“哎，”看到杜昕月，聋婆婆脸上露出笑容，她问，“昕月，你也来吃饭了？”
杜昕月摇摇头，说：“我不吃饭，我来跟你说说话。”
“好好，你坐下，咱俩聊。”聋婆婆往一旁挪了挪身子，在炕边给杜昕月腾出一块地方。
几个女人看得目瞪口呆，香草甚至提出聋婆子是不是在装聋，大勇娘和刚子媳妇一齐反驳她，说聋婆子绝对不是装聋，她都聋了十多年了，全村人都知道。w~
但不管装聋还是怎样，毕竟她只能跟杜昕月一个人说上话，香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催促着大勇娘快点儿告诉杜昕月，让她跟聋婆子说给孩子起名的事。
大勇娘就走过去，将孙长贵之前提到的起名要求一五一十地跟杜昕月说，然后再由杜昕月转述给聋婆子。
果然杜昕月转述的内容，聋婆子不用伸长了脖子仔细辨认，也都能弄懂个百分之九十以上，那一小部分她弄不懂的，杜昕月再稍微慢一点儿给她讲，她也很快都能明白。
在转述过程中，杜昕月也弄清楚了孙长贵对儿子名字的要求。
首先，他儿子的名字中间需要有个“德”字，这是按照他家的家谱来的。
其次，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需要符合他孙家的家风，还要含有他的名字中的那种贵气，并且还要能体现出孩子将来的理想和抱负。
孙长贵的要求不免苛刻了点儿，要在一个字上体现出他的这些想法，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当然，这是对别人来说的，对聋婆子来说，就没那么难了。
聋婆子不愧是起名“专家”，她只闭上眼睛寻思了两分钟，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便新鲜出炉了。
“孙—德—禄。”她慢吞吞地吐出这三个字。
“孙德禄……”几个女人念叨着这个名字琢磨起来。
“福禄寿喜，禄虽然排第二，但是它却是其它三个字的根本，这个名字好听！”香草最先表态。
然后大勇娘和刚子媳妇也竞相附和，说这个名字好，太好了！
名字取出来了，本该将其用毛笔写下来，送到东屋里去，但是在场的人除了杜昕月外都不怎么识字。
大勇娘和刚子媳妇知道杜昕月在村小学校教过学生，便让她写，她也不拒绝，但是落笔的时候，故意将“禄”字写成了“绿”。这样，孙德禄就变成了孙德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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