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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所谓万物复苏的春季，相比于时不时刮沙尘暴的B市，H市的春季要好很多。夜空明朗，空气带着一股润湿的青草味，蝈蝈清脆的叫声荡进人的耳朵，还有即使在夜色下也凸显的淡色的一树树花朵。
孙哲平开了窗户。穿堂风也是柔和的，吹得人很舒服。
他想起了下午草原找他说的话。
草原作为他现在的“恢复教练”，说从美国带回来的结果，加上这一个多月鼠标即时记录，现在有两个方案。
草原详细解释了利与弊，并作为“专业人士”给出草原推荐的那一个。
孙哲平当时就点头了。
草原却坚持要他思考一段时间再给他回复，“知道你果断，但这件事情不是比赛。”
草原解释说并不会因此耽误时间。
“……因为拿到泽迪凯厄结果的隔天，我就已经打越洋电话预约了；我早知道那医院预约都排到六个月后了。要是用不上，再取消不就好了。”
哈，这个草原。
“只有那家医院合适吗？”孙哲平当时问。
“也不是，顶级的医院我只熟那一家，不过好医院基本都一样，排位时间长的吓人。”
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孙哲平感到好笑。
他早猜到不会有那么简单，自己的身体他还是清楚的。
大概因为现有成果也不错？若是草原准备发论文，那可要趁早了。
苏沐橙递过来厚厚一打照片。叶修展示了几张，说了句“剩下的你慢慢看。”之后将这些在碑前点着。
苏沐橙这次带了个大包，包放在刚被打扫过的地上。接着她从旅行包中拿出一摞本子，叶修认出了本子的封皮。
他记得苏沐橙很宝贝这几个本子，嘉世迁到现地址的搬家，苏沐橙拿了个挺大的书包把它们都装了进去，嘉世队员说帮她拿，她都微笑拒绝了。
叶修还记得另一件事。在刚相遇的那会儿，收留他的那位朋友严肃地警告他不许碰那本子，当初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惹麻烦被扫地出门就惨了。习惯被延续下来，叶修只知道苏沐橙说过的三两事。十年多快十一年了。w~
“都烧掉吗？”
“对啊，留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什么时候想再翻，可就没有了。”
“但我不想留了。”苏沐橙说。 m.a
写日记，本来就是一时兴起。小学时日记常常是抄写一篇喜爱的古诗。苏沐橙从没想过给谁看，也不把日记带到学校。
那时已经和哥哥两人生活了。
苏沐秋曾不止一次拿话逗苏沐橙，最后又信誓旦旦表示他绝不会偷看的。
还闹过一次乌龙。某天早晨起来，看见苏沐秋拿着一个跟她的日记本一样的本子在读，苏沐橙写日记的兴头大减，过几天苏沐秋发觉苏沐橙不再写日记，询问后才澄清了误会。
打那以后，苏沐秋不再买和苏沐橙日记本一种的本子。
没过多久，叶修加入到他们两兄妹的生活中，苏沐橙也上了初中，生活丰富了许多。有好长一段时间苏沐橙没再想起写日记的事，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那件事情后，紧接着就是搬家。虽然叶修能打联赛了，一个人应付过去的房租还是有些吃力。整理东西时，苏沐橙找到了过去的日记。
作为一种缅怀，她开始写写给对方的日记。
在去年，她的房间提早被“查”完，她于是被允许回到自己房间。
那时发烧还没好利索，苏沐橙一进去就看见了顺序不对的日记。她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想到有人会带着恶意，去读那些她从来没想过让其他人看的东西，她感到厌恶。
“我是说，本来就写给他一个人看，就怕万一么？”
在苏沐橙笑着拒绝让叶修帮忙后，叶修点了根烟，拍了拍墓碑。
因为刚才被两人打扫过，墓碑上很干净，墓碑正面的黑白照片里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少年。
“……这一年多太忙，一直没来看你，只好清明来了。对了，没告诉你重新启用君莫笑的事吧？散人在八年后仍然是个好思路。千机伞也提升到七十五级了，按照你的思路拓展的。我么？我没参与千机伞的研究，我都告诉你我忙得脚不沾地了。”
“今年的圣诞活动是全球直播，帅不帅？沐橙打得很好，照片可给你捎了啊，她这一阵状态不错，嗬！近一年多还提升了不少呢。队里的小年轻上一次从国外回来——春节后吧——告诉我，活动要剪辑制成光盘，主办方说刻好了给我们寄来，现在还没寄到。下次有空再带给你吧。”
“这么快八年就过去了，啊，你问我？我知道去年的事沐橙一定告诉了你不少，这一行的麻烦当然不少，能让一排又一排优秀的年轻人打了一两年就撤手。因人而异吧，在我这里都没到让我打退堂鼓。我好的很，没了身份的桎梏，好事很多，我还能打呢，那么多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正在顺风的年景呢。”
苏沐橙烧完了厚厚的一摞本子，开始打扫灰烬，道：“是——，我先退役也说不定，我想想看退役之后做什么，到时候闷得长毛就不行了。”
“培养兴趣？围棋书法？逛公园？练习打羽毛球？考驾照？”
苏沐橙摇头否决了叶修的每一个提议，然后说：
“我有存款，不着急找工作，退役之后不忙了。先把没看的剧和电影补上。”
叶修：“还看楚云秀推荐的？”
苏沐橙呵呵笑道：“你又鄙视秀秀的审美了。”
叶修拿起余下的东西，准备离开，回过身看见苏沐橙哭了。眼泪掉得太迅猛，叶修从兜里找出纸巾的功夫泪珠就掉到了地上。
“我没有……本来挺高兴的……突然想起某部韩剧的剧情。”
“嗯是，我知道，大小姐！”
挑战赛的线下赛，于四月中旬开打，将历时一个月。每支队伍，每位队员，无论是学生还是有工作的，就只好自己想办法了，学生逃课，开病假条，打零工的干脆辞职；除非家在B市，否则请一个月的假打游戏，这么仁慈的老板还实属罕见。
“四月中到五月中还好一点，第二赛季的季后赛可是跟期末考试基本重叠，队员一片兵荒马乱啊。你没经历过。”张佳乐把这行字发了过去。
“你们没事吧？”Q’Q的那端回。
“我们队没问题，小安已经休学了，罗辑的话更没问题了，他是尖子生，跟着教授做课题，教授大手一挥开了张假条，所有课都可以不去。”
“教授挺放心他吗，你见过他教授？”
“草原面子比我大。也就是春节后返校那时候吧，罗辑接了一个液体模拟的课题，因为初期参照了一下游戏的物理建模简化方法，于是交导师之前把文章给草原看了一下，结果你猜呢？”
“草原挑出了错误？”那边回。
“那倒没有，你不知道我们队高材生的性格，错漏是绝对没有的。但草原说他前些年为一个活动做过这方面的模拟，比罗辑做出来的结果还要准确，因为他不是数学家，没发表过，所以罗辑在杂志查这方面的进展查不到。”张佳乐打字速度慢了些。
张佳乐眼神飘忽。准确地说，草原说的是，不错，可以发一篇漂亮的文章，不过你要感兴趣，这个数据结果还能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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