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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睁着双沉静坦然的眼睛，嘴倒是很甜：“秋实姬是个善良的人，就算死了，也一定不会做害人的事。”
我是个忍者，本不该用善恶界定，秋实这样想着，笑了笑没说话，鼬抱着佐助，迟疑着问：“秋实姬依旧徘徊在世间，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吗？”
很有趣的说法，不过也不算错，想到这里，秋实点点头说：“是啊。”
鼬没有追问她究竟放不下什么，他大概有自己的答案。
这孩童只仰望着她，好奇的问：“秋实姬，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吧，”秋实看着鼬怀里啊啊叫着朝她伸手的佐助，漫不经心的说：“但我可不一定会回答你。”
鼬低头看了眼弟弟，在怀里颠了颠他，只消看鼬此时眉眼间的温柔喜悦，你就知道他是多么真心的爱怜着自己幼小的弟弟。
“死是什么感觉呢……生命是有意义的吗？”看着佐助，年幼的鼬却问出这样沉重伤感的问题来。
秋实看着鼬，倒也不觉得意外。
死是什么感觉呢？她合上眼回忆着说：“那时候非常后悔，悔恨自己明明有必须完成的事，却没办法完成了……然而我无能为力，觉得自己在失去不能失去的东西，拼命想抓住却什么也留不住……。”
她叹息着说：“可到最后，却感到一片非常宁静的黑暗，那里好像什么都有，但什么都失去意义，最后连自己的存在也慢慢遗忘，但那种感觉也不算坏，死也没有想像中可怕。”
“抱歉，好像让你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听到她的讲述，鼬能从这已经逝去的少女脸上感受到当时那刻骨鲜明的痛苦滋味，这让他觉得有些后悔。
“没关系，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并不足以使我动摇。”秋实睁开眼睛，眼中是一片镜面般的平静清凌。
她走到鼬身边去，俯身看佐助。佐助已经很熟悉她的气息了，咧着没牙的嘴笑的欢快，伸手去够她的头发。
鼬僵了下，隔着一段距离时，眼前这个好像飘浮在空气里，一身空灵超脱气息的少女确实像个幽灵多过人类，可这样接近的时候，她的头丝几乎碰到自己的脸，还能感觉到呼吸的气流，他就开始置疑自己的判断了。
为自己那不成熟的天真幻想，鼬脸红了下，可奇怪的是，他就是没法对眼前的‘秋实姬’心怀戒备，好似在她身上，天生便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这样想着的鼬，甚至没能拒绝秋实从他怀里抱走佐助。
佐助会哭的，怀里失去弟弟的重量，鼬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刚想说什么，面前的少女就用异常娴熟的姿态把他坏脾气的弟弟抱了起来，可佐助看起来很开心，并没有哭闹的意思。
秋实姬瞥他一眼，似乎觉得他这副担心的模样有些可笑，但又略过不提，只继续回答鼬的问题。
“生命既可以是有意义的，也可以是没意义的，人没法把别人的喜怒哀乐感同身受，所以他们的生命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可大多数时候并非如此，甚至恰恰相反——人是种群体生物，天生就不曾完美，心有空洞，必须从别人那里获得补全和修正，这过程甚至有些痛苦，并不那么容易，但如果做到，又能得到非同一般的满足。”
她抱着怀中的婴孩，侧着脸，白皙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温暖而圣洁，与此同时，秋实姬的眼睛又是那么冷清明澈，像一汪月下清泉，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清醒。
“人有喜怒哀乐，爱恨嗔痴，或者欢愉，或者悲痛，就像镜子的两面……那情感激烈到一定程度，痛的深了，爱的真切，才尤其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你还太小，不必懂那么多，不必想那么多。只要认真的，好好生活下去，总会得到自己独一无二的答案，有些问题，别人就算很诚恳的回答你，答案对你来说，也不见得就是对的。”w~
鼬迷茫的睁大眼睛，愈发觉得困惑。
秋实笑着看他，真真切切的觉得面前这个早慧澄澈的孩子是如此的可怜可爱，她就不免叹息着说：“若找到可以付出生命的事物，当然就不枉活一场，可如果有爱逾性命的人，你就想为他活下去。”
“活的自在快活些，别做违心的事，别给自己怨恨自己的理由，要知道‘爱’永远比‘恨’重要，更值得珍惜，总之……在那终焉之日来临之前，好好享受你的生命和活着，以及一切的痛苦与欢愉吧。”
这样说着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好像笼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暗色，几乎另人心生战栗。
在鼬感到危险之前，秋实姬抬眼看了眼天色，惊醒般的说了句“我该走了”，就把佐助塞还给他，消失在了空气里。
幽灵应该是夜里出现，白天消失的存在，她为何恰好相反呢？
秋实姬的所言所行，因为太过漫不经心，随意自在，所以越发显得真实无伪，留在原地的鼬不免又陷进迷思里，可若真是那位传说中的姬君，怎么会是这副模样的活人呢？
他抱着弟弟，看着院中落叶萧瑟的冷清景象，一时间有些痴了。
如果没有以后陆陆继继的相见，这一幕大概会隐藏在他的记忆里，最终深沉下去，变成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谜题，经年之后，某个走神怅然的瞬间拿来细细品味。
那时会是怎样的滋味呢？
怀念，荒谬？
也许他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但也不会再去计较。
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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