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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暴戾公主妄图洗白(重生) >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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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微光,透过油纸射进屋里,正照在紫檀木的桌椅上,泛出层层暗色。

    俞轸坐于圈椅之上,身着暗色流纹锦衣,墨色长发由玉冠高高束起,尽显锋芒,但因为整个身子都沐在光中,平平磨去了周身棱角,生出些温和意味来。

    他长腿交叠,手掌扶在圈椅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秦辅,对他那句“长公主说近日便要启程回京”思索了半天,才缓缓问道“长公主说这两日便要启程?”

    来宛州还没几日便要回去,莫非李稀音来这一趟的目的,正如她自己所说,是为了杀一个人?而她要杀的人就是许文清,杀完便事了?

    “是。”秦辅头都没敢抬起,只躬着身子絮絮叨叨的开口说道“长公主特意让下官来问侯爷一句,您是同长公主一道儿回,还是再迟些日子?”

    “自然是跟长公主一同回去的。”俞轸漫不经心的开口,将身子往后仰了仰,避开有些刺眼的光芒,躲在了阴影之下。

    本来就是为着她才来这一趟,现在她要走,他留下算是怎么回事儿。

    “下官知道了,只是按公主的意思,除了侯爷,她不想还有别的人上船。”秦辅略顿了顿,说的战战兢兢,又补上几句解释,“想来公主是怕有心之人上了船,再生出上回那样下毒的事儿来,总归不太安全。”

    长公主交代的时候说的直白,让闲杂人等一律不许登船,可这会儿当着南安候的面儿,他可不敢说这样的话,若南安候真有什么想带的人,那自己说这些,岂不是嫌自己命不够长。

    闲杂人等?俞轸明白李稀音还记得昨晚的事儿,不禁皱眉应道“你有空回了长公主,让她放心,并无旁人要跟着上船。”

    以往他从不跟姑娘家来往,就是怕生出事端来,却不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不招惹,便不会沾上的。

    “是,下官遵命。”秦辅暗松一口气,放松僵着的脊背,暗自庆幸传话这一关算是过了,就要起身告辞。

    俞轸抬手止住他,弯腰探过身子,似做无意的问道“现在宛州还有开着的茶梅花吗?”

    “茶梅花?”秦辅不解他为何突然问这个,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随即又低下头,应道“现在不是茶梅花开的节气,要找开着的花儿,恐是不易。”

    “啊,且先找找吧,越多越好,最好是可以连着根儿栽种的,找不到再告知我。”俞轸在圈椅上坐正了,拿过茶杯抿了口茶,半阖着眼,像是在思索什么。

    从京城到宛州,以及在宛州住的这些日子,算不得长,但足以让他看分明自己的心意,他虽不是熟知风花雪月之人,但有些道理他明白,知晓该做的事儿还是要尽力做过,才能讨得别人的喜欢。

    讨别人喜欢?想到这儿时,他心中突然一窒,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他已过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但想起李稀音,活生生像个愣头青,而且送花儿这个法子,也忒无趣了些。

    但无趣就无趣吧,一想起她那晚蹲在院中,带着滚毛儿兜帽的娇憨模样,他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连带着窗柩中散进来的光,都失了流光溢彩。

    秦辅看他没缘由的浅笑,心里却在打鼓,贵人的喜好都奇特,想出一出是一出,但有什么办法呢,身在人下,就得为人家的喜好想办法,别说是在冰天雪地里找茶梅花,就是要他们攀梯摘星,他们恐怕也只有听命的份儿。

    俞轸心下有了主意,要李稀音不为一枝花弯下腰,又开口嘱咐秦辅,“要你找花这事儿不必知会别人,你自个儿去办就是了,若你能做的好,我定是重重有赏。”

    “那下官就先谢过侯爷了。”秦辅见利眼开,露出一贯谄媚的笑容,半弯着腰退了出去。

    跟达官显贵的人凑在一起就这点儿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因着什么事儿,便能讨上利处。

    屋里一时又静了下来,只剩下风略过窗发出的????之声。

    周予安自内室出来,面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斜了斜俞轸,试探性的问道“你让人找茶梅花,不会是想送给长公主吧?就几株花就想哄人家,也忒……”

    他欲言又止,到底是没把嘲笑的话说出口,他觉得俞轸向来心思颇多,怎么到了这上面,反倒愚不可及起来,长公主身在帝王家,什么珍稀宝物没见过,会看上他送的几株花?

    送花就送花吧,还送什么茶梅花,这花儿瘦瘦弱弱的,不娇嫩、不华贵、更不讨人喜,送上能落得什么好?

    “谁说我要送几株了?”俞轸张口辩解,又觉得送花确实不够新意,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送什么?”

    “送什么?”周予安不停的低声念叨着,转身在圈椅上坐定了,思考片刻,方突然道“我觉得你要是能把皇位抢来送她,她指定高兴。”

    他话说的像是玩笑,但却无比真实,对于长公主那样手握权势,想要什么尽得的人,恐怕只有皇位能撼动她的心了。

    俞轸瞟他一眼,示意他没有好主意擎早闭嘴,又开始思索这花儿究竟该怎么送出去。

    而周予安则不依不饶,又起身绕到了他身边,继续劝道“子郁,你听我的,要送咱们就送大的,绝不干送花儿这种虚头巴脑的事儿,你想想,你要是直接把皇位塞到她手里,必然能让她折服,瞬间倒在你衣衫之下。”

    道理讲的头头是道,他边说还边摆弄着手势,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得得得,她当皇帝了,你说我去哪,给她当爱妾?”此话一出,俞轸自己倒先抿唇笑了起来,爱妾?亏得自己想的出来。

    周予安拍了拍他的肩,努力绷住脸上的严肃表情,慰藉道“什么爱妾,咱们堂堂南安候,岂有当人爱妾的道理?要当也当爱妾的头头儿,男皇后啊。”

    俞轸这回彻底黑了脸,作势便要叫人进来,再捆他一次送到边外去,再不给他回来的机会。

    既然开起玩笑,索性就开到底,周予安装模作样的斟茶求饶,语重心长道“要是你和长公主真在一起了,依长公主那性子,你……”

    周予安偷偷瞄他,又道“啧啧啧,任重而道远啊。”

    长公主那样尊贵的人,怕是不知道什么叫伺候夫君,等到时候,怕是俞轸要充当小倌,好好伺候人家才是。

    俞轸饮下他刚才倒的那杯水,心头波澜不惊,任重道远怕什么?日子还长着呢,他有的是时间。

    两人这还开着玩笑,江秋便带着寒气从外而来,拱手报道“主子,已经查到醉月楼苏姑娘的身份了。”

    “醉月楼?苏姑娘?”周予安倚立于一旁,一脸一切明了的笑,抬手点了点俞轸,道“你这是不爱则不爱,一爱就是俩啊,好艳福。”

    “这话都没说完呢,胡说什么。”俞轸沉声指责过他,又冲江秋点点头,示意他说来听听。

    江秋会意,开口缓缓道“听醉月楼的鸨母说,苏姑娘是个可怜人,四五年前被她爹从别的地方带来卖掉的,当时她还是个小姑娘,起初还不愿意呆在那腌?地儿,后来就突然想通了,才答应留下,呆到了现在,宛州捧着她的人挺多,愿意给她赎身的人也多,但她一个也瞧不上,所以一直也没离开醉月楼。”

    说到此,他略顿了顿,斟酌着用词,随后又道“说白了,她就是个弹琴唱曲儿的,倒没有什么背景,至于她昨晚为何扯谎,这个倒是不清楚了,今日我本来还想寻她问问,可惜不凑巧,她出门赴宴了。”

    今儿个去醉月楼的时候,鸨母瞧他眼熟,认出他是大官身旁的侍从,颇为热情,他稍稍问了几句,她便将所有事儿都和盘托出。

    不但将苏合香的来处说了个清清楚楚,甚至把想给苏合香赎身的人,都列了出来,他查过,那些人也不过是见色起意,说不上有什么别的企图。

    话毕,俞轸低头沉思,想不明其中缘由,周予安却听得稀里糊涂,不由问道“这个苏姑娘怎么了?到底扯了什么谎?惹得你们专门去探查她的身份。”

    他听这几句,只知晓这个苏姑娘是个颇有名的红倌,却没听出来她怎么跟俞轸攀扯上了关系。

    江秋忘了这还有个对宛州之事一概不知的人,又把与苏合香有关之事的前因后果都吐了个明白。

    一番话后,周予安更是不解,拍着大腿说道“你们这是小题大做了吧,郎无情,不代表妾无意啊,说不定人家喜欢子郁,又瞧见他跟别的姑娘在一起,一时起醋,这才扯了谎,想要气走长公主呢。”

    他虽经历情·事不多,但这会儿倒是说的有理有据,引得俞轸和江秋纷纷侧目。

    见两人皆是诧异脸色,周予安更觉自己一语中的,忙又趁热打铁,接着道“不过你们也别觉得子郁招得人喜欢就怎么了,江秋刚才不也说了,人家在什么醉月楼呆得舒心着呢,说不定她就是个游戏人间的主儿,只谈快乐,不诉情爱。”

    谁说这世上只有男人能浪荡快活了,人家姑娘也能朝秦暮楚、左右逢源啊,他在边外的时候,见过不少一女侍多夫的事情,并不算得什么。

    “这……”江秋喉咙滚动,连连咽下几次口水,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正经人家的小姐,哪个不是身处深院之中,畏畏缩缩的,唯恐失了清白,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姑娘,莫非真是他见识短浅?

    周予安自顾自的点点头,企图说服他们,又跟俞轸说道“放宽心,哪有那么多要害你的人,而且这样也好,长公主能因为她生气,这说明什么?说明长公主在意你。”

    长公主再有权势,到底是个姑娘家,有些沾酸吃醋的举动也属正常,这也表明她对子郁并非丝毫无意,虽然他不欲子郁与长公主亲近,但若是她真是有意,他也替子郁高兴。

    他今日的话说的太过有理有据,俞轸有些不敢相信,不禁偏头盯着他,问道“你哪来这么多有关情情爱爱的道理?”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周予安自和当年那个小姑娘分开之后,大多时间都耗在战场上,并无接触姑娘的机会。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周予安说完这句,便打着哈哈低头喝起了茶,再不肯多吐一个字。

    俞轸和江秋互看一眼,心有疑惑,却默契的没有开口,只问道“这两日我便要回京城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边外?”

    军中不可一日无将,若边外出了什么事,而他又正好不在,总归是不太好向朝廷交代。

    “明日便回去了,等我交代好军中之事,便回京帮你。”周予安收起脸上轻佻的笑意,挺直腰板正色道。

    京中势力纵横,虽说俞轸已与长公主达成共识,但总要防备一二,面对皇帝和长公主两方势力,再有本事的人,恐怕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所幸边外近来还算太平,他还有机会回京帮他。

    俞轸明白他心意,但越是好友,便顾及越多,唯恐对方因为情谊失了理智,于是又郑重其事的问道“你真的想好了?要帮我夺皇帝之位?”

    这一遭若真是事成,他的忠诚贤良之名就将尽毁,再也没有什么为国为民的周将军。

    “什么叫帮你?座上的那黄口小儿,我早就看不惯了,趁早选了有本事的人当才好,到时候你也给我个大司马当当,让我光耀门楣。”周予安颔首垂眸,但眼底却是熊熊烈火。

    若他真在乎那些虚名,就不会守在黄沙漫地、飞沙走砾的边外,早早便回了京,过他的潇洒日子去了。

    而由谁当皇帝他不在乎,只盼着来一个杀伐决断的,不再像李氏子孙一样,一味的求和自保,不顾边外百姓倒悬之危,失了身为大国的气节和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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