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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往常的流程,杭昼理当要让郁文彬两夫妻来一趟,可房间的主人就在现场,又好像不需要多此一举。
“郁晨曦,我还需要麻烦你爸妈特地来检阅一趟吗?”
他最后还是以房间主人的意愿为主。
郁晨曦有些惊讶装修工大哥们的高效率,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就把他房间大块区域的装修工作给完成了,不过转念一想,又好像很正常。
他们的技术本就专业过人,对于建筑上的所有问题都已经有一套S.O.P,所以只要一发现问题,大多都能迅速找出解决的方法,然后在短时间内把所有难题给处理解决。
听到杭昼的疑问,他思忖了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顿了顿,笑笑地补充,“这是我的房间,我自己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够了。”再说了,他爸妈就算来了,也只是来观赏而已,好坏与否还是看他自个儿的想法。
检阅的那天。
杭昼原本打算在装修工们下班之前就把展示作业完成,这样方便即时修整,可没想到郁晨曦反倒在那儿拖拖拉拉,明显是刻意为之,非要等到装修工们都下班离开后,才拉着他上楼。
空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气息,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虽然不明白郁晨曦想要做什么,但杭昼还是照着流程跑了一遍展示作业。w~
郁晨曦全程眉眼俱弯,很是愉悦,空茫茫一片的房间总算是被暖阳的色彩笼罩,明明没特意开空调,可他却感觉室内的温度比以前暖和不少,连从窗外漏进来的冷风都变成暖风似地。
在床头的墙面上,黏贴着一大片世界地图样型的壁贴。
上面有完整的七大洲和两百三十三个国家与地区,每块区域还有着清晰的注明标记,是什么国家的位置一目了然。
也许是特意安排,他们俩先前共同拼凑的过山车模型恰好错位摆在了地图旁边的矮柜。
远远看去,就好像是可以搭乘那富含造型感的过山车环游全世界。
郁晨曦目光一点一点描摹着地图的轮廓,有向往,也有遗憾。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突然出声说道:“我没出过国,虽然国内也还有很多地方是我还没去过的,但我还是极为向往去国外看看不同的世界。”
国内的地方他随时都能去,可国外……他不见得抵达得了,甚至连飞机都搭不上去。
人总喜欢对自己绝大可能望尘莫及的事物抱持着异常强烈的渴望,就好比普通人渴望暴富,有钱人反倒对普通人平淡稳定的生活有了奢望。
而他,之于过山车,之于出国,之于很多很多事。
杭昼不知道郁晨曦为什么无法出国,他知道郁家家境算是小康,出个国还是不成问题的。可看着郁晨曦微微黯淡的神色,心中就莫名难受。
他低吟了半晌,像是安慰,“我也没出过国。”
“杭先生又是为什么没有?”郁晨曦轻声问道。
杭昼神色未变,淡声回道:“没兴趣,办理出国手续也麻烦。”
郁晨曦闻言,忍俊不禁,果然跟他所想的差不多,还真是杭先生的风格。
两人没看多久,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恰好,靠壁贴最近的是床。
郁晨曦犹豫了片刻,忽地小声地问道:“这床可以偷偷躺一下吗?”
“???”杭昼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扫了几眼床上的防尘套,“你要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是你的床,就是这上头的防尘套有些脏……”
“我不介意。”
话音刚落,杭昼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旋即整个人顺着力道往下坠,等到反应过来时,身旁已经躺着罪魁祸首,而且那人还笑得一脸狡黠。
“做什么?”
郁晨曦答非所问,“杭先生,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世界很不公平,噩梦特别漫长,可美梦的时间却总是特别短。”
话音一顿,他转头看向身侧的人,而男人也正好转过头,潋滟的桃花眼深深望着自己。
“你看,我们只剩下两天了,我很不舍,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再慢一点,要是时间能永远停滞在这一刻就好了。”这样他就能继续体会这份幸福。
可以狡猾地凭借“剧本”的名义偷偷越矩,可以让自己人生中收获一份“爱情”。
更重要的是,他依旧顽强得活着。
杭昼默了默,轻声问了句:“郁晨曦,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我的?喜欢到底是什么?”
这问题从他的口中出来,着实新奇。
郁晨曦愣了几秒,突然笑了起来,随后把身子挪得更靠近身旁的人,肩膀亲密却不过分地依偎着对方的肩。
他神情专注,说出来的话极为缱绻。
“我不知道,毕竟我也没有恋爱过,可是我看到杭先生时,会不自觉地想与你亲近,会心跳加速,还会想跟你做更多亲密的事情。”
杭昼觉得自己貌似听懂后面的深意,脸红了红,喉结滚了下,试图湿润干涩的喉咙。
他有些失神地呢喃道:“心跳加速就是这个原因么……”
那他现在加速得可真剧烈,跳动的声响都快震破耳膜似地,也许再不久,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脏还会激/动地跳出胸膛。
郁晨曦牵住杭昼的手,眼底的感情满溢而出,“杭先生,你能再叫我一次晨曦吗?”
“……”杭昼愣了一愣。
“我想听。”
郁晨曦声音很轻很柔,宛如羽毛,轻轻扫过杭昼的心头。
有点痒,却很舒服。
杭昼沉默了好一会,才张开嘴,温声道:“晨曦。”
这回比上次顺口许多。
郁晨曦听见,满足地咧起嘴,然后很是深情地说道:“杭昼,我喜欢你。”
说完,也不等杭昼有所回应,就坐起身子站了起来,相接的手把杭昼也跟着拉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默默地关了灯,随后把门轻轻地关上,把刚才的短暂回忆封存在里面。
十多分钟后,两人已经抵达了小区楼下。
等人下了车,绕到驾驶座的窗边时,杭昼低吟了下,目光沉沉地看着郁晨曦,“郁晨曦,你明天有没有空?”
郁晨曦回视,突然觉得那双桃花眼深邃了起来,叫他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他诚实回道:“嗯,有空。”
“你明天有想去哪里?”
“杭先生这是在邀请我和你一起约会吗?”郁晨曦眨了眨眼,笑着反问道。
杭昼难得没有否认,淡定地说道:“算是吧。”
郁晨曦心头一跳,嘴里有些发苦,“杭先生,你这是让我享受分手前最后的美好时光吗?”那样还真有点残忍,在美好后面紧跟着的竟然是分离。
杭昼没有回答是或不是,“郁晨曦,我也没经验,我也什么不懂,所以我有在努力去学习看清。”
郁晨曦似懂非懂。
在他愣神的几秒钟,杭昼已经落下一句“明天见”,迅速把车开远。
……看清?
杭先生想看清什么?感情吗?
郁晨曦突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他紧紧攥住心口处的衣服,慢慢地靠在墙上,脸上有着挣扎痛苦的情绪。
他想,自己可真是坏透了。
游乐园的时候,果然不该抛弃理智,不该孤注一掷,自己的身体有多么差劲,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何必去耽误人。
七天,是他勇气尚存的期限。
如果七天之内没能有结果,那他什么都不要了,他不敢要,他没那资格去奢望。
郁晨曦仰头看了看天空的月亮,周身萦绕着寂寥,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有些事也该是摆在台面上坦承了,虽然难以启齿,但不坦白的后果会更加惨烈。
打定了主意后,便直起身子,转头看了看车子刚才消失的方向,依旧没能见到理当要走回来的男人,他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随后独自一人走进楼道。
杭昼自然不会走回去,因为他刚才并不是去停车,而是选择绕到超市采购。
他在逛鲜少去的零食区和饮料区,像个新手一样,每样都得拿下来仔细看,连后面的小字都不放过。
可惜光是看,还是看不出哪样好吃好喝,顶多能知道热量与成分。
思忖了会儿,杭昼认命地打了通电话给卓明树,向那头常吃这些垃圾食品的人请教。
卓明树接到电话时,人是懵的。
他以前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昼哥大半夜打电话来,就只是为了问他哪种零食好吃又不油腻。他吞了吞口水,“昼哥,我记得你不吃这些东西的吧。”
杭昼应了一声。
“那你问我这些干啥呢?”
杭昼顿了顿,耳尖微微红了起来,“你嫂子爱吃。”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但我不知道哪个牌子的好吃。”
卓明树:“……”
手机差点滑下去,目瞪口呆,嘴巴张得都能塞进一颗鸡蛋,他正在怀疑人生。
这嫂子敢情还是日抛的……
一下有,一下没有。
杭昼看了看满车的水果,再看看架上的零嘴,一时感到脑壳疼。郁晨曦在他面前几乎不吃这些东西,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喜不喜欢,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你大概给我说几个就行了,别太油腻。”他等了半晌,等不到对面的回应,不由催促道。
卓明树勉强回过神来,从脑袋瓜搜刮几种出来后,一一报给他。
杭昼把所有牌子名字都给记了下来,“嗯”了声,就把电话挂断,迅速从架子上抽出那几种,一点要看价格的意思都没有,然后特豪迈地直接丢进手推车。
估摸着份量应该差不多,便去结了账。
等人走出超市时,高挂在空的明月更是皎洁,绽放的光芒把杭昼手上满当当的袋子照得清楚明亮。他垂头看了眼,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唇角缓缓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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