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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没见，皮耶竟长高了一大截，白嫩的脸蛋透红。尾巴也有些黑，看来娘俩经常户外运动。他抱起石头，“来，亲舅舅一个。”
皮耶这才回神，“爸爸好！”然后用小脸蛋在老疙瘩面颊上左亲一下右亲一下再亲一下。
老疙瘩知道这是法国人吻面礼，但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也太绅士了吧？他看着抱着小树的尾巴问：“你教的？”
尾巴在小树的脸蛋上也来回亲了三下，然后回眼对疑问的老疙瘩，“有问题吗？是不是我们也礼仪一下？”
老疙瘩忙摆摆手，“呵呵，咱俩就免了。”
“怕回去你老婆让你跪方便面？”尾巴坏笑了一下。两年前临别那一幕，尾巴当时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徐海涛突然提了裤子落荒而逃？后来她渐渐悟出他的心里因素，所以这次凡事坚决不烦劳他。
尾巴问夫人怎么没来？老疙瘩说老婆要上班，哪像我闲云悠鹤。她又问他没找工作？他说还没。尾巴显然有点喜出望外，说太好了，我给你找了份工作。老疙瘩一头雾水，你给我找工作？什么工作？尾巴说一会再说，咱们一起出去带孩子玩玩。
尾巴问俩孩子，咱们先吃饭，你们喜欢吃什么呀？俩孩子异口同声说麦当劳。
老疙瘩问玉叶呢？尾巴说趁自己还没走，放了她几天假，后天就回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巴黎？说没定准日，就这几天吧。
出门来到小区一角，尾巴指着一辆崭新的紫色富康轿车说这是她买的，怎么样？
“啊，这是你的？你要回巴黎，买车干什么？”老疙瘩诧异道。
“回巴黎就不能买了吗？”她打开车后门，把俩孩子放进去，后座居然还安了个婴儿椅，“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会经常回来，没准哪天一高兴就不走了。”
“什么？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他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儿，“孩子也跟你一起走吧？”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想让我带走吗？”尾巴冲他来了个不可琢磨地一笑，门一拉坐在驾驶座上，招呼他“上车呀，看好孩子啊。”
老疙瘩问她有驾照么？尾巴说怎么没有？即掏出驾照给他看，“都快十年驾龄了。”
老疙瘩看了看，说这是法国驾照，在中国不认可的，被警察逮着会罚款的。
尾巴楞了一下，说是吗？这还真不知道，可都开了俩多月了，没有警察管呀？
“也是醉了，那是你幸运没碰上查，你还是到后面照看孩子吧，我开。”
换了个位置，车开起来，“看你和孩子晒这么黑，没少到处玩吧？”
“休假嘛，就是开车到处玩。”尾巴说她还开着车去了趟北戴河、秦皇岛，一直开到葫芦岛，玩了二十几天。她疼爱地摸摸婴儿椅里皮耶的头，“咱儿子还差点学会游泳呢。”
老疙瘩冲后视镜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就你和孩子？没别人？”
尾巴也不可思议起来，“你认为难道还能有谁？本来想叫你们来的，怕你老婆让你跪方便面，没敢叫。”
好嘛，这宋小卓，一向胆子大！
来到麦当劳，尾巴带俩孩子找坐，老疙瘩去开食品。须臾食品端上来。尾巴说在国内她还从没吃过麦当劳呢。老疙瘩说尝尝，跟资本主义的麦当劳是不是一个味儿？
小树端着土豆泥一勺一勺地喂着皮耶，皮耶也拿起一根薯条蘸着西红柿酱往小树嘴里送，由于不协调竟抹了小树一嘴巴子，皮耶就咯咯地笑，小树就攥着皮耶的小手腕一口咬了，俩孩子闹在一起。
看到两个孩子这般亲切融洽，尾巴倍儿感欣慰，她的儿子，不仅有徐海涛这个“爸爸”看护，而且还有个小树姐姐陪伴，真是不幸中的幸运。
“看见没，还有比这姐弟俩这么和谐亲密的吗？”她冲他欣慰地笑着。
“是呀，这一别，不知俩孩子什么时候再能见面。这样漂亮的宝贝将来没准就是法国总理的料，在中国只怕要当老婆的受气包了。”老疙瘩感慨地调侃。
尾巴表情诡异，“别什么，姐儿俩在一起不好吗？”
“什么什么？皮耶这次不是要和你一起走吗？听你这话音儿……，几个意思？”出门时老疙瘩就觉着尾巴说话有点不对劲儿，现一听这话，这不分明暗示孩子她不准备带走，这正是要害，他是给老婆拍胸脯打包票的呀！
尾巴看了看小树，还好，俩孩子正在嬉闹根本不理会大人。她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下声，“你觉着皮耶跟了我过去会好过么？”她瞪着杏核眼死死地盯着他，求答。
这是他没有深层次想过的，他被尾巴盯得直发毛。他只知道这次一定让尾巴把孩子带走，否则他根本没有精力再继续看养这个孩子，他这个年龄也不可能不出去工作，因为他有家庭，还有两个孩子，这些都是他的责任，再有，皮耶的这种前女友的孩子的特殊身份，已经让他的老婆他的家人脸面都跌在地上了，那么这孩子再继续留下来，会发生什么结果？想想头皮都发怵！
“那么你觉得皮耶留下来，我的日子会好过么？我的日子不好过，那么皮耶会好过吗？”
尾巴微微一笑，好像胸有成竹，刚要说话，这边小树逗得皮耶嘎嘎笑得直往妈妈怀里扎，只好打住话头，说咱们先上公园吧，到那里再说话。
来到青年湖公园，来到那片草坪，旁边有个小小的儿童游乐场。老疙瘩嘱咐小树说去吧，看好了小弟弟呀。小树领着石头撒欢地去了游乐场。
绿茵茵的草坪在暖薰薰的风吹拂中摇曳舒展着，脚下的草坪松松软软，泥土中泛着青草的气息。
这是他们儿时常来的地方——尾巴?孔潘?募绨颍?室庠谏厦嫣こ鲆欢远陨钌钋城车慕盼选Ｈ缃瘢??臀舶驮??慕盼阎皇谴ゾ暗募且洌?咽悄茄?：??：?靡讶缜岱缫谎?淮刀??Ｋ?械亩髟故欠潜凰暝鲁逅⒘宋藓奂！
坐在长椅上，尾巴说，你也别找工作了，你的工作就是看着这俩孩子。何况还有个玉叶，会看不会看的，给你打个下手干个糙活总可以了吧？爷爷的房子修好之后，一间也不往外出租，你和你老婆孩子们还有你妈就都住进来，所有的生活费包括你的工资就从前面商铺租金里面出，不要吝啬，全部花光不够我再你打过钱来。
这已是他来公园路上预料之中的结果了，仔细想想大嘴的话不无道理，皮耶跟了尾巴回去定会引发一场家庭大战，败下阵来的肯定是尾巴，而且会输得很惨。但是，他自己这里也真的没有退路啊!
“呵，你倒会安排，可是你总不能老这样下去吧？皮耶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对他成长不利，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不能老当他的假爸爸吧？”
“谁说是假爸爸了？你就是他亲爸爸，谁养育了他，谁就是他爸爸。你认为一个仅仅释放了一枚精子的人才是他爸爸吗？照你那么说当年那些日本鬼子□□了中国妇女生了个小孩，难道你还能让那妇女去认那鬼子做孩子爸爸吗？”
“这哪跟哪？你怎么能这么比喻？”
“怎么比喻性质还不是一样？血缘并不重要，我跟爷爷有血缘关系吗？你跟小树有血缘关系么？你能把小树当你的亲闺女，你怎么就不能把皮耶当你的亲儿子？”
“问题是你是皮耶的妈妈，我又当他爸爸，咱们俩以前又有那层关系，你叫我老婆怎么想？”
“你老婆怎么想那是她的事，你去做她的工作。我也想不粘着你，但我现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所以你必须照我的方法做。”
“这事肯定不成，我已经答应花蔷薇了，等你回来必须跟你把这孩子做个了断。”老疙瘩手一劈，做斩钉截铁状。
尾巴有些急了，她邪魅瞪起杏核眼出言强横，“徐海涛，我可告诉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不顺从我，我会搞出一系列小动作，让你那花妹妹跟你闹离婚，你信不信？”
老疙瘩也急了，噌地跳起来，“唉，我说宋小卓，没你这么阴毒的吧？”
“我阴毒吗？我阴毒也是迫不得已你逼的，别逼我啊。那么你说，皮耶在北京，有谁看护他比你更合适？皮耶是我今后生命的唯一，我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我现在脱不开身，那么你，就是你这个让我不能再有个孩子的男人，必须承担起我这个生命中唯一的孩子养护责任。怎么不应该么？咱们小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欠我的，你上辈子就欠我的这辈子还，这辈子你还欠我的还不完，下辈子你还接着还，这是你欠我的！”
我勒个去，绕口令似的，这笔糊涂账都算到史前史后一万年去了！但尾巴这番话简直堪比西门吹雪的剑，将他一剑封喉——他欠她的！她不能大大方方有个孩子是他一手造成的，她如今活得偷偷摸摸见不得阳光骨肉分离也是他造成的。不是吗？拿出理由先！~
他哀绝地将身子摊在椅背上抱住头。本想这次尾巴回来带走孩子让他翻身农奴得解放，可是，看来，事情还是无解，这跟花蔷薇怎么交代？跟老妈怎么交代？
“我滴祖奶奶?剑?愠钏牢伊耍〖???唤怖淼模?患??庵直牒钒娴模?蠢次艺獗沧硬坏冒材?恕！彼?纳?艟拖竦舻缴罹?镆煌仿坎坏枚??谎?Ы械馈
“呵呵，众生皆苦，人的一生就是为受折磨而来到这世上的，哪有安宁的时候？如果安宁了那就离死不远了。所以你还是别老想着安宁，那样活的更健康长寿。长寿最简单的秘诀就是保持呼吸，不要断气，带好我儿子。”(.
“我长寿？老天爷啊，你有没有开眼啊，我现在还真连断气的心都有！”他人猿泰山地锤锤自己的胸部，表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不成，你现在就把你的裤带解下来我用用。”他站起来摊着手，等着她的裤带。
“干什么？”
“我现在就去找棵歪脖树，上吊，死给你看！”
尾巴噗嗤一声笑了，“嘁，少跟我这儿装无辜小白兔。”
那边俩孩子玩儿得好一派和谐与欢乐，皮耶坐在滑梯上，小树在下面接着，皮耶滑下来，小树就把他接到怀里，俩孩子就咯咯笑作一团。
尾巴看过去，就说，“你看看，小树多像小姐姐的样子，我这样安排不好么？也好培养培养你闺女从小有责任心和爱心。”又狡黠地笑道：“你不就是我培养出来的吗？”
老疙瘩简直欲哭无泪了，“不带这么玩儿的吧？老愚公挖山不止，子子孙孙挖下去，我欠你的债，也得子子孙孙还下去？我闺女现在就跟着我挖山了”
“不好么？”尾巴矫情地冷笑道。
这时俩孩子跑过来，一人手里攥着把狗尾巴草，皮耶扑到他怀里，“爸爸，给我编小兔兔。”
这是他常给俩孩子编的小玩意儿，接过草，“皮耶，跟你商量一下，以后对我叫舅舅好不好？”
石头看着他扭着身子表示不同意，嘟着小嘴说：“那姐姐也管你叫爸爸么。”那意思在说姐姐管你叫爸爸我为什么不可以？
老疙瘩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再说就伤着孩子了，每个孩子都要有爸爸妈妈，如果孩子真的问出：你不是我爸爸，那我的爸爸在哪里呢？谁能回答？
“好好，爸爸给你们编兔兔。”他编着说着，与孩子们哄着闹着发起少年嫩来了！
尾巴在旁边陶醉地看着，心里暖暖的。时光打磨着记忆，风穿透了隔世的琉璃，一种光阴的味道，在岁月的沉香里被轻轻唤起，儿时她曾让她的小涛哥哥编过多少次这样的小兔兔。
须臾，他编好了两只小兔，一人一只，“好啦，玩儿去吧。”
俩孩子兴奋地举着小兔在草地上奔跑着，小家伙奔跑中竟把鞋跑掉了一只，“姐姐，鞋掉啦！”小树咯咯笑着跑回来蹲下给他穿鞋，鞋穿好，拉着弟弟又欢快地奔跑起来。
老疙瘩苦笑道：“看来真的子子孙孙挖下去了。问题是，小树叫我爸爸没人有歧义，但皮耶在街上喊我爸爸会引来众多凌厉的眼球，人家还以为我这老小子被老婆戴了多大的绿帽子呢！这令人想入非非的桥段也太悬疑了吧？就是琼瑶也不带这么写的嘛。”
尾巴咯咯笑，“那老女人编的那都是苦情戏，求求你盼着我点好。你不会想办法让皮耶改口呀，叫你叔叔或舅舅都成。”
“我让他改口？你也看见了吧？纠正他多少次了，小家伙死活就不改。”
尾巴两手一摊，“那我也没办法，这是你和皮耶之间的事。”
“所以呀，你把孩子领走，叫什么也就无所谓了，”老疙瘩像风波亭上受刑的岳飞一样，委屈得眼圈发红，做最后挣扎，“这事肯定我老婆不同意。因这孩子，搞得我现在在老婆面前整天□□兮兮的连大气都不敢出，我要是再一意孤行，最后结果就是离婚。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我离婚？”他豁出去把自己老婆推出来当恶人。
其实尾巴脑瓜里也是在想这个问题，正如徐海涛所说：搞得他的日子不好过，那么皮耶的日子哪能好过？关节点还是要搞掂他老婆，夫妻安定皮耶的日子才能好过，想了想，“那你老婆要是同意了呢？”
“那我没得说。”
“好吧，你把你老婆手机号码给我，回头我亲自问她一声，她要是真的不愿意，那我把孩子带走。”
“真的吗？”他狐疑地看着她，尾巴来个如此大缓气这是他没想到的，不知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你信不过我？”尾巴语气一派真诚。
他看看她，也觉得没有什么恶作剧的成分，就说：“你可别跟她耍态度啊，你跟我耍混蛋可以，我该你，人家可不该你的。把事情搞砸了我可兜不住。”
“放心吧，这事牵扯到我儿子的切身利益，我能把事情往砸了搞吗？”
看来尾巴真的不能带走孩子了，那么与其说回去做老婆的工作不如说是对老婆的伤害，他很珍惜夫妻感情，真真的伤不起啊！那么叫尾巴出面做花蔷薇的工作也不失为没办法的坏办法，球在自己脚下盘不活，就像衙门口里的人似的踢出去。做通了也可减少点他对老婆的伤害程度，做不通，那她宋小卓就怪不得他了。
“我老婆手机号不能告诉你，回头让我老婆怀疑你我串通好了的。我只能告诉你，她下班后一般八点左右到达胡同口。这事你懂得，你最好今晚上就搞掂，也省得我今晚回去都不知怎么交代。”
“吆呵，看不出你还蛮心机的啊？”
老疙瘩一脸苦瓜绿，“那怎么办，你真逼我去上吊吗？”
唉，人活的之所以累，是放不下的架子，撕不开的面子，解不开的情节，还不清的孽债。这真应了大嘴骂他的那句“吃了八辈子狗屎没消化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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