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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不明真相的山贼们也是面面相觑，不是要打仗吗？己方稳操胜券，燕大王和大部分兄弟们怎么跪了下去，吃了什么迷魂汤了吗？
只见楚子羽手中马鞭抽打在燕小二背脊上，一鞭一条血印。燕小二却不呼痛，也不求饶，只是不住咚咚咚磕头喊道：“我罪该万死，您打死我吧！”
萧冷弘害怕楚子羽将山贼逼急了，急忙说道：“够了，够了，咱们有话好说！”
“罢了，燕小二，你起来吧。”楚子羽颓然地垂下马鞭，又看着那些山贼们说，“我与你们兄弟一场，再次相见本该高兴，却不想刀兵相向，好生让我失望。跪着作甚？都起来吧！”
“我们罪该万死！”山贼们却不起身，听到楚子羽一番话，愈发惶惶不可终日，汗水大颗大颗从脑门上往下滚。
燕小二倒也聪明，他看出来楚子羽不想暴露身份，便一直听着他训斥，缄默不语。
楚子羽消了气，燕小二霍然起身说道：“不想无意中惊动您的大驾，我与兄弟们还有何面目苟活下去？楚……哎，咱们来生再见，我再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说着，竟拔剑在手，横在脖子上，就要自刎了。
那些跪下去的山贼们也站了起来，纷纷效仿，眉头都不眨一下。
其余之人再次被震惊到了，山贼们暗想燕大王顶天立地一个汉子，怎们突然间想不开了？这个姓楚的真有那么可怕吗？
萧冷弘看着楚子羽，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郁闷，心想他是怎么做到的？不但让山贼们罢兵休战，还逼得他们要自杀，这小子会妖术不成？
齐千山拍着脑门说：“楚姑爷，我想不通啊，脑袋发疼！”
楚子羽挥出马鞭卷过燕小二手中的长剑，怒喝道：“想一死了之，有那么容易吗？都放下武器！我来问你们，为何落草为寇，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没人说话，燕小二等人羞愧难当，耷拉着脑袋，像是闯了祸的孩童听着长辈的叱骂。
“说话！从战场上回来，你们原本被安排到江都军营里效力，怎么跑到山里干起杀人劫财的蠢事来了？你们可知败尽了大虞国军人的脸面？”
楚子羽的话一句比一句怒气冲天，燕小二吓得直哆嗦，膝盖发软又跪了下去。
“您息怒，千错万错是我们的错，我们一时糊涂啊……”燕小二痛哭流涕。
楚子羽斜起眼睛：“哼，我在伯爵府当赘婿，早就听闻雁荡山出了一窝山贼，也听说了你燕大王的名头，威风得紧哪！要不是一直抽不开身，我早就要来拜会燕大王了。”
“请您莫要这样说，折煞我也，羞煞我也！”
燕小二又磕了几个头，这才如实禀告：“托您的福，兄弟们当初确实被安排到了江都军营里效力，本想安生过日子了。可因为我们这些人在战场上受了伤，很多人有残疾，成了指挥使眼中的累赘。他克扣我们的饷银，还百般刁难，我一气之下带着兄弟们离开军营，无奈之下当起了山贼。”
“啊，有这么一回事？杨千户那些人全是饭桶，为何不来告知我？”楚子羽怒不可遏。
萧冷弘闻言看去，果然见燕小二等人身上或多或少留有残疾，起了几分同情之心。
“此事怪不得杨千户，他们终日奔波，我也不愿意用此等小事去打扰。”燕小二还真是一条汉子，替杨千户等人辩解。
楚子羽跳下马去，神情缓和了，语气也充满了歉然之情：“燕小二，是我一时气急怪罪于兄弟们，你们莫要放在心上。哎，兄弟们落到这般地步，我也难辞其咎！”
说着，抱拳躬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唬得燕小二等人忙不迭跪下去，嘴里大喊：“承受不起，受之有愧！”
燕小二哀伤地说：“我本来也想带着兄弟们离开江都地界，不愿意给您招惹麻烦。可是我遗失了那一块血布，怎么也寻不到，所以徘徊不去。楚……楚姑爷，那块血布是你亲手交给我保存的，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柳白羽先生！”
原来柳白羽先生侄子写诗的血布就是燕小二遗落在荒郊野地里的，被周无咎无意中捡拾到，才引出前面一段故事来。
楚子羽笑道：“算你还有些良心！这件事情，柳白羽先生已知晓了，血布不见了没关系，你大可不必忧心忡忡。人死如灯灭，纪念战友最好的方式，未必是保存着他的遗物，而是继承他的精神，不要让英魂蒙羞。”
燕小二涨红了脸，而后开怀大笑：“楚姑爷，您大驾来到雁荡山，不如随我到山寨里聚一聚，咱们痛痛快快喝上一回，不醉不罢休！”
“怎么，你们还想继续当山贼吗？”
“不，您误会了，兄弟们只想最后孝敬您一次，然后从此远遁他方，也不敢再提起当年的往事，您就当没有我们这些兄弟，就当我们死了吧！”燕小二说得好不悲壮。
楚子羽阴沉着脸，语气肃杀：“你们为国立下大功，我们并肩作战的场景历历在目，谁不是九死一生？诸位都是大虞国的英雄，却被宵小之辈欺压逼迫，我楚子羽不能替你们讨回公道，当真猪狗不如！”
燕小二心血澎湃，感激涕零地说：“只怕要给您增添麻烦了，还是算了吧。”
“算了？我一个也不饶恕！我来问你，冷子明可知指挥使欺压你们的事情？”
“冷知府，哼，他就是始作俑者，指挥使克扣的饷银，大部分都孝敬了姓冷的！”
楚子羽眼里迸发出无穷的杀意，燕小二等人看着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一个天神一般的人物。
“燕小二，带上兄弟们跟我回江都城。”楚子羽心中有了计较，翻身上马。
萧冷弘方才听了一耳朵，知道燕小二这些人乃是行伍出身，被指挥使等人逼得落草为寇，心里很同情他们。
可楚子羽要带着这些心有怨气的人回江都城，莫非要去闹事报仇？这可万万行不通，勾结山贼的罪名承担不起啊！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萧冷弘抓住楚子羽坐骑的缰绳，劝道，“楚子羽，我承认今天你立了大功，回去后我会如实上报的，不抢你的功劳便是。但不许带着这些人回江都城，你以为本公子爷真是个糊涂蛋吗？” m.a~
又对燕小二说道：“燕大哥，我同情你们的遭遇，但放你们进城之后，谁也无法保证接下来的事态会怎么发展？伯爵府经受不住你们的牵连啊！这样吧，你将手下们解散了，我回去后凑一大笔银两过来，算是你们的安家费，如何？”
楚子羽没想到平日里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的萧冷弘竟会考虑得如此深远，心里很宽慰，笑道：“冷弘，他们是山贼，咱们抓捕山贼回城，有何不可？这一份大功劳不是我的，是你的！”
“你只是抓捕他们回去，没有别的想法吗？”萧冷弘将信将疑。
楚子羽只得下令道：“燕小二，让兄弟们扔了武器，然后找些绳索来，所有人捆绑在一处。”
燕小二照做不误，两百多山贼束手就擒，蚂蚱似的绑成几串，确实无力反抗了。
萧冷弘放了心，又觉得难为情：“这样不好吧？燕大王这些人还算深明大义，我不忍心拿他们的性命去邀功，不如还是放了。只要雁荡山再无山贼，冷知府和指挥使奈何不了小爷我！”
楚子羽哈哈大笑，燕小二点着头说：“萧公子，你这一份好意燕某铭记在心！早听闻靖宁伯府家风向来宽厚仁慈，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哪，佩服！”
萧冷弘受了燕小二的吹捧，义气勃发，破天荒地谦虚了好几句。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山外走去，那些逃兵们早没了踪影，多半正撒丫子往江都城狂奔呢。
来到山外岔路口，楚子羽看向齐千山说：“齐公子，你今天的义举，楚某记在心里了。只是你既然早已离开了江都城，没必要继续掺和下去，咱们就此告别吧。”
齐千山点点头，嘴里没半句客套话，扛着狼牙棒转身大踏步离去。
山贼们看得目瞪口呆，很多人心中后怕不已，暗想多亏方才没打起来，否则谁经受得住这小子打上一棒？
片刻之后，齐千山奔了回来，站在远处神秘兮兮地说：“楚姑爷，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楚子羽策马奔过去，不解地问：“怎么了，你要说什么？”
齐千山嘿嘿傻乐：“楚姑爷，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会武艺的，是不是？”
“齐公子，你咋那么执着呢？我不会就是不会，骗你干嘛？”
“嘿嘿，你要真不会武艺，燕小二自刎时，怎么能眼疾手快且恰到好处卷走他的剑？你真当我是个傻子？”
齐千山挤挤眼睛，哈哈大笑三声，这才像个看穿大人心思的小孩子一般蹦蹦跳跳跑远了，很快就消失在丛林之中。
楚子羽愣了一下，噗嗤一笑，自言自语说：“说他傻吧，贼精贼精的，说他不傻吧，又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回程时，楚子羽和萧冷弘速度放得更慢，山贼们不战而降，就没必要疲于奔命了。沿途看些美景，全当出来踏青。
其实这也是楚子羽刻意为之，他坐在马上眯着眼睛，眼眸里一道杀气若隐若现。
冷子明啊冷子明，时机一直不成熟，本想留你多蹦?些时日，为何偏偏要上赶着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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