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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也时不时回头看向尼埃尔，他们似乎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很快，尼埃尔和夏天赶到了马戏棚，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人等在棚外，大多数人已经入场。
入口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跑来后，向他们招了招手：“马戏要开演了，还有五分钟停止入场。”w~
夏天连忙把手中的两张票递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低头确认完信息，便撩开了门帘，告诉他们进门后走到底左转。
穿过走廊后进入左侧的门，有另一个工作人员等在观众席处，他接过他们的门票看了一眼，便打着手电筒带着夏天和尼埃尔走到了座位上。
“祝你们成为这场梦境里的国王。”在工作人员对他们鞠了个躬后，一束灯光突然打在了舞台正中。
表演开始了。
这和梦境里看演出的感觉很不一样，夏天想。
在梦境里自己总像个局外人，而在此时，她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
最重要的是，现在尼埃尔就在她身边。
音乐声响起，不同于马戏团欢乐的基调，月亮马戏团的开场音乐是一段悠扬的小提琴曲。
在绵长的音乐后，有一阵欢声笑语突然从后台传来，随后十几个穿着宫廷服饰的演员互相推搡着来到舞台中央。
他们穿着着色彩鲜艳的服饰，带着羽毛做成的夸张头饰，一起在台上演出了一小段话剧。
“听说，今天王宫里来了特殊的客人。”一位贵族夫人用扇子遮住嘴，对旁边画着刻薄妆容的伯爵说。
“有多特殊？是公主还是亲王？”留着两撮胡子的伯爵表示不屑。
“都不是，似乎是一群动物。”穿着华丽的夫人走到舞台一侧，语气神秘。
“动物？动物有什么稀奇的。”伯爵拄着手杖站在舞台中央。
“据说啊，这次来的动物，它们和人没什么区别。”
随后仿佛时间定格一样，舞台上泛起橙色的光，台上所有人一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全部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在一阵短促的叶笛声中，一只金丝猴悄悄走上台。
它好奇地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拉一拉这个人的衣服，时不时又跳到另一个人的肩膀上，观众席上发出一阵笑声。
随后金丝猴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它向着后台叫了几声，后台传来一阵“哞哞”的回应，金丝猴站在伯爵的头上向后台张望。
但是那只动物似乎有些害羞，迟迟没有走上台，这一瞬间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
金丝猴从伯爵头上跳了下来，快速向后台跑去，一阵??的细语声在背景音中响起，仿佛是动物们正在后台沟通着什么。
下一秒，一阵鼓点声响起，从轻轻的敲击变得越来越紧密，在场上定格的人像是突然被惊醒，纷纷互相张望着。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金丝猴骑着大象从后台走出，场上穿着贵族服饰的人们慌忙地逃向一旁，一幕幕滑稽的戏码让人啼笑皆非。
在大象沉重的步伐走过后，更多的动物不断跟随着它的足迹走到台前。
最后，西莉亚骑着皮诺飞驰上场。
在一旁围观着的宫廷人员彼此之间窃窃私语着，突然之间，他们像是做出了决定，一同脱下了繁琐的外衣，变身为穿着紧身衣的表演者，方才笨拙的动作瞬间变得灵动起来。
之前的伯爵在台上连续做了几个空翻，而那位贵族夫人坐着圆环在挂着星空装饰的空中飞舞，这同时引得观众席一阵惊叹。
其余的演员和动物们一起在台上跟随着音乐跳舞。
有火花在舞台周围绽放，丝带从空中飘落，而表演也从此时正式开始。
这个开场表演一瞬间就调动了人们心中的情绪。
夏天环顾着四周，大家都向台上挥动着手，口中发出一阵阵的欢呼。人们沉醉在梦幻之中，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就此被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只有她和尼埃尔心中藏着心事。
夏天看着台上的小丑，她知道那是西莉亚。
观众席上的人们脸上写着如痴如醉，但是其中有藏着看不见的暗流涌动。本该早就完售的首演票，但是在触目可及的地方却零零散散空着几个席位。
夏天想起了在街上看到的那个报童所散发的报纸，信息一旦开始流通，就像开闸的流水一样倾泻到江流之中。
她不知道在马戏团来到镇里那天，她遇见的那个行人在看了报道后还会不会来看表演。也许像是场上这些没有人的席位一样，他已然悄然改变了观念。
除了想要保护动物的初衷，抵制马戏表演的开始，也是从口口相传而来。
只要周围的人都这样说，那就是真理。
而不这样说的人，也许就跟着流水一起淹没在了江海之中。
这股浪潮愈来愈大，最后形成了那场大火。
————
月亮马戏团从普通的动物演出，渐渐演变成了融合戏剧表演的形式。这其中掺杂了许多精巧的构思，也是月亮马戏团和其他马戏团区别开来的关键。
这些动物太聪明了。
它们可以配合着演员走完一整条故事线，就像是动画中的动物主角一样。
“这些动物让我有点不舒服。”
马戏散场后，尼埃尔这样说。
在最初认识的时候，尼埃尔就曾经对夏天说过自己对于月亮马戏团的怀疑。当时夏天回答他说，也许巡演之后一切答案都会揭晓。
在夏天所看到的过去里，尼埃尔是第一个发现西莉亚秘密的人。
这个契机让他和魔术师有了接触。
夏天自然不能让事情像这样发展下去，她下定了一个决心后转头问尼埃尔：“你能相信我说的话吗？”
尼埃尔再次回答她：“我从来都是相信你的。”
他认真地看着夏天，似乎这种信任与生俱来，一点也不足为奇。
夏天自然知道答案，她只是喜欢听尼埃尔这样说。
“那你跟我一起来。”
他们再次回到了那个僻静的沙滩，而夏天也打算将未来的一切都告诉他。
那时夏天在岩石上对尼埃尔说，科特夫妇在书中写下那样的结局，是因为他真的离开了。
而她之所以让他不要相信魔术师，是因为魔术师让他变成了白鸽。
他变成了白鸽从家中飞走，飞向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在听到这个解释后，尼埃尔却没有太过吃惊，因为他已经从梦中的录像里得知了大多数的未来。
尼埃尔垂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他告诉自己，他是人不是白鸽。
在夏天述说完这两件事后，她没有着急讲月亮马戏团和西莉亚的事，只是细细碎碎地讲着梦境中的故事。
她回忆着和尼埃尔曾经一起说过的话，和他变成白鸽后陪在她身边走过的路。
尼埃尔听得出，她的语气中带着怀念及不舍。尤其是在说到自己在说出决定向魔术师许愿后，和他爆发了唯一一次争吵。
她那几天不愿意和他说话，却不知道那成为了最后一次见面。在某一天的早上，白鸽悄悄离开，也是同一天她开始渐渐失去关于他的记忆。
这一切都和他梦中看到的剧情一一对上。
而尼埃尔唯一不知道的，是在那天晚上，夏天做了一个梦。她似乎很不喜欢那个梦，在匆匆提起后又用三言两语带过。
尼埃尔却从只言片语中听出了那是一个没有他的未来。
他希望在遗忘自己后她能快乐，但是没有去冒险的她却在不断妥协的生活中迷失了自己。
尼埃尔坐在放映机前的时候曾经想过，如果自己是未来的那个他，那有很大的可能也会这样去阻止她。
夏天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但是未来的尼埃尔没有想过，他对于夏天也一样重要。
他们彼此保护，彼此退避着。因为怕自己身上的刺伤到对方，而无法拥抱。
如果不是因为夏天的勇气，他们将无法再交汇。
在尼埃尔想到这里时，零点突然到来，远方的沙滩上响起了一阵欢呼，而天空中也放起了烟花。
他看着陡然绽放的烟花照亮了半边海岸，这盛大的景象让人迷醉。
他想，与其在还未到来时就去思考那些未知的危险，倒不如放开来一起去迎接这一场盛大的冒险。
金色的烟花像线流般四散，又逐渐在夜空中滑落。
夏天也停止了讲述，侧头看向沉浸在这幅盛景中的尼埃尔。
尼埃尔却突然感受到了她的视线。
他将她轻轻拉入怀中。
就算自己身上带刺，他也想和她在荆棘中拥抱。
此时商船的人陆续回到了船上，挂起了风帆准备起航。他们在庆典时短暂地靠岸，又在夏季来临之际重新起航，每年都这样周而复始。
夏天靠在尼埃尔颈边问他：“现在不离开，你会后悔吗？”
尼埃尔低低笑了起来，“我想，现在入目的烟花，比那片星空更加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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