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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兰思还没吭声，姜二哥就补充一句：“反正全家只有我的衣裳最破，垫吧脏了也不稀罕！”
这话说完，大伯娘的表情就变了。
她忍了一会儿，等姜老爹和郭素娥把祭品一一打开上供，大伯娘的脸色就比生产队的驴还难看了。
“二叔，你是不是拿错了？”大伯娘来了个先礼后兵。
郭素娥到底要了一辈子脸面，大伯娘一问，她理直气壮的心又缩了缩。
姜大伯也板着脸走过来，说：“二弟，往年你都是头一份儿孝敬二老的，今年怎么突然这样了？人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可弟妹嫁给你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姜大伯一边说着，一边审视着姜老二一家人。
他头一个怀疑的并不是姜兰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姜兰思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没道理为娘家人强出头。
再者，兰丫头糊涂，三言两语就能把她骗得不着调，不足为惧。
姜大伯的目光就凝到了覃越梅身上。
他冷笑道：“莫非是新娶进门的儿媳妇儿对老人不孝顺？这可不得了，二弟、弟妹，你们俩可要想清楚，百事孝为首，她们今天能不孝顺爷奶，等你们老了，就能照样的不孝顺你们！”
这话说的太重了，覃越梅的脸“唰”一下全白了。
姜爱国拍拍覃越梅的手背，沉声说：“大伯别这么说，越梅自打进门就孝顺公婆，她是个贤惠媳妇儿。”
姜大伯勃然大怒，心说姜老二真是个不中用的。
自己儿子娶了媳妇儿，竟拿捏不住媳妇儿，反倒被媳妇儿拿捏住了。
公开的帮媳妇儿说话，这像什么男人？
姜大伯刚要开口，就听姜小军嚷嚷：“是啊是啊，嫂子人可好了。大伯和三叔年年都说祭品你们出大头，鸡鸭鱼肉变着花样供给爷奶，我爹妈担心爷奶吃絮了不消化，特意准备了素的给爷奶吃，蒸豆腐上头的红糖花，还是我娘亲手画的呢，费了好多红糖！”
过去姜小军没少吃姜大伯和姜三叔家的零嘴，他虽然不爱读书，但脾气猴儿精猴儿精的，总站在另两边说话的。
闹完了，郭素娥还要自我安慰，说小儿子年纪小不懂事。轻易的原谅姜小军胳膊肘朝外拐。
姜小军人小鬼大说实话，这也是生下来头一次的。
虽然他心里头想的是，大伯和三叔家的零嘴再多，也就是地瓜干、红糖水，能有五分钱一颗的水果糖就谢天谢地了。
哪里比得上姐姐姐夫一股脑带来的好啊？
姜大伯差点气吐血，指着姜小军说：“小兔崽子，祭祖的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儿？”
姜小军整个人都往姐夫身后缩，只露出一颗头：“既然没我的份儿，刚才为啥要我也磕头？”他老老实实磕头，磕得可重了，现在额头还有红印呢！
姜大伯气的重重一拍桌子，没留神把自己家供奉的梅菜扣肉给打翻了。
一股子怪味顿时散开，一闻就是臭猪肉死猪肉做的。
这东西在屠宰场根本不可能卖，病死臭烂的就地掩埋了。
架不住总有些黑心的人，听着风了，悄悄的去把肉挖出来。
姜兰思撇撇嘴，抱着小弟说：“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覃越檀垂着睫毛，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猪肉，淡漠说：“大伯一家人对长辈确实是很孝顺。”
姜小军见姐姐姐夫给自己撑腰，知道自己做对了，又说：“姐，我只是不明白。大伯和三叔总说家和万事兴，说这大房子谁家住都行，怎么祭品又要分开谁家谁家呢？难道大伯和大伯娘怕爷奶吃了梅菜臭肉拉肚子，怪对了人？”
话说到这地步，姜大伯的脸色全变了。
他自然不信姜小军说的话是他自己的意思。
姜小军上学时去别的同学家，屋子都亮堂崭新，他可羡慕那些同学了，渐渐的比不上，就不想上学。
他过去总站在大伯和三叔一边，是怪责自己爹娘太窝囊，他慕强。
“姜小军！小兔崽子，你刚才的话是谁教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朝姜小军走过来。
姜小军吓得一哆嗦，嘴还是犟：“没人教我，我自己想的。我年纪还小，但我还记得趴在妈背上，看他俩砌墙砌到大半夜，就为了省请人的钱！”
姜大伯气的扬手就要打姜小军，郭素娥和姜老爹、姜爱国、姜爱军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欺负人。
姜大伯的四个儿子一向是姜大伯横行霸道的后盾，也都站起身，挡在姜大伯左右。
姜三婶心里头咯噔一下，没忍住大声劝架：“大过年的，都是兄弟合的，这是要干嘛哪？”
姜大伯有儿子们撑腰，一巴掌狠狠朝姜小弟砸了过去。
这一巴掌姜大伯常年干农活的汉子，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姜小弟要是正接着这一巴掌，满口牙都得打飞出去。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着姜家老小的面，好好的教训教训不听话的狗崽子！
这叫当面立威！
谁知他巴掌刚一扇出去，手腕就被覃越檀紧扣住了，覃越檀看得出他没留手，自然也不会留手。
一开始姜大伯还能忍着不吭声，谁知手腕子就跟被加热过的火钳子钳住一样的疼，疼得他大冷天冒热汗。
姜大伯的大儿子扑过来，覃越檀抬起一脚踹过去，他就转了个圈儿飞出去了。
姜大伯剩下仨儿子知道情况不妙，遇上对手了，也不管谁先谁后，一起扑了过去，还冲姜三叔嚷嚷：“二叔家的傻子女婿打人了！”
姜三叔忙跟着喊：“大过年的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
姜三婶嗓子也很大：“兰丫头，你还不赶紧管管你丈夫！？”
她俩都精的很，只嚷嚷，不动手。
姜兰思也大声喊起来：“大伯家打人了！大伯和我四个堂哥哥一起欺负人了，五个人打一个！我丈夫被他们合伙儿打！谁来帮帮忙，赶紧把村干部们请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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