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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军到底是给了徐永明，那贼寇本就是陆家养着的，众人听到皇帝如此决定，都觉得皇帝对于陆家养兵，是打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可谁知，只过了半日，御书房里就又发出了一道圣旨。
着秦王徐永宸，六月初三前往永州，接管永安军，与楚王汇合后一同前往鲁山，为楚王压阵。
诏书上说是压阵，徐云瑞似乎是抢不到徐永明的军功的……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笔账，细算来，还是徐云瑞赚了的。
不管是谁带兵上阵，按徐云瑞这样流氓的性子，吃到嘴里的东西是绝不可能吐出来的——
永安军，以后就是徐云瑞的兵了。
徐云瑞突然要去中原带兵，整个秦王府便就都忙碌了起来。 m.a
“此去鲁山，万分小心。”叶明玉仔细清点了包裹里的那些东西，颇有些气恼地开口：“瑞瑞长大了，如今做什么决定，都懒得先支会我一声了。”
接到圣旨的时候，已经黄昏时分了。
斜阳落到了西山的那一头，黄色的光影透过卧室雕花的木格窗，投落到了干净的地板上。窗台下摆着一瓶海棠花，是徐云瑞前几天摘给叶明玉的，叶明玉有些心疼这开得正艳的花朵，便找了个瓶子，把花插在水里，想着能让它多活两天。
叶明玉鲜少抱怨，徐云瑞竟是觉得有些新奇，但他又怕叶明玉真的生气，只好扭了扭身体，小声与他撒娇：“郡马别生瑞瑞的气！其实，瑞瑞本来也不想掺和这一下的，也是在朝上灵机一动呢！你看，这下不还白捞了一支兵马么！”
叶明玉原本是真的懊恼极了，但见徐云瑞这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只是他没忘了自己现在还在生气，只一瞬就又收回了笑意，抿着嘴角去给徐云瑞解护腕：“灵机一动是这么用的么？你闹这一出，陛下怕是都被你气死。”
徐云瑞咂了咂嘴。
叶明玉这话倒是没说错，皇帝果然是因为他自作主张发了好一通火，他就差在御书房的地上满地打滚来求饶了。
最后还是因为他实在是很烦人，皇帝被他吵得一个头两个大，这才发了个新诏书，把永安军送给了他，以求让他闭嘴，然后麻利地离开皇宫。
“罢了，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叶明玉叹了口气：“这次去鲁山，那些兵，本就是陆家人养的，你又和楚王一路……那东城军明面上是散兵，但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本也是安国公府分出去的一支……万事稳妥为上，切莫叫我担心。”
徐云瑞便伸手把叶明玉圈进了怀里，他轻轻拍了拍叶明玉的脊背，小声哄道：“瑞瑞省的呢……这次一去，郡马定然是要担心的……是瑞瑞不好，做事没有想清楚……可是这机会太好了，错过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下一次，郡马别生瑞瑞的气，瑞瑞下次一定思量周全，谋定后动。”
叶明玉再了解他不过，知道徐云瑞嘴上说得再好听，下一次也不可能这样——
别的姑且不论，只说抓住身边每一个机会，没有人比得过徐云瑞的，他永远是先伸手去抓，而后再想怎么操作。
“王爷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徐云瑞出兵在即，叶明玉也不想再没完没了地同他说教，便踮了踮脚，勾住了人后颈，又小小叹了口气：“我在都城，等你回来。”
叶明玉是很想跟着徐云瑞一起去的，但大庆规制，在外带兵必须得有家眷留在都城里。
如今都城里，能称得上是徐云瑞家眷的，也只有叶明玉一个了。
徐云瑞笑道：“我不在都城的时候，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了？我知道你最近在编修旧史，别累到自己，晚上也早点休息，别伤了眼睛……”
叶明玉卸任太常寺卿后，便像是其他人家的主母一样，整日待在后院里，做些人情来往、校对账册之类的内宅琐事。徐云瑞心疼他，觉得叶明玉满腹经纶，又知人善任，不该就这样埋没了……可如今他还只是个王爷，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也没法和全天下的乾元作对。
于是便从中斡旋，向翰林院讨了些编修旧史、校对经文的公务来。
叶明玉以前不说，但徐云瑞总觉得他是有些不甘的。
果然，得了这些差事，叶明玉反而是快活多了，平日里笑起来也更灵动些。
只是叶明玉做事认真，一做起事情来就会忘记了时间，叫徐云瑞常有被人冷落的感觉来。
叶明玉被徐云瑞说得好气又好笑。
他倒是不唠叨了，徐云瑞却没完没了起来，也不知到底是谁更像长辈。
两人抱着温存了好一会儿，直到外头的夕阳完全掉进了山里，连天色都变暗了，徐云瑞才松开了叶明玉，说起正事来：“你可还记得，我曾经同你说过，我娘在丰州，给我留了几处产业？”
当时长阳公主来秦王府，送给了徐云瑞一只木匣子，木匣子里有不少旧物，其中就有封存的几张地契房契，先皇后周氏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只剩下了那么一丁点，以作念想。
“记得。”叶明玉点了点头，徐云瑞几乎没有什么事会瞒着叶明玉，有些事情不去说，也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王爷是想去看看么？”
徐云瑞应了一声：“丰州虽在中原，却离都城很远，若是从都城过去，甚至需要越过整个云州，已然靠近了西北地界……我总觉得我娘给我留下的东西不会那么简单，这次去永州接管永安军，之后再去与徐永明汇合，若是操作得当，其中应该是能够空开个几天的时间的……趁着空闲，我便绕道，去一趟丰州。”
中原九州虽不如北域广袤，但也占地极广，云州作为交通要道，连接了其他四州，与都城最近的便是永安军所在的永州，最远的则是丰州和凉州，丰州与明州接壤，与北域仅有一山之隔。先前北域七州频受战火，丰州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牵连。
如今的丰州巡抚常迎春，乃是陆家门生，徐云瑞虽不喜欢他，但不得不承认，此人还是有些能耐的，至少近年来丰州的境况要比之前好了不少，旁人提起来，也总算承认丰州乃是中原九州之一了。
常迎春早些年在都城的时候，也很受陆正则器重，后来他被调往丰州，大多人都觉得是陆正则放弃了他。
如今看来，陆正则大概是有自己的打算。
叶明玉微微蹙峨：“王爷要自己去？”
徐云瑞点了点头：“是，而且……是悄悄地去。”
他顿了顿，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我娘虽然自称是丰州周氏孤女，但实际却从未到过丰州地界……我先前问过长阳公主，公主说她生在都城、长在都城，最远也只到过云州，就连周家族地所在的江州都不曾到访……那她如何能够置办在丰州的产业呢？”
叶明玉恍然：“王爷是觉得，那些产业是别人留下的？”
徐云瑞呼了口气：“我先前曾经向人打听过英国公府的事情……当年，英国公府领兵迎战羌国，全军上下血战至死……但听那几个老人所言，当年原也有两个从战场上活了下来的，只是伤重不治，最后在丰州地界去世……因此，我先前在想，会不会这些东西，只是经过了我娘的手，实际……却是英国公府留下来的？”
叶明玉低着眼，他稍稍理了理思路，这才点了点头：“倒不是没有可能。”
徐云瑞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没什么把握，只是随便揣测的罢了……不过这次的机会难得，我便想着过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徐云瑞没有说假话，他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底。
而且总觉得，即便是留下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的时间了，十之八九也已经没有用了。
但他总想着还是去一趟，不管有没有东西，不管有没有用，总还是要亲自确认了才好——
当然，这其中也有他的私心。
他对周氏可以说是毫无印象，周氏留下来的东西不多，其他的都已经被长阳公主收进了小盒子里，交到了他的手上；唯有丰州产业，他若是这次不去，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看一眼了。
叶明玉大概是能理解徐云瑞的心情的，但他还是担心徐云瑞的安危。
徐云瑞既说是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去，那就说明他要脱离大部队好几天，当然，他身边跟肯定还是会跟着一二好手，可人数总归不会太多……一旦走漏了风声，无疑会招来许多麻烦。
可徐云瑞这个人，向来“一意孤行”得很，他做了决定的，旁人很难改变他的决定。
因此，叶明玉心下百转千回，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好，只是……一定要千万当心。”
徐云瑞低头，在叶明玉的脸颊上嘬了一口：“放心！有着明玉这样漂亮的王妃，哪个王爷不是归心似箭呢！”
叶明玉就由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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